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男友考上博士後,第一時間娶了我。
可度蜜月時,他卻執意帶上我妹。
妹妹也捏著我的手問:
“姐姐,這種小事你不會介意吧。”
而當晚,我撞見兩人在暗處深擁,妹妹哭得淚水漣漣。
“你都跟她結婚了,還說不喜歡她!”
顧明言柔聲安慰:
“你姐姐沒嫌過我家裏窮,我不能辜負她,可你相信我,這麼多年,我對她早就沒有愛情了。”
我怔在岩石後良久。
因為我在不久前才偶然得知,當年顧明言媽媽偷換了兩家女兒。
我的妹妹,其實是顧明言的親妹妹。
1.
我已然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身後不遠,顧明言給我妹妹陳晚瑤搭上外套,溫聲道:
“外麵涼,別哭了,我們回酒店。”
月光落在我身上,我探上自己的手臂。
冷得像冰。
陰影下,兩人的臉的都看不太清楚。
可和顧明言在一起十年,他下傾的懷抱,落在陳晚瑤額角的唇,都是我最熟悉的樣子。
心臟猛顫的那刻,我終於意識到,我猜對了。
顧明言,是真的出軌了。
也沒有很難受。
隻是疼,疼得渾身發麻。
陳晚瑤縮進顧明言懷裏,不願意走: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了?”
男人輕笑:
“都說過了,還問什麼。”
“那你敢不敢發誓,你會跟她離婚娶我!”
顧明言頓了一下,摸她的頭:
“幼稚。”
“我就要你發誓嘛。”
看見陳晚瑤嘟起的臉,顧明言神色軟下來,抬起她的唇。
“好,我答應你,一年後肯定跟她離婚。”
身後響起一片曖昧的喘息。
我抬頭看著月亮,想。
我跟顧明言是什麼時候結婚的來著。
半個月前,他拿下博士榮譽獎,跟我求婚。
那也是一個漫天繁星的晚上。
他單膝下跪,滿眼懇切:
“暮溪,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等我那麼久,可我終於配得上跟你說這句話了。”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等了顧明言十年。
從他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到考研考博,評上教授,聲名鵲起。
這些年,有很多人提醒我,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可顧明言沒有。
他為我帶上戒指的那刻,好像整片草原的風都靜了。
隻聽見他說:“陳暮溪,我愛你。”
我忽而在冷風中回過神。
壓住發顫的手,打開相機,對向兩人。
冷靜地按下了快門。
2.
我回酒店的時候。
顧明言還沒回。
我簡單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三兩件衣服,幾對耳環。
離開時,遠處的路燈微微亮,下麵停著閨蜜的車。
我打開門,她滿臉欲言又止。
“你......你一個電話就把我喊過來了。”
“怎麼回事,不是新婚蜜月嗎,你不跟顧明言在一起?”
我把後備箱合上。
她突然又恍然大悟:
“不是,你妹妹不會真的跟來了吧?”
我還有點沒回過神,隻輕輕應了聲。
然後想到三天前,我和顧明言商討旅遊地點時。
陳暮瑤突然跳到他麵前。
“姐夫,你們去度蜜月啊,那我跟你去!”
空氣一瞬間靜了。
我媽訓斥道:
“瑤瑤,你鬧什麼呢,不像話!”
“他們二人世界,你摻合個什麼。”
她癟癟嘴:
“姐姐,這種小事你不會介意吧。”
我還沒說話,顧明言替我答:
“當然不介意,都是一家人,一起去也沒什麼。”
這一瞬,我的心臟停跳了一下。
我和顧明言年少相識,他明明說過,隻有和我單獨在一起,才是他最開心最放鬆的時候。
見我不說話,他皺起眉:
“她是你妹妹啊暮溪,這點小事你不願意就太......”
“我願意。”
顧明言頓了下。
婚服的袖子裏,我扣緊掌心,掐出了血印。
仔細想想,顧明言和我妹妹,大概早就不幹淨了。
我跟陳晚瑤從小性格不合。
顧明言也知道。
他總說:“妹妹年紀小,你做姐姐是要讓著點。”
乃至於,他的婚禮西裝是縱容陳晚瑤選的。
婚禮前夜,陳晚瑤哭著說舍不得我,也是他主動說替我去哄了大半夜。
那晚,我睜著眼睛,一夜未眠。
閨蜜呆住了:“她怎麼想的啊?你可是她親姐!”
我盯著手機說不出話。
上麵是那張剛拍的照片。
月光下,他們兩人的眉角都藏著一顆小痣。
我突然苦笑一聲:
“你有沒有覺得,顧明言和陳晚瑤,長得挺像的。”
3.
閨蜜懵了下。
很訝異於我話題突轉。
她緩了很久,換上格外震驚的表情:
“什麼?你給我的兩份基因樣本是誰的?”
