許可馨跟著顧淮安參加酒宴,得罪了趙氏集團掌權人。
為了賠罪,顧淮安把我推出來。
“時夏,可馨一個小姑娘哪見過這種場麵。”
“不像你,這麼多年來你早就遊刃有餘,你就幫可馨頂一下吧。”
趙豪黑道起家,他的酒喝死過不少女人。
在場的人大多都知道,包括顧淮安。
見我不說話,顧淮安摟著許可馨的腰,不耐煩地將酒塞進我的手裏。
“別再磨嘰了,這都是你欠可馨的。”
“今天你就好好地給趙總賠不是,我答應你一周後辦婚禮。”
“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說完,顧淮安摟著許可馨離開。
我也被逼著喝下了那杯酒,像屍體般被拖進趙豪的房間。
1
昏暗的房間裏,在一次次狠狠地撞擊下,小腹如刀絞般的痛意襲來。
我悠悠轉醒,一股一股的熱流從下麵湧出。
身上的人卻更加興奮,仿佛一隻嗜血的野獸,毫不留情地攻擊著獵物。
一陣陣撕裂的痛將我吞噬,眼底一黑,又陷入了黑暗。
再醒來時,天還沒亮,我像條被丟棄的抹布般躺在垃圾桶邊上。
身邊惡臭的異味混著腥澀的血腥味嵌入鼻腔,側過頭,兩隻流浪狗齜著牙一點點靠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撕碎。
一口血嗆出,我終於回了神。
趙豪將我扔出了酒店。
終於結束了。
抹幹眼角的淚,攀扶著垃圾桶,我慢慢撐起身。
赤著腳,走回了家。
扭轉了幾次鑰匙,都開不了門,我隻能不停地按著門鈴。
許久,門被打開,顧淮安看著我,愣怔了一下,將手放在嘴邊。
“噓!”
“時夏,你按什麼門鈴啊!可馨今晚嚇著了,我好不容易才哄睡了,你再把她吵醒怎麼辦?”
顧淮安壓著嗓子,低聲說著。
我木然地看著他低垂的領口處密集的吻痕,“哦,門被反鎖了。”
顧淮安蹙起眉頭,“反鎖了,你就去住酒店啊,這麼晚,折騰誰呢!”
“對了,我還要陪著可馨,不然她得做噩夢了,你小聲點。”
顧淮安不耐煩地回了房間,借著微弱的月光,許可馨正躺在我的床上,眼神裏盡是得意。
我拖著殘破的身體走進客臥,身上的血粘黏著衣服。
緩慢地脫下,撕扯出一些細碎的肉。
動作間,股股熱流又從下身湧出,我暈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眼睛閉上前,隔壁的主臥響起來規律的喘息聲。
嗓子的幹澀喚醒了我,“顧淮安。”
我驚了一下,嗓子裏像是刀片刮過,說出的話,我自己也聽不清。
出了房間,顧淮安和許可馨已經離開了。
我腦子裏嗡嗡地響,整個人暈暈乎乎,看著眼前的東西出現了重影,摸摸自己的額頭。
發燒了。
拿起手機,我習慣地撥出顧淮安的電話。
俏皮的鈴聲響起時,我才反應過來,這是許可馨回來後給顧淮安改的鈴聲。
剛想按掉,那邊竟然接通了。
許可馨回來的這三天,顧淮安的電話我就沒打通過。
不等我說話,那邊傳來了顧淮安的指責。
“時夏,我跟你說的話,你是沒聽到嗎?”
“可馨膽子小,你為什麼在地板上搞出那些血腳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你,可馨既然回來了,誰都不能敢她走,你別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趕緊把地板搞幹淨,再嚇到可馨,婚禮你就別想辦了!”
電話掛斷,我茫然地看著地麵,撥出急救電話。
2
躺在手術台上,醫生說流產不幹淨,撕裂嚴重,宮腔感染,需要切除子宮,讓我聯係家人簽字。
打開手機,許可馨的消息發了過來。
“時夏姐,你的辦公桌我給你扔了。”
“淮安哥哥說以後我做他的貼身秘書,關於你的一切痕跡,他都不想看到。”
一切麼?
包括我肚子裏的孩子?
