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薄知遠當眾把祖傳玉鐲遞給了白月光,公開宣布她是薄家唯一的夫人。
人人都在他們豔羨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我吞下了致死量的安眠藥。
這是個書中的世界,四個男主都會死在原定女主手裏,我利用係統保護了他們二十年,可如今最後一個也失敗了。
係統說,隻要我這具身體死亡,就能回家和家人團聚。
在意識渙散前,好像有溫熱的眼淚落在了我的額際。
01
倒了一杯溫水,我翻找出一盒安眠藥,看都沒看直接全吞了下去。
終於可以回去了!
胃裏傳來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但我還是忍不住開心,因為隻要再等一會,我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和家人團聚了。
意識開始有些渙散,透過窗戶,隱約可見薄知遠還在抱著沈依依深情告白,引來一片豔羨,熱鬧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在這個世界經曆過的一切也如走馬觀花般快速閃現。
我胎穿到一個書中的世界,攻略對象有四位,他們都是天之驕子,最後卻全死在了女主手裏。
我從異世而來,試圖拯救他們,甚至差點成功,可當他們遇到女主後,卻開始恨不得讓我去死。
終於係統判定任務失敗,我如他們所願要離開了。
卻在意識渙散之際,聽到有人在抱著我崩潰大哭,溫熱的淚水落在我的額際。
重新睜開眼後,一針藥劑推進我的靜脈,刹那間蝕骨的劇痛席卷了我的全身,疼得我在床上渾身發抖。
始作俑者卻笑的得意,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裏酸澀極了,恍惚間我居然探出了手想摸摸他的臉。
「蔣書亦......」
話音剛落,我才清醒過來。
果然,少年馬上憎惡的看著我,好像恨不得我現在死掉。
「沈淩薇,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眼前的少年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醫生,也是我的攻略對象之一,蔣書亦。
他從小就被父母遺棄,丟到了孤兒院,在那裏受盡折磨,養出一副喜怒無常的暴戾性子,最後害人害己。
這是小說裏原本的設定,自從我胎穿後,偷偷把他從那個吃人地獄裏接了出來,親自把他照顧到大。
那時候的少年還不相信我,總是紅著眼躲在角落裏,抗拒我的親近。
可在我日複一日的真情付出下,蔣書亦終於接納了我。
少年不再躲著我防備我,而是用小狗般的眼睛看著我,眸子中水光瀲灩「姐姐,等我長大了就娶你好不好?」
隻可惜,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的訂婚宴,薄知遠宣布了我會是她的新娘,所有人都來祝福我們,就連係統都喜滋滋的認為我任務成功。
而這本小說裏的女主沈依依卻留下一份書信出國了。
信裏她寫了我的惡毒和蠻橫,以及是怎樣逼她離開的。
最後又綠茶的說,她理解我的愛慕虛榮,希望大家可以繼續對我好,她受些委屈沒關係的。
因為一封沒有真憑實據的信,我的未婚夫們全都發了瘋。
昔日最疼愛我的養兄將我趕出家門,揚言我不再是他的妹妹。
薄知遠在訂婚宴上把我當眾扒光衣服丟出大門,讓我名聲盡毀。
蔣書亦更是恨極了我,把我帶回家做了藥人,每天受盡折辱,甚至連五根指骨也被反複打斷。
「沈淩薇,你欺負依依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我告訴你,像你這種賤貨,受百倍折磨也換不回依依!」
三年來我日日忍受蝕骨之痛,偶爾其他人也會來看我,我緊緊攥著他們的衣角想解釋,卻被嗤笑著甩開。
「真是個愛慕虛榮的賤女人,依依都被她趕走了還不知足!」
如今薄知遠正式宣布要娶沈依依,係統判定我任務失敗。
隻要自盡,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和家人團聚了。
蔣書亦捏起我的下巴,冷笑著嘲諷「沈淩薇,你居然還敢偷偷吃安眠藥,是不是就想裝病離開?隻可惜,生活不是小說,沒有人對為你追悔莫及!」
我勉強扯出一個苦笑,這個世界本就是一本小說,隻是現在我不想拯救你們了。
「既然如此這麼恨我,為什麼不讓我死掉,卻還要救我?」
少年不自在地把頭扭開「為什麼?沈淩薇,你一個掃把星,就非得死在今天給依依添堵?想死可以,給我死遠點!」
說完,幾個熟悉的醫生聯手摁住我,任由我的指骨被打碎,然後扒了衣服,赤身裸體地丟到了醫院外麵。
「沈淩薇,你現在就是個蕩婦,死的越遠越好,快滾!」
我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竊竊私語,隻是仰起臉笑了笑。
那真是太好啦,我終於可以回家啦!
