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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膝蓋中箭的僚友

眼前驀地一花,一件墨黑的衣裳兜頭罩在了沛芙身上,而後耳邊一陣連一陣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在沛芙終於將纏在頭上的衣裳拉開,打出又一個噴嚏後,她發現剛才還鬧騰不已的客棧走廊已經安靜了下來,放眼滿地躺著不知生死的人。

而仍站著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隻有不遠處的絕情。絕情僚友正在窗前出手如電,手中數道光華飛逝間,附近那些埋伏著弓箭手的屋簷上幾乎同時傳來慘叫聲。

沛芙掏了掏耳朵,再仔細看看地上躺著的人,還能喘氣的都是玉雪郡主身邊的那幾名侍女,頓時覺得有點不能接受:剛才還糾纏不休的刺客們,在這片刻功夫裏已經都被解決了?特別是外頭那些弓箭手,全都被絕情一個人秒殺?

她低頭看看罩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又望了眼窗前背對自己隻著白色裏衣的絕情,顯然這件外套是絕情脫下扔給她的。

恢複安靜的客棧走廊裏,彌漫著一股新鮮的血腥味,偶爾會有一兩下躺在地上的侍女呻吟聲響起,客棧的老板和夥計早不知躲在了何處。

絕情獨自站在窗前不動如山,白色裏衣的衣角在晨風間輕輕擺動,就算臉上蒙著黑麵巾,也依舊透出一股子絕世高人的風範……沛芙忽然覺得自己身為暗衛的自尊心,被這位僚友的高超武藝和強大氣場給碾壓了下。

“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玉雪郡主揉了揉美眸,打了個哈欠,好像沒力氣站直身子般靠在門上,“怎麼大清早的大家都不好好睡個回籠覺,在這裏打打鬧鬧的擾人清夢。”

她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懶,總像睡不醒麼!沛芙暗暗吐槽,另外有些暗暗羨慕嫉妒:自打當了暗衛,她早已不知道什麼是睡個好覺的感覺了。看來少主娶了玉雪郡主,至少以後能夠睡眠充足。

“那位……絕情是吧。”玉雪郡主又懶洋洋地向窗前的絕情點了點下巴,“你確定還要在窗口繼續吹風,而不是馬上治傷?”

治傷?對,差點忘了絕情膝蓋中了一箭,還是毒箭!沛芙衝上前去叫道:“僚友,你的膝蓋沒事吧?”

衝到近前,雖然看不到黑布蒙麵之下絕情的麵色如何,但從他眼底的痛苦和發紫的唇色,還是能辨別出他已經在毒發狀態。剛才秒殺那些刺客時,想必過度運功也加快了他毒發的速度,難為他居然硬撐到現在還沒倒下。

此時絕情卻將視線射向她,聲音冷漠如冰:“讓!”

沛芙愣了愣,在他如同刀劍般犀利的眼神中,訕訕地縮回了想攙扶他的手。

絕情手中長劍一揮,劍光閃處直插膝蓋的毒箭應聲斷落,隻剩下箭頭的一截依舊深埋在他膝蓋中。隨後絕情拄劍向門口的玉雪郡主行了一禮,身形一閃便消失了蹤影,也不知是到哪個角落裏去繼續履行暗衛的職責,還是去獨自療傷了。

沛芙看看身上絕情的外套,開始考慮怎麼還給他。

耳邊響起玉雪郡主有些興味的聲音:“那冰塊暗衛生氣了?”雖然是問話,但明顯帶著肯定的語氣。

她轉過頭,接收到郡主同樣帶著興味的掃視:“能讓排行天下第一、素有冷酷無情之稱的暗衛動氣,看來你這小暗衛挺不簡單。”

沛芙迎著玉雪郡主的視線,灰溜溜地歎了口氣,將身上黑外套努力撫平:“郡主恕罪,屬下今天丟盡了作為安國公府暗衛的臉。如果不是屬下我還沒換好衣裳,現在早找個地洞鑽進去不出來了。”還好絕情反應快,將在場的刺客全部擊殺,否則她身子被人看了事小,今天這糗事如果傳揚出去,安國公府的暗衛大概就名揚天下了。

玉雪郡主聞言,朱唇微張,神色詫異,卻說了句令沛芙氣結的話:“原來你是有自知之明的呀……”

絕情這次大概真的覺得她太丟人,所以太生氣了。一直到郡主一行出了衛城,繼續向京城前進了數裏地,沛芙都還沒能發現他的蹤跡。她躲在郡主華麗的馬車頂上,掃視著周圍茂密到幾乎遮蔽陽光的樹林,開始思考有沒有絕情傷太重了沒能跟上行程這種可能性。

“喂,小暗衛。”下麵馬車裏傳來郡主慵懶的聲音,沛芙低頭看到郡主不知何時掀開馬車簾,正探出她那如花似玉的臉望向車頂的自己,“橫豎沒事做,你便同我講講寧世子吧。”

未來女主子想要了解少主的情況,這應該算是好事吧。但要怎麼介紹她家少主?