“家屬死了。”
拿起筆,我自己簽了字。
手術過後,醫生遺憾地指著排出的孕囊,“可惜了,是個健康的胚胎。”。
我淡漠地瞧了一眼,“扔了吧。”
這是一個不受期待的孩子,希望下一世,他能找一對恩愛的夫妻,在父母的期盼下長大。
在醫院休養了三天,第一天晚上,顧淮安發信息指責我沒擦地板,再次拿婚禮威脅我。
從十八歲到三十一歲,我們在一起十三年。
無數次夢到過我們在婚禮上說出“我願意”。
但現在,看到顧淮安的威脅,我默默地在心裏說著“我不願意”。
婚禮再也威脅不了我了。
第四天,我正在休息,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
是顧淮安的電話。
“時夏,你到底在哪裏?現在厲害了,都敢夜不歸宿啊!”
“不管你在哪,現在立刻來公司。”
我和顧淮安畢業之後就一起創業,啟動資金是我爸媽車禍的賠償款。
創業的第一年,顧淮安陪我一起去祭拜我的父母。
在他們墓前磕頭說會保護我,愛我一生一世。
如今公司越來越好了。
顧淮安卻越走越遠了。
忍著身體的疼痛,我打車去了公司。
我站在顧淮安的辦公室裏,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
“時夏,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自私!”
“我知道可馨回來了,你不高興,但你一直躲著,可馨的工作怎麼辦?”
“她現在接替了你的位置,你不教她,她每天都忙到夜裏。”
“接替?”我看著顧淮安,重複了一遍。
顧淮安掩下眸中的一閃而過的心虛,隨後聲音突然拔高。
“對!接替,你這幾天人都不知道在哪裏,要不是可馨頂上來,這就亂套了!”
緩了緩神色,顧淮安接著說道:“再過兩天就是婚禮了,你現在退出正合適,畢竟精力有限啊。”
我扯動嘴角,顧淮安把過河拆橋說得這樣冠冕堂皇。
瞥了一眼在沙發上睡覺的許可馨,顧淮安立刻擋在我的身前。
維護的樣子一目了然。
“可馨這幾天累壞了,那些事,那麼複雜,她一個人擔著,哭了好幾次了!”
顧淮安辦公桌側邊的新擺了一個精致的工位,上麵都是許可馨和顧淮安的相片,沒有一份文件。
顧淮安心疼她,哪怕許可馨什麼都不做,他都怕她累著。
公司建立之初,我做業務,顧淮安做後勤。
每一個訂單都是我一杯一杯喝出來的,直到喝到胃出血,直到公司穩定下來,我才退到總經理助理。
這之後顧淮安說我清閑,回到家裏,任何事都推給我。
愛一個人,怎麼會舍得她辛苦。
許可馨睡醒了,赤著腳撲倒顧淮安懷裏。
被顧淮安一把抱起,點著她的鼻子佯怒,“怎麼能赤腳走在地上,著涼了怎麼辦?”
他抱著許可馨坐回沙發,認真地溫柔地幫她穿好鞋。
我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心裏再沒了任何波瀾。
顧淮安生的一副好麵孔,公司穩定下來之後,不少鶯鶯燕燕圍著他轉。
我生氣過,吵過,卻被他更加嫌惡。
看著我毫無反應,顧淮安眸色晦暗,不知哪裏不滿,甩了一遝文件,砸在我的身上。
“這些合同都有問題,趕緊弄好交給可馨!別想讓可馨給你背鍋!”
文件盒正砸在刀口上,傷口瞬間撕裂,我疼得站立不住,冷汗直流。
許可馨挽著顧淮安的胳膊,紅著眼眶,“這會不會太辛苦時夏姐了啊!”
“不過這些合同金額那麼大,時夏姐都搞錯了,到時候淮安哥哥可是會損失很大的,我想想都替淮安哥哥心疼。”
顧淮安揉了揉許可馨的頭,“還是你會心疼人,走吧,不用管她,她都習慣了。”
許可馨的一句話,就讓顧淮安感受到溫暖。
而我為他擋酒擋到住院算什麼?
