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舒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蘇曼的聲音尖銳得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我的耳膜上拉扯，她今天特意穿了那件花襯衫，那香味兒濃得有些嗆人。

我猛地回過神，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你說完了？說完就請你出去，我要整理案件資料了。”

自從申請出國學習通過後，我就一直想著要跟隊裏好好告個別。

我看著空蕩蕩的衣櫥，裏麵除了幾件警服，就是幾件平時穿的便裝，沒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

我歎了口氣，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裝著我那塊手表。

我要把這塊表賣了，請大家吃頓好的，再給自己買身行頭。

我拿著手表，這是結婚的時候，江燁給我買的，我心裏一陣陣地不舍，但最終還是一咬牙，走出了家門。

工作人員仔細地看了看手表，然後問：“這表不錯，是塊好表。

你要賣多少錢？”

“你看著給吧，隻要價格合適就行。”我說道。

工作人員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手表，然後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一百塊錢，怎麼樣？”

一百塊錢？夠我請大夥吃頓好的，再給自己賣身好行頭了。

“好，成交！”

店員高興地對我說：“你把表給我，我去給你拿錢。”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江燁！他身邊還站著蘇曼和蘇陽，他們正在服裝櫃台前挑選衣服。

蘇曼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連衣裙，手裏還拿著一件，蘇陽也穿了一身嶄新的確良套裝，手裏拿著好幾套新衣服。

他們有說有笑，看起來就像一家人一樣。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躲到了一根柱子後麵。

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也不想看到他們。

可是，我的眼睛卻像是不聽使喚一樣，死死地盯著他們。

我看到江燁拿起一件連衣裙，在蘇曼身上比劃著，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蘇曼笑得很開心，像個孩子一樣，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那麼的幸福。

那一刻，我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就往外走。

可是，我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舒苒？”是江燁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轉過身。

“你怎麼在這裏？”江燁看著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我......我來買點東西。”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舒隊是來買衣服的吧？”蘇曼突然開口說道，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得意，“我剛才還看到舒隊在看女裝呢，是不是要買新裙子啊？”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舒隊，你要買衣服啊？怎麼不跟江哥說一聲啊？江哥可以幫你挑挑嘛。”蘇曼繼續說道，她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故意說給周圍的人聽的。

我擰起眉頭，“我要買什麼還得向你申請？”

我轉身要走，被江燁拽住手腕，他捏著我的手腕左看右看，“你的表呢？”

恰巧這時，隊裏的小劉走了過來，舒隊，菜都按你的吩咐點好了。

隊裏新來的小王好奇地問：“舒隊，這是您丈夫和......？”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江燁回過神來，眉頭皺得更緊了，蘇曼則咬著嘴唇看著他，沒有否認的意思。

我平靜地介紹道：“我丈夫，和他廠裏職工的遺孀和女兒。”

然後起身走過去，對江燁說：“這段時間，多虧了同事們的幫忙，我請他們吃頓飯。”

江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語氣生硬地說：“蘇曼說沒衣服穿了，我就帶他們過來買點。”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跟著小劉就走，

蘇曼卻不依不饒，她拉著江燁說，“江大哥，我跟陽陽也餓了，能不能......”

我收斂了笑意：“不能，這頓飯是我當了表才請得起的，你們想吃自己單開一桌。”

“表？”江燁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什麼表？你把我給你買的那塊表賣了？”

在我似笑非笑的目光裏，他頓住了，想起自己的工資，多半都貼補給了蘇家母女，還有之前給蘇曼買的那些東西......

“你......你缺錢怎麼不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