沛芙想了想決定隱惡揚善,隱瞞寧浣亭十四次婚姻失利的曆史,開口道:“我家少主那真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一個絕妙之人,他容貌生得極好,又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十年前就被稱為京城的第一公子,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就是嫁給他……”

“停!”她的話沒說完便被打斷,玉雪郡主戴著白玉扳指的修長纖指,此時正輕輕敲擊著馬車的邊緣,發出咄咄聲,“小暗衛,你這盡說些華而不實的廢話,是欺負本郡主在窮鄉僻壤沒什麼見識麼?你家寧世子十年前確實被稱為京城的第一公子,可惜自打他第一次成婚以來,沒有一個新娘能安好地進他安國公府大門過上一天,京城中人如今都暗地裏喊他新娘殺神……”

她風情無限的眼中有幾許隱約的嘲謔:“成親十四次都沒能成功,現在京城裏的女子早就從夢寐以求嫁給他,變成夢寐以求別嫁他免得毀了下半輩子。這麼說來他倒也確實算得上是個天上有地下無的絕妙之人。”

唉,原來玉雪郡主雖然遠在光州,消息倒是靈通得很。隻是她對少主的婚姻情況這樣了解,還會心甘情願千裏迢迢地趕去嫁給少主?果然因為是將門虎女,所以膽氣也比一般女子要大那麼些吧。

想起少主的敗績之中,曾有兩例是因為新娘逃婚而告終,沛芙心頭暗暗警惕——就算有聖旨在,也要小心玉雪郡主萬一半路想不開逃跑。那樣的話,她家可憐的少主豈不是又要新增一筆敗績?

“來來來……”下方的郡主又輕啟朱唇,喚著沛芙,“本郡主要聽的就是你家主子,這些年來曾經失敗的婚事。你且好生一一講來聽聽,若講得好了,本郡主有賞!”

敢情,這是拿她當茶館說書的了。

身為少主的暗衛,拿少主的舊瘡疤來同他未婚妻一一細說,用於後者在旅途之中無聊時的消遣,這……未免太不厚道。而且真要細說的話,從這裏到京城短短的兩三天時間,說實在還真不夠說完少主那麼悠久而複雜的悲壯婚史。

沛芙猶豫間,耳中忽然接收到所處的林子內有不同尋常的動靜,她神色一緊,已飛身翻進馬車內,同時喝道:“有刺客!”

幾乎是應著她的話語般,一群黑衣人隨即自林中各個方向躍出,霎時間林中一片刀光劍影。

沛芙忍不住皺眉:雖然每次少主的新娘都會出意外,但像郡主此番屢屢被刺殺的陣仗倒還屬第一次。不知少主寧浣亭是否事先得到了什麼風聲,才會特意囑咐她和絕情沿途保護郡主進京。

“唉,今日的第二波襲擊來得有點晚了。”一旁的玉雪郡主卻隻是閑散地伸了個懶腰,轉頭又開始專注地逗鳥,“小暗衛,你們加把勁搞定,別誤了本郡主的午膳時間。”

喂,用這種家常便飯的語氣對待刺客凶狠的一波波刺殺真的好麼!

沛芙忽然很想吐槽,但是作為一名極有職業素養的暗衛,她還是選擇了拔劍將幾支射進馬車的毒箭挑飛。

這一波刺殺明顯比早晨時那一撥更來勢洶洶,馬車串著珍珠的華貴紗簾很快被攪成了一坨爛布,連沉香木製成的車身都被毒箭紮了個千瘡百孔。沛芙倒是因此方便地透過這些孔洞順利搜索到了絕情的身影,果然後者早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林中,凡是經過之處都會倒下一片刺客,輕易地就好像他是在收割秋天成熟的稻穀般。真是好身手,如果忽略他比往常跛了些的腿腳的話。

等到馬車壁終於承受不住洶湧的攻勢,開始垮塌的時候,絕情已經將附近的刺客都收割完一遍,飛快地掠至馬車外開始新一輪收割。剩下的刺客明顯開始膽怯,攻擊力慢慢減弱,最後在為首的一聲呼哨下,又如同來時一般紛紛退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咦?這麼快?”正在喂籠中鳥兒穀粒的玉雪郡主抬起頭,掃了眼周圍破敗的馬車和外間滿地的屍首,搖了搖螓首略表惋惜地嬌聲道,“人家還沒進入狀態呢。”

她一個隻需要坐等屬下拚死拚活保衛的郡主,要進入什麼狀態?