我甚至沒有求他給我拿件衣服,直接衝向了不遠處的火堆!
02
滾燙的火舌灼燒著我的肌膚,任憑路人怎麼喊我,我都一往無前的往裏衝。
馬上就要回家了,我發誓一定要好好陪著爸爸媽媽,再也不接這種奇葩任務了!
可在被火焰吞噬的前一秒,有人把我強抱在懷裏,又衝了出去。
「沈淩薇,不就是不穿衣服嗎,你就非得尋死?」
還沒等我睜開眼,蔣書亦不由分說將外套披在我身上,甚至顧不上自己的燒傷,死死的盯著我被灼紅的皮膚。
「我知道了,沈淩薇,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裝尋死,我就會原諒你?」
我有些不解「我死掉,你們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蔣書亦被噎住般,眼角氣得猩紅。
「你在強詞奪理!我讓你去死,可我不許你死在依依訂婚這天!」
原來是這樣啊,我了然的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難受極了。
以前的蔣書亦也常常被我氣的眼角猩紅,那會因為護著他,我沒少被其他的少爺小姐們嘲笑,甚至被說是撿破爛的。
我氣不過,總是和他們打成一團,回了家渾身是傷。
那時的蔣書亦也是這樣,氣得眼角猩紅,求我不要再管他了。
可我沒法不管他。
少年將我抱在懷裏,溫熱的淚落在我的額際,一遍一遍的承諾「姐姐,等我長大後就可以保護你了,我要當你的未婚夫,讓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如今他又在氣什麼?
明明這三年來,欺負我最多的人就是他。
看來在這是死不了了,蔣書亦怕我晦氣,我隻好拉了拉衣服,開始往家走。
見我回家,少年仍喋喋不休地跟在我身後,不斷的斥責我。
「沈淩薇,你之前欺負依依,現在又故意在她最幸福的日子裏找晦氣,我回去後會給你送藥膏,你必須每天擦,總之,我不允許你......」
看著沈家老宅的大門,我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推開了門。
這裏有我前半生最美好的記憶,也有最巴不得我去死的男人——養兄沈淮之。
可現在看來,是個能尋死的好地方。
進了沈家老宅,傭人們看著我這個昔日的大小姐,都在竊竊私語。
「就是個惡毒的賤女人!依依小姐那麼好的女孩,她也下得去手陷害!」
「現在可不就遭到報應了,連自己的哥哥都恨不得她去死!」
三年來受盡折磨的我,已經可以對這些閑言碎語熟視無睹了。
男人拿著戒尺,在大廳盡頭冷冷的打量著我「沈淩薇,你居然還沒被折磨死?」
我抬眸,望著芝蘭玉樹般的哥哥,心裏疼的厲害。
他是父親的養子,也算是我的童養夫,是全國知名的清冷律師,但一向最疼愛我。
他生日那天,我為了讓他開心,偷偷和保姆學著做蛋糕,卻不小心燙到了手指。
那是沈淮之第一次失態,忙不迭地把我抱在懷裏,又親手為我上藥。
他曾說「淩薇,你不用學做飯,你想吃什麼我都會給你做,等你長大後我就娶你好不好?」
可自從他認識了沈依依,一切都變了。
他像換了個人似的,拚命對沈依依好,我不過是不開心的埋怨了一句,男人就勃然變色。
「沈淩薇,你怎麼這麼惡毒?再敢嫉妒依依就滾出沈家!」
後來沈依依離開了,我也被他打斷左腿趕出家門。
「依依獨自在外不知道吃多少苦!隻打斷一根腿實在是便宜你了!」
從此我走路永遠一瘸一拐,從醫院走到沈家的路上不知道疼了多少次。
蔣書亦眸色變了變,最終還是開口「依依回來後,她就想變了個人似的尋死覓活,也不知道......」
沈淮之皺著眉打斷「她就是怕我們責怪,才故意尋死覓活罷了,一個貪慕虛榮的惡毒女人,怎麼可能舍得去死?」
蔣書亦聽後好看許多,又自嘲地笑了笑,似乎在為自己的失態懊悔。
沈淮之用戒尺點了點我的眉心「沈淩薇,我現在要去找依依,這段時間你就先跪在這裏,等我回來......」
可他話還沒說完,我就瘋狂衝向了牆壁。
03
