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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小心臟撲通撲通跳

廖茗茗對於聲音很敏感,所以即便隻是聽過幾遍,也能十分容易把聲音與人對上號。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剛拉了她一把的人是誰。

那個長著一張偶像臉卻擁有實力派演技的圈子裏的一股清流——祁程。

“沒事,謝謝。”

對於自己當下的狼狽,廖茗茗覺得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想立刻跳河,水遁,但也隻是想想。

“還好嗎?”

身後那人將耳機收回的手重新伸了出來,卻遲遲沒有拉起廖茗茗,似乎是在猶豫該拉哪裏,也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廖茗茗突然一改癱軟的狀態從地上火箭一樣躥了出去,然後才想起來回過頭,正對上一雙溫涼帶詫的雙眸。

招了招手,一陣帶風的京腔順著長長的回廊隱隱約約地吹過來。

“我會記得梳頭的!”

輕笑一聲,祁程甩了甩剛廖茗茗起身時被她撞到的手,隱隱的疼,很輕,轉瞬散去,重新撈起搭在肩上的耳機線,任喜歡的旋律繼續蔓延。

回廊另一頭,廖茗茗在祁程看不見的地方背靠廊柱,捂著自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小心臟,急喘。

“哎喲喂,這誰?水裏邊兒蹦出來的女鬼?太陽還在頭頂上懸著呢,穿個大褲衩就出來嚇人,挺開放的啊。”

一個十分有少年感的臉從廊柱後頭探出來,劉海被發膠撩起抓鬆,露出白淨的額頭,皮膚好得女生都嫉妒,出口也是一股子京味兒。

“女鬼你大爺!”摘下帽子,廖茗茗甩甩腦袋用手指順了順跑亂的頭發,發絲間似乎沾染了剛才那個清冽的味道,讓手指尖都帶上了顫栗感。

“哦。”一個懶洋洋的拖長音,蘇錦收回腦袋,廖茗茗走過去才看到他反向坐在廊椅上,半翹著腿用手指磨著不知從來弄來的幹饅頭片兒,碎碎地往河裏撒。

品種不一的半指長小魚一個個搖晃著尾巴爭相冒出湖麵,聚在一起一口一個吞掉饅頭屑,大紅的廊漆色映得喂食那人越發唇紅齒白,惹人歆羨。

“你姥姥的,還有不到十分鐘電影節就要開幕了,顛兒這兒幹嘛?”

蘇錦沒回答,繼續磨著饅頭屑,一茬一茬地往河裏撒,約莫有個十幾秒的才回話:“你還挺有精神勁兒的嘛,大老遠吆喝著記著梳頭,生怕人不知道你出門多邋遢似的。”

話題被拉回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上,廖茗茗忍不住蹲下撓頭,聲帶怨念:“別提了,我剛才可丟麵兒了,還被祁程男神扶了一把。”

雖然用了扶字,但他那個完全稱不上是扶的行為,廖茗茗回憶了一番,隻覺得他扶得自己甚是狼狽,也便懶得改詞兒了,任蘇錦隨意理解。

“那不是正合你意?”把手裏的幹饅頭擱到廖茗茗手裏頭,蘇錦悠悠地收回腿,半靠廊柱暼著她,“你不就喜歡那樣兒的,正兒八經,畢工畢業。”

廖茗茗可沒蘇錦那樣的耐心,把手裏的幹饅頭使勁攥了一把就大塊小塊一齊丟進了湖裏,“別用你那齷齪的思想去玷汙我對男神純潔的敬仰之心。”

“嗬。”輕笑一身,蘇錦睨了一眼廖茗茗,漾開半邊嘴角,“敬仰有個屁用,就你這樣的八輩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哎呀我知道的,用不著您老一再提醒,我就合該是大眾眼中喜歡耍大牌的演員。”毫不留情地一腳卷上了蘇錦的屁股,廖茗茗不耐煩地站起來拍怕手上的饅頭碎屑,“起來,再磨蹭就晚了。”

蘇錦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隨意拍了拍剛被卷到的地方,一胳膊就哥倆好地攬上了廖茗茗的肩頭,戲謔道:“你?演員?好意思說出口麼,頂多就一明星,人都演技越磨越牛,你可好,反過來了,一個勁兒倒退,怎麼火起來的?”

“我怎麼火起來的你不知道?”嫌棄地撂開他搭過來的胳膊,廖茗茗飛給他一個白眼,“我的直率多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哈,還直率,確定不是草率?”幹巴巴笑了一聲,蘇錦對某人臉大的自誇不敢恭維,“依我看你也就一個閃光點了,對於夢想那堪比小強一般百折不撓的毅力和決心,你要是決定堅持,我還幫你編曲。”

和一般的摸頭不一樣,蘇錦的安慰一向是率性的後腦殺,一巴掌從後頭扇過來,防不勝防。

廖茗茗難得沒惱,聽到這句一改常態,聲音隨著腦袋晃蕩的弧度弱弱地低了下去:“抱歉啊,你那麼用心幫我做的曲子,白瞎了,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堅持下去了。”