我也覺得荒唐地閉了閉眼:
“是我媽,和陳晚瑤的。”
閨蜜開私人醫院。
我特意把蜜月旅遊地點定在了她醫院這邊。
就是為了三天後,拿到鑒定報告。
她怔怔問:“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陳晚瑤不是你媽的女兒?”
我望著窗外的夜,想到三天前,我和顧明言的婚禮。
換敬酒服時,顧明言的媽媽陶春,沒注意闖進了換衣室的隔間。
我聽見她給人打電話。
“老顧啊,你知道陳家出了多少彩禮嗎?整整50萬啊!”
“到時候我們晚瑤嫁人,也肯定隻多不少了。”
聽到陳晚瑤的名字,我拉裙鏈的手僵住了。
電話另一頭沉吟道:
“也是時候給我們女兒物色個對象,等她嫁人了再認親,她肯定還是對我們好,手裏的錢也會接濟我們。”
女兒?
可是他們家的女兒,去年就嫁人了。
我腦中轟隆一響。
直到陶春匆匆離開了換衣室,才拖著有如注鉛的雙腿拉開了門。
幾句話在我腦中反複繞,仿佛一道驚雷劈在麵中。
我麵色怔然,低喃出一句荒謬的定論:
“陳晚瑤是陶春的女兒?”
“所以是多年前,兩家在醫院抱錯了孩子。”
我仔細回想。
二十年前,我媽和陶春同時懷孕。
生產那天晚上,我和顧明言在走廊遠處借著光翻花繩,確實瞥見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貓進了我媽房間。
我立馬跑回去,看見妹妹原樣躺在床上。
一樣的衣服、繈褓、口水兜......
可是,現在想想,陶春和我媽購置的是一樣的嬰幼用品。
那個人影,分明就是陶春老公。
4.
我的家庭條件要比顧明言好太多。
小的時候,陶春在我家附近擺菜攤子,賣得新鮮又漂亮。
我媽接我放學,天天去買。
一回生二回熟成了朋友。
我和顧明言也從那時定下了娃娃親。
八歲時,我媽等在產房外,裏麵都傳來生出女兒的消息。
我焦急地衝進去。
看見我媽滿臉蒼白氣色全無。
而陶春卻在得知性別後興奮不已,全然沒有了剛生產的虛弱。
“好啊!都是女兒,女兒好啊。”
我媽戴著呼吸機替她高興:
“你兒女雙全,湊了個好字。”
後來,她總有意無意暗示我媽女兒要富養,應該買更貴的奶粉,穿更好的衣服。
我媽笑說:“跟你家女兒差不多就可以了。”
她搖頭:“那怎麼行!你們富貴人家,女兒當然要精貴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
這居然都是陶言做的局。
夜色暗沉,車子開在忽明忽暗的山脈中,閨蜜捏緊了方向盤。
“他們顧家,還真是母子一樣的惡毒。”
“那你跟顧明言,打算怎麼辦?”
我閉眼靠在椅背上。
耳邊猝然響起顧明言那句話。
“這麼多年,我對她早就沒有夫妻情了。”
他的聲音似與年少時重合。
18歲,我在貴族學校,他在普高,和我考上了一樣的大學。
他和我表白,結結巴巴的:
“暮溪,雖然我家很窮,但我會努力和你站在一起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夏夜滿庭的丁香花裏,我覺得他好可愛,逗他:
“那你以後要是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他怔怔然抬頭。
紅著眼尾:
“怎麼可能,隻可能是我配不上你,我......那我天打雷劈。”
我忽而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掉下來。
可是顧明言,世界上沒有天打雷劈。
你現在是大教授了。
配得上任何人。
可你就是。
配不上我。
5.
我一夜未回。
顧明言第二天早上給我打電話。
剛接通時,誰都沒說話。
半響,他突然問:
“桌上的戒指是什麼意思?”
他語氣陰得厲害。
我默了兩秒,他接著問:
“你在哪?”
我在閨蜜的醫院,等顧明言和妹妹的基因檢測報告。
這個答案當然不能告訴他。
我沒再猶疑,直說:
“顧明言,我們離婚吧。”
那邊足足消聲了半分鐘,語氣陰得厲害:
“你認真的?”
我還沒說話。
聽筒裏突然響起一個女聲:
“明言,浴巾有點圍不上了,你過來幫我一下”
陳晚瑤的聲音不大,但我聽見了。
顧明言徑直掛掉了電話。
我遙望著遠處的山霧,閨蜜坐過來,遞給我一杯茶。
“不是,他倆還真不知道自己有親兄妹的嫌疑啊?”