沈淮之伸出手想抓住我,卻隻撕下了一塊布料,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撞到牆上。
我緩緩倒地,額頭的鮮血流了一地,但還在咧嘴笑。
終於可以死掉回家了。
男人扔掉手裏的戒尺,眼眶猩紅的將我抱在懷裏,近乎崩潰的大吼。
「去叫醫生來!聽見沒有!快去叫醫生!」
令我失望的是,我又被救回來了。
睜開眼重新看到沈淮之時,我絕望地又要衝著牆撞,卻被早有防備的一把拉回。
男人恨鐵不成鋼的扇了我一巴掌。
「沈淩薇,我不過讓你跪一會你就尋死?是不是又想用這個勾引薄知遠,可惜我告訴你,那是依依喜歡的男人,我決不允許你搶!」
霎那間鮮血湧出紗布,沈淮之慌了神似的將我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查看傷口。
我疼得掌心掐出血痕,但還是強撐著冷笑。
「尋死怎麼了?你不是早就盼著我去死嗎!我現在死在沈家,就永遠沒有人能和沈依依搶東西了。」
男人鐵青著臉,卻說不出話。
很快薄家的管家衝到了沈家,不由分說的抓住我的衣領「你把我們依依小姐藏哪去了?總裁說要親自審你!」
蔣書亦和沈淮之聽完,恍然大悟般斥責著奄奄一息的我。
「怪不得你一直尋死,原來是把依依偷偷藏起來了,沈淩薇,你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說完,直接拎著我去了薄家謝罪。
薄知遠看著被扔在地上遍體鱗傷的我,嫌惡地皺了皺眉。
「沈淩薇,你又把依依藏哪去了?」
我強撐著抬起頭,認真看了看薄知遠,這個我曾經最愛的男人。
當初我在深山探險時,無意間遇到了被綁架的幼年薄知遠,是我掩護著他逃走,還替他保守了這個秘密。
五年後,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裴言川為了沈依依和我退婚,還找人強暴了我,把我受辱的照片貼的到處都是,一時間我成了C市的笑柄。
薄知遠知道後,毅然在我家跪了三天三夜求我嫁給他。
他說,自從我救過他起,他就一直偷偷喜歡我,他不在意我經曆過什麼,隻想娶我回家。
我被他打動,任憑他將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
可自從沈依依出現後,一切又都變了。
薄知遠永遠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為了她一次一次的爽約,也為了她一次一次的斥責我。
就好像......從來沒有愛過我一樣。
當初沈依依離開後,無數次承諾娶我的薄知遠勃然大怒,給我灌下最狠辣的絕子湯藥。
身下的血流了一地,我的孩子沒有了。
即使薄知遠曾經期待過他的存在。
見我不說話,薄知遠眼裏閃過一絲殺意。
「沈淩薇,你總是這樣欺負依依,別怪我心狠。」
說完,親自拿起戒尺,帶著淩厲風聲衝我而來。
我想求救,可蔣書亦和沈淮之緊緊把我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開始後悔了。
我是想死,可我不想活活疼死啊!
拚命掙紮間,第一下戒尺衝我而來!
脊柱好像被打到斷裂,我疼得臉色煞白,卻掙脫不開。
「求求你......殺了我......」
薄知遠嗤笑一聲,捏住我的下巴「沈淩薇,隻有打你你才會說實話嗎?我再問一遍,依依被你藏哪兒了?」
我慘白著臉,卻還是扯出一個得意的笑「她啊,早就被我殺了,你不是很愛她嗎?有本事就殺了我替她報仇!」
薄知遠狹長的眸子染上血色,雙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劇烈的窒息感讓我渾身一鬆。
真好,馬上就死了。
在意識渙散前,門外傳來了一道矯揉造作的女聲。
「知遠,我今天去孤兒院做義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