每個他晚歸的夜裏,我都為他備好了養生粥。
唯一一次他喝醉,是我們拿下第一筆訂單的那晚。
那時候沒錢,我背著他,摔了一次又一次,臉上摔破了皮,鼻子磕到骨折,把他背回了家裏。
這些,都抵不過許可馨的一句話。
出門前,許可馨狡黠地對我一笑,“對了,時夏姐如果累了,可以到裏間的休息室裏歇著。”
3
聽到她的話,我眼皮都懶得抬,撿起合同仔細查看起來。
再抬頭,天已經黑了。
我去裏間的休息室洗手,打開門,裏麵的青白色的床品全部換成了粉色。
床尾掛著女士內衣,地上的汙穢還未收拾。
房間裏未散完的歡愉氣息。
可見兩人之前有多激烈。
胃裏一陣劇烈地翻騰,我捂著嘴跑進衛生間幹嘔起來。
直到吐出膽汁,吐到我腦子缺氧,整個人脫力地跪坐在地上。
我才稍稍緩和一些。
怪不得,許可馨出門前說這麼一句話。
這是她的挑釁。
離開公司,我拿出手機想要打車,卻看到幾十條未讀信息。
都是許可馨發來的。
原來下午,顧淮安帶她去了婚紗店。
先是接替了我的工作,再是接替新娘的位置。
顧淮安對她真是偏愛。
照片裏,許可馨和顧淮安耳鬢廝磨,肌膚相親。
許可馨試了很多款婚紗,包括我之前定好的那件。
婚紗叫“唯一摯愛”,簡約聖潔,現在被許可馨裁剪成深V款式,裙邊更是七零八碎。
“時夏姐,這件婚紗我穿著不合適,淮安哥哥非讓我穿,沒辦法,我隻能把它改了。”
那件婚紗是按照我的尺寸定做的,許可馨個子比我嬌小,穿在身上明顯的不合適。
改就改了吧,婚禮我都不要了,更何況婚紗呢。
回到家,看著主臥緊閉的房門,我自動忽略了兩人親熱的聲音,回了客臥。
剛躺在床上,一股騷腥味浸濕後背,黑暗中觸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我驚叫著一下子彈起身。
打開燈,床上睡著一隻泰迪犬,被我剛剛的驚叫聲喚醒,正對我齜著牙。
目光掃視,床上盡是這隻狗的排泄物,想到剛剛的涼意,我再次幹嘔起來。
門被打開,許可馨撞開我,輕輕地將狗抱在懷裏,一遍一遍地順著毛。
顧淮安眼底閃過輕微的錯愕,接著嗤笑一聲,“時夏,你還知道回來啊?”
捂著被許可馨撞裂開的傷口,我皺著眉頭,不想跟顧淮安解釋什麼。
“淮安哥哥,你快過來,可可嚇到了!”許可馨抱著狗,語氣裏滿是焦急。
顧淮安越過我,接過許可馨懷裏的狗,輕聲安撫她,“沒事,受了驚嚇,多抱會就好了。”
看著顧淮安熟練的動作,我鼻翼間散著澀意。
爸媽離開後,除了一筆賠償款,還給我留了下安安。
安安是一隻土狗,通體發黑,十分乖順。
但顧淮安說他對狗毛過敏,我隻能將陪了我六年的安安送給了好友。
後來,好友搬家了,爸媽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也看不到了。
“你不是對狗毛過敏嗎?”我輕聲問道。
顧淮安自然地回道,“我提前吃了過敏藥。”
酸澀瞬間彌漫著胸腔,越填越滿,我的胸口仿佛快要炸開。
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看吧,愛一個人,會寧願自己受委屈。
許可馨站起身,胸口貼著顧淮安,語氣裏滿是委屈,“淮安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時夏姐會回來。”
“她都好幾天沒回來了,我以為她有別的住處,你看這房間,可可好不容易住習慣了,現在被嚇到了,再換房間,它會更害怕的。”
“算了,我看我還是帶著可可離開吧。”
顧淮安急忙拉住許可馨,看向我的眼神裏多了些厭煩,臉色陰沉:
“時夏,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你到底把這裏當什麼?”
“既然你在外麵有地方住,那你還是繼續住外麵吧。”
這間房子是公司慢慢起步後,顧淮安掏空了所有的存款給我買的。
隻寫了我的名字。
他說有我的地方才是家,我是這個房子唯一的主人。
然而今夜,這房子的主人淪落到與一隻狗搶一間客臥。
還被攆走。
看著許可馨眼裏揚起的得意,我感覺十分疲憊,實在是懶得糾纏,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身後傳來顧淮安的聲音。
“明天,叔叔阿姨的忌日,我會去的。”
叔叔?阿姨?