“瞧你臊眉耷眼那勁兒。”瞥了一眼廖茗茗低垂的腦袋,蘇錦歎了一口氣,“你要是到這兒放棄,就真成一廢物了,別讓哥兒們我看不起。”

說罷,蘇錦看了一眼手表,撂下最後一句話大步流星地先走了。

“還有三分鐘,記得捯飭捯飭你那傻逼發型,別再擱你男神麵前跌麵兒,那就真沒救了。”

“哦……”這回換廖茗茗慢吞吞拖長音。

*****

廖茗茗有一個秘密,在這個圈子裏連經紀人miky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就隻告訴了兩個人,一個是蔣一,一個是蘇錦,這個混亂的娛樂圈子裏她最信任的兩個朋友。

國家隊的花滑運動員,這名頭聽起來挺唬人的,可卻是真兒真兒的。

或者說,在這前頭還可以加上一個形容詞——被放棄的國家隊花滑運動員。

為祖國在國際賽事上摘得一枚獎牌,這是她從開始學滑冰起就一直秉承著的夢想,現在卻離她越來越遠。

不怪別人,怪她自己,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大意之下的受傷是大忌,是萬萬不能走錯的一步,可她錯了,在緊關緊要的時候,再也沒有後悔藥吃,卻仍舊強著一股子勁兒在死命堅持。

失去國家扶持的專業級花滑運動是十分燒錢的一件事,要請國際水平的私人教練,經常性地包冰場,行走在兩個圈子的邊刃間,哪一邊都不能放棄。

二十一歲,娛樂圈裏的大好年華,在女單的花滑圈子裏,卻已臨界退役。

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但她呆在娛樂圈裏真的就隻是為了賺錢,至今沒有登上過一次國際賽場,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畢竟她曾是現國家隊主教練口中的天才,倍受重視,而從天堂跌進泥沼裏的滋味,她已經嘗的夠夠的了。

定定地看了一會蘇錦離開的背影,廖茗茗重新扣上帽子拔足飛奔,同衝刺百米終點線一樣,牟足了勁兒,像是發泄。

她不想當廢物,不想!

一口氣追上蘇錦,廖茗茗剛想還他一個後腦殺的時候就見他拐彎換道似乎是準備開溜。

“喂,蘇錦,你幹嘛,這時候溜了miky不得往我身上綁炸彈嘛!”

蘇錦聽到身後的聲音也不回頭,隻歪了歪腦袋:“沒意思,別個人座位都挨著美女,就我挨著機器,還有你那破清流,倆大男人挨一塊多膩歪,嫌棄。”

聽到這席話,廖茗茗忍不住喘著粗氣翻白眼,她想挨一塊坐還沒那榮幸呢,這兒居然還有嫌棄的!

看著蘇錦準備繼續邁步離開的動作,廖茗茗突然想到那個偶然間墜落到自己頭發上的耳機,於是快走兩步拉了他一把:“你嘴裏的破清流還喜歡你的歌呢,我親耳聽到的,他耳機裏放著你的新歌。”

“哦?”蘇錦聞言眉一挑,抬起的腳果斷一個變道,拐回衝廳的方向,“看來他品味還算不錯,走,會會去。”

廖茗茗忍不住憋笑,猴大王就是好哄,反正他不怕miky的火箭炮,他行讓他上。

不過磨蹭了這麼會,倆人還是來晚了,輕聲推開頒獎廳的門,座位處燈光黯淡,台上正進行著精彩的開場表演。

摸索著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廖茗茗扭頭看到蘇錦拐彎,視線還是忍不住跟過去,座位上一個個黑漆漆的腦袋,可她就是一眼就辨出了祁程,沒什麼竅門,全憑感覺,直到蘇錦真的在那旁邊落座才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因為蘇錦靠機器,所以進去的時候祁程難免需要站起來讓一下位,蘇錦經過他那會兒,廖茗茗覺得他的視線似乎不經意地飄了過來,嚇得趕緊回正腦袋,抓了抓頭發,半晌,廖茗茗忍不住低聲跟旁邊的人借了一把梳子。

開幕結束,燈光大亮,進行各種例行致辭。

廖茗茗的後腦勺看起來十分完美,原來的雜毛已經服服帖帖地順下,有種刻意的一絲不苟。

——“在鏡頭裏展現最好的自己,我覺得這是對粉絲的尊重。”

某次祁程接受媒體采訪時的話語清楚地在腦海裏回響,廖茗茗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口,真是不爭氣,對他的話居然該死的在意,果然是男神的魔力麼?

沉穩的性格、低調的行事、敬業的工作態度,和自己完全相反,果然人就是喜歡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可惜,自己在圈子裏的口碑那麼差,該是他最看不起的那類人吧?

聽著台上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的致辭,廖茗茗卻精神的很,有一下沒一下地拉扯著自己的頭發,越扯越亂,然後一股腦地攏到耳後。

鏡頭移開的時候廖茗茗忍不住用餘光悄悄打量蘇錦的旁邊,雖然什麼都沒看清仍做賊心虛地唰拉一下回正腦袋,心跳的震顫突突突地蹦上手指尖,不受控製。

沒必要改變,不需要改變,這樣的她才是真的她。

也從未敢想過,能入得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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