沛芙看著對麵一手逗鳥一手托著下巴滿臉無聊的玉雪郡主,突然覺得這位金枝玉葉般的前將門虎女真的有些欠揍。

外頭的絕情手中劍一收,俯首對地上已經身首異處的刺客進行搜身,沒多久他似乎有了什麼發現,露出沉思的眼神。

“僚友,你找到什麼了?身份牌還是獨門標記?”沛芙喊了他一聲。

絕情卻沒有理睬她,而是遙遙向馬車中的玉雪郡主回稟道:“洗心閣。”

“洗心閣?那是哪家飯館?招牌菜是哪些?”慵懶的玉雪郡主打起了一點精神。但是麵對滿地血腥的場麵,那麼關心一家飯館的招牌菜,郡主的側重點好像哪裏不對……

“洗心閣這名字有些耳熟……”但絕對不是一家飯館……沛芙仗劍坐在馬車頂上陷入苦思,片刻後終於驚叫出聲,“洗心閣!那不是江湖排行在第三的殺手組織嗎!”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立時縱身躍下馬車俯首細看。

果然,雖然這些刺客身上沒什麼標記,連麵目都用特別的藥水事先腐蝕過,令人無法辨認五官,但從手法看來他們同上一波一樣。

“是洗心閣派出的殺手……”沛芙忍不住撫了下額頭,覺得頭有點疼。

所謂殺手組織肯定極為費錢,不知道是誰這麼闊氣,居然把洗心閣的殺手一口氣請了這麼多來?

“才排行第三?”玉雪郡主的反應卻跟沛芙截然相反,一臉鄙夷地拍案怒道,“刺殺本郡主居然隻請排行第三的殺手?實在是太看不起本郡主了!”

喂……郡主大人的側重點好像還是不太對吧?這時候難道不是應該討論一下,究竟是誰那麼處心積慮要置她於死地?難不成她還想人家請來排行第一的殺手,讓她家少主經曆第十五次失敗的婚姻?

世上的人事物果然要有比較才能分出優劣,沛芙此時此刻覺得自家少主寧浣亭雖然屢婚屢敗,但實在是世上性格最好最好的主子了。

絕情大概也覺得這個問題無法討論下去了,轉眼便又消失的蹤影,害沛芙都沒來得及問問他的傷勢,表達一下同僚之間的關懷之情。

之後,在這一天中剩下的時間裏,他們一行再度經曆了五波刺殺,殺手一波比一波高端狠辣。還沒到晚飯時間,馬車已經千瘡百孔沒法繼續使用,而郡主身邊負責保衛工作的那些高手們也是傷亡慘重。

在搞定第十七波殺手迎來又一個黎明之後,絕情的話更讓沛芙感覺到了什麼是壓力山大。他冷冷地吐了三個字:“閑心樓。”頓了頓,又吐了三個字,“涼心居。”

“這應該也不是兩家飯館的名字。”玉雪郡主托腮,邊信手用筷子敲擊碗沿,邊根據之前的經驗做出了判斷。

當然也不是。沛芙撫著額頭試著解釋絕情的話:“他應該是想說,剛才那波是江湖排行第二的閑心樓殺手,接下來可能排行第一的涼心居也會出動了。”

下一刻,沛芙自己也反應了過來,禁不住雙手托住合不攏的下巴連連重複:“排行第一!第一?第一?”天哪,排行第一的殺手組織,她也要有機會見識了嗎!可不可以拒絕這個機會啊!

已經奮力禦敵整整一日一夜,手酸腿軟困累不堪的她,此時隻想拍著桌子大聲抗議:“到底是誰這麼有錢沒處使啊!分給我些行不行!”