我吹了一口茶水。
使勁壓下了心底的惡心。
“那也跟我沒關係,我隻是幫爸媽查清楚。”
如果陳晚瑤真是陶春的女兒,我必須讓爸媽知情。
她從小叛逆,恨爸媽家教嚴,指不定真的會胳膊肘往外拐。
閨蜜有點按耐不住八卦。
“可是顧明言不是在學術界有點名聲嗎,他知道真相後還會跟自己的妹妹......”
“他不會。”
我斬釘截鐵道。
對顧明言這種從小自卑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他的尊嚴更重要。
閨蜜欲言又止。
大概是想問我既然如此,以後會不會回頭。
可我爸媽養育我這麼大。
砸錢讓我上貴族學校,深造各種愛好。
我最明白的道理,就是我不缺顧明言這一份愛。
6.
幾天後,我帶著基因檢測報告回家,陳晚瑤在門口開門。
顧明言停車上來,看見我,又挪開了目光。
家裏爸媽都在。
意外的是,陶春居然也在。
她見到陳晚瑤,眼睛一亮,熱絡地來牽她的手。
“瑤瑤,你也該談婚論嫁了,你來看,幹媽給你找了個好對象。”
陳晚瑤愣了下。
聽到對象幾個字時,馬上抽開手。
激動地喊出聲。
“不行!”
幾個長輩的目光都看過來。
她雙手抱胸掃我一眼,勾唇笑道:
“你們就別管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也有要嫁的人了!”
陶春反應了兩秒,拍了下手。
“那也好啊!”
“你說說是哪個小夥子,盡快帶回來看看。”
她長著一張偏圓寬厚的臉。
眼裏滿是熱誠,似是真的在為我家做考慮。
而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深深的惡心。
一直以來,我媽都很喜歡陶春,說鄉下人淳樸熱心。
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甚至會主動去幫陶春賣菜。
在免稅店時,也會想著給她買個禮物。
兩人當年一起懷孕。
我媽開心得很,什麼都幫她多買一份。
後來,妹妹出生,陶春對我家開始更為熱絡。
每天的新鮮菜都第一時間給我媽留著。
特意關照陳晚瑤有沒有吃到。
小時候,我覺得不平衡,問她。
“陶阿姨,你以前怎麼沒有問過我吃沒吃菜。”
她似開玩笑地皺著眉。
“哎呦你這孩子,跟妹妹計較啥,你是姐姐,什麼都得讓著妹妹點知道不。”
“肉要給妹妹吃,玩具也要給妹妹玩。”
她一直這樣說。
我很不高興。
但也隻以為是兩家妹妹同時出生,陶春更關切些。
而現在,我死死捏著包裏的檢測報告,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快說呀,早點定下,也好早點結婚。”
陶春催促,陳晚瑤羞澀看了顧明言一眼,準備坦白。
卻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
“晚瑤,你累了,先去收拾東西吧。”
她怔了怔。
顧明言轉身來拉我。
“走,我們該回家了。”
我皺眉,甩開他。
“顧明言,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
他眼底晦暗不明,正欲說什麼,手機響了。
有人叫他挪車。
顧明言隻好出門。
下一秒,陳晚瑤突然站出來:
“我直說了,我喜歡明言,我要跟顧明言結婚!”
一瞬間,最清楚顧明言和陳晚瑤是親兄妹的陶春瞪大了眼睛。
她拍案而起,手顫顫巍巍指著陳晚瑤。
“你在說什麼!”
“你怎麼可能跟顧明言結婚!”
陶春的聲音簡直是尖叫。
話都說不囫圇,一個勁念叨著:
“不可能,你跟他在一起了?”
“不可能!”
我冷笑一聲。
坐在沙發上,開始觀摩這場鬧劇。
我媽和我爸整個人都僵住了。
陳晚瑤甩甩頭發。
“怎麼不可能,明言已經說了要跟我姐離婚。”
“陳暮溪,你也說了吧?”
她朝我抬抬下巴。
我淡淡應聲。
“是啊。”
她聞言一笑,看向陶春。
“陶阿姨,我比我姐更適合明言。”
“他們倆婚姻不幸福,我和顧明言才應該在一起。”
陶春眼中的瞳孔反複顫動。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陳晚瑤。
一轉身,反而朝我撲了過來。
“你跟我兒子怎麼了!你們怎麼就要離婚了!”
我媽連忙把她拉開。
一臉霧水問:
“我怎麼沒搞明白呢,有事好好說。”
“什麼離婚,咋個事啊。”
我往後退。
冷冷盯著陶春的眼睛。
“為什麼陳晚瑤不能跟你兒子在一起?”
她看著我。
思考著我的話,渾身一抖。
“就是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
我步步緊逼,她呼吸已經不穩。
又說不出話來,隻能頻頻搖頭。
門突然一響,顧明言已經站在了門口。
“媽?我和陳晚瑤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