爸爸媽媽車禍之後,顧淮安陪我一起處理的後事。
在爸媽墓前,他磕頭喊了“爸媽”,之後這麼多年,他一直這麼稱呼。
今天在許可馨麵前,他改了口。
好一個叔叔阿姨。
不過這樣才對,他根本不配喊“爸媽”。
4
第二天,我祭拜結束,顧淮安電話打來,讓我等他一會。
看著前麵隱隱約約的紅色身影,我眉頭緊皺。
等人站到了墓碑前,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淮安。
他竟然帶著許可馨一起來了。
許可馨還穿著一身紅色的敬酒服!
她在我麵前站好,扭動著腰肢,轉了一圈,精致的麵容上端出一副委屈。
“時夏姐,昨天占了你的房間,我真的非常抱歉。”
“我知道明天就是你的婚禮了,今天一早就讓淮安哥哥陪我去試了敬酒服,剛選好款式,都來不及脫下,就給你送過來了。”
“時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款式真的太多了,我一個一個試,胳膊都快抬不動了。”
說著,許可馨佯裝沒站穩,倒在顧淮安身上。
顧淮安連忙托住許可馨的腰肢,將人護在懷裏。
我冷眼看著他們,滿眼的紅色化成一根根血線紮進我的眼裏。
咽下喉間腥澀的冷意,我的手緊緊握著,指尖嵌入手心,不及心間的痛。
見我不說話,顧淮安扶住許可馨,眼底浮現微微的怒氣,向前一步。
“時夏,可馨內疚得一夜沒睡,今天一早就去給你選敬酒服,給你道歉了。”
“你呢?你能不能學學可馨,大度一些?”
“三年前你逼走可馨,害她過得那麼慘,你對她道過歉嗎?”
“現在連一個房間都要計較!”
“時夏,我現在才知道你那麼霸道,那麼蠻橫,那麼自私,我真是看錯你了!”
“今晚之前,你要是不跟可馨道歉,明天婚禮我就不參加了!”
說完,顧淮安帶著許可馨轉身離開。
沒有像往年那樣祭拜我的爸媽。
顧淮安是孤兒。
從他初中起,爸媽就資助他上學,一直到他大學畢業。
後來爸媽出了車禍,我拿所有的賠償款陪他創業,一直到如今,他小有成就,人人喊一聲顧總。
我失魂落魄地跪在爸媽墓前,滿是血色的手撫摸著墓碑。
胸口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就不該讓他來!”
他不來,爸媽就不會知道他們養了一隻白眼狼!
離開墓園,我將那套房子交給中介全權處理出售事宜。
找到公司其他股東,快速轉賣了手裏不多的股份。
至於婚禮,隻要顧淮安問過一次,就會知道,三天前,我已經取消了。
但他這些天全身心地陪著許可馨,怎麼會分出精力去管這些呢。
回到家裏,我收拾出一些重要的東西,不過一個行李箱而已。
正想離開,顧淮安回來了,隻有他一個人。
看著我拎著行李箱,他滿眼疑惑,“你要去哪?”
不想與他糾纏,我隨口說道:“結婚前一夜不能住一起,我出去住。”
顧淮安走上前來,眸色晦暗,一手接過我的行李箱,一手摟在我腰上。
“瘦了,不過瘦了穿婚紗更好看。”
“為了這個婚禮,你辛苦了。”
“時夏,你知道的,我是孤兒,可馨也是孤兒,我隻是想多照顧她一些罷了。”
“她就是個小孩子,你別跟她計較,明天婚禮上,你給她倒杯茶,哄哄她得了。”
“她氣得今晚都不願意回來了。”
顧淮安的呼吸慢慢加重,將頭埋在我的肩頸。
聞著他身上許可馨的香水味,我猛然推開他,彎著腰一陣幹嘔。
顧淮安怒聲,“時夏,你是什麼意思?”
忽然他好似想到什麼,麵色瞬間緩和,微微一笑,“是我冒失,忘了你還懷著孕,現在正是反應大的時候。”
輕輕摸著小腹,幾天前黑暗血腥的夜猶在眼前,想到我為顧淮安準備的禮物,慢慢整個人鬆動下來。
默默地拿回行李箱,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並不是去什麼酒店,而是離開了海城。
看著我的身影,顧淮安心裏閃過一絲異樣,而後快速被掩埋。
我和顧淮安在一起十三年了,在他看來,怎麼可能會有意外。
第二天,顧淮安早早去了婚禮酒店,卻被告知我早已取消了婚禮。
他慌亂地拿出手機聯係我,才發現,我已經拉黑了他。
這時候,酒店負責人遞給他一個文件袋。
“顧總,這是昨天晚上時小姐送來的,特意讓我今天親手交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