坐在飯桌邊用早餐的玉雪郡主相對淡定太多,她姿態優雅地坐在彌漫刺殺結束後血腥味的客棧中,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金絲卷,又在侍女服侍下悠閑地拭了拭嘴道:“第一,本郡從無仇敵;第二,聽說寧世子基本不出門,應當也無仇敵……”

這個問題沛芙倒還未曾想過,既然與雙方都無冤無仇的,到底是誰這樣吃飽了撐的一路雇人刺殺玉雪郡主?

沛芙腦中靈光一現,失聲道:“難道老天爺也想破壞少主的第十五場婚禮,所以讓那些走過路過的殺手們突然對郡主心生殺意,紛紛來刺殺嗎?”

話剛出口,她就聽到郡主噗嗤一笑,同時感到側邊一陣寒氣刺骨,抬眼發現角落的絕情雙目正冷冷地掃視她。

——她又說錯什麼了?沛芙訕訕地摸摸自己腦袋,閉上了嘴。

玉雪郡主卻沒理會她,慢條斯理地漱過口,又懶洋洋地倚在榻上繼續剛才的話題:“第三,馬車壞了;第四,本郡主走不動。本郡主認為,為今之計……”她用那雙勾人鳳眼瞥向沛芙,明明帶著嫵媚的意味,卻偏偏令後者不由自主渾身冒起一片雞皮疙瘩。沛芙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玉雪郡主這才慢悠悠道:“為今之計,便是兵分兩路,一路找人假扮本郡主,然後簇擁著本郡主的新車駕照常前行,另一路則由你們二位喬裝改扮,護送本郡主進京……”她說到這裏忽然話題一拐,向沛芙笑眯眯道,“小暗衛,這樣一來,本郡主身邊就沒什麼人伺候了,接下來恐怕得勞煩你服侍本郡主上床、下榻、穿衣、梳頭、用膳……”

郡主的主意確實不錯,這樣一來安全係數定會高上不少,隻是……沛芙有些不自信道:“不瞞郡主,屬下當年的訓練項目中,並沒有包含服侍主子上床、下榻、穿衣、梳頭、用膳……恐怕會服侍不好郡主……”

“無妨,沒有誰是天生就會,服侍著服侍著也就習慣了,何況你訓練跟不訓練恐怕也沒多大區別。”玉雪郡主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將一隻纖纖玉手伸向沛芙。

正在琢磨郡主最後那句話聽起來似乎哪裏不對的沛芙,下意識接過郡主的玉手——真是一隻香噴噴的美人手,晶瑩剔透白皙如玉,同郡主的人一般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隻是手掌中有些薄繭……看來作為將門虎女,郡主以前的日子其實也蠻辛苦的。

沛芙還在研究,玉雪郡主已不耐地拍了下她的手道:“傻愣著做什麼,還不攙著本郡主起身。”

待郡主終於慵懶地起身之後,卻沒有站直身子,隻是靠在沛芙肩頭道:“小暗衛啊,本郡主身嬌肉貴走不得遠路,接下來的路便由你負責背著本郡主走完剩下的路吧。”

什麼?背著玉雪郡主一路上京?

沛芙打量了這位身高比自己還要高出不少的郡主一眼,突然覺得雙腿有些發軟……

說得輕巧!從這裏進京可還要兩天的路程,她又不是那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的絕情,可以幾個時辰就帶人飛進京城?

“郡主,不如讓我的僚友絕情來背你吧!”沛芙大聲建議,同時用希冀的眼神望向郡主。

“男女授受不親,何況……”然而玉雪郡主卻看也沒看她,隻用那套著雕花護甲的手指輕輕伸到沛芙麵前搖了搖,“他膝蓋中箭了。小暗衛,你若是不乖乖照著寧世子的吩咐,好好背著本郡主,保護本郡主,那麼……唉……”

郡主悠悠歎口氣沒有說完,隻是端詳著自己護甲上精美的雕花,仿佛十分委婉地說道:“要知道,離定好的婚期可沒幾天了……”

玉雪郡主一提起寧世子,沛芙就不由想起自家少主,以及少主之前那苦逼的十四場失敗婚事。如果這次郡主趕不上婚期,自家少主豈不是又添一樁婚姻失敗紀錄?

說起來,自打跟了少主之後,自己一直就沒有好好表現一番的機會,這次就讓她努力背著玉雪郡主奔進京城,成就少主的第十五場美滿姻緣吧!

一時她的心情便激動了起來,忍不住一拍桌子:“好!屬下此番必定保護郡主一根頭發都不掉地進京按時嫁給我家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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