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瀾點點頭盡可能地在有限的範圍內向外伸出手,秦卿則開始小心地慢慢往前挪動步子。
一路他都走得很慢,玉微瀾能感覺他身上的體溫幾乎熱到了灼人的地步,不由在心裏暗自擔心。
這樣走了約莫五十步開外,玉微瀾的手終於碰到了一片堅硬的表麵。
“應該是牆壁。”她判斷了下,這麵牆觸感冰涼而堅實,幾乎摸不出縫隙,似乎是由某種硬度極高的石塊密密壘砌而成。
秦卿似乎鬆了口氣:“那就好,接下來你繼續摸著牆,我會沿著這麵牆壁的左邊一直走下去,直到你摸到有門的地方。”
“這方法好,不管什麼樣的房間,隻要有門,沿著牆壁一直往一個方向走總能摸著的。”玉微瀾忍不住歡喜地說道。
秦卿哼了聲,開始沿著牆壁走:“看不到你臉的時候,會發現你也不算太笨。”
玉微瀾以牙還牙:“看不到你臉的時候,會發現你並不是隻有臉能看。”
秦卿又哼了聲,似乎因發燒而狀態極差的情緒緩和了些。
他們沿著牆壁走了不知多久,總之直到玉微瀾感覺到饑餓的時候,他們還是沒有摸到門。
“不對。”秦卿停下了腳步,似乎疲累到快要癱軟的地步,隻是用抱著玉微瀾的姿勢靠在牆壁上猛喘氣,等緩過來些才說道,“這間地下室雖然不小,但我們已經沿著牆壁走了至少有十圈了。”
“所以這裏沒有門,除了上麵。”玉微瀾想起剛才他們是從上麵落下來的,“可是上麵那個出口不知道有多高,而且顯然這裏沒有提供爬上去的梯子。看來這次花錯找了個能困死我們的好地方。”尤其這次葉瞎子還不知在何處,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又出事了,更別提能否趕來救她。
秦卿忽然又強撐著直起身子,繼續往前走。
不是已經確定四周的牆壁間沒有存在出口了?玉微瀾正感到疑惑,聽到他聲音極微弱道:“我們再試一遍,這次你試試敲擊牆壁。”
“是了!這種破茅屋裏頭居然有這樣一間地下室,想來十分蹊蹺,說不定這裏還有沒被發現的機關。”玉微瀾恍然,伸手開始敲打前方的牆壁。
由於繩索捆綁得太緊,她的手無法伸出太多,他們幾乎是兩人同時貼著牆壁向前挪動。這樣的姿勢,讓進度非常緩慢,也虧了他們二人都不是那種沒耐心的人,能一直堅持下去。
敲了不知多久,玉微瀾感覺到抱著自己的秦卿似乎腳步越來越踉蹌,身子也在漸漸向下滑,他大概快到極限了。果然拖著病體不應該太勉強。
“要不,你歇會兒?”她邊快速地敲著前方的石壁,一邊提議道。
“不用。”秦卿拒絕了,繼續沿著牆壁一步一挪,“我怕歇了就再也站不起來。”
玉微瀾歎口氣,感覺腹中早已饑腸轆轆,估計自己也撐不了多久了,於是越發賣力地敲打雙手能碰觸到的每一塊牆麵。
又過了陣子,她突然感到身子一晃,秦卿終於支持不住,帶著自己沿著牆麵摔倒下去。
雙雙落地的瞬間,玉微瀾感覺好像有塊石壁,隨著他們兩人的重量壓在上麵,而慢慢地往後退了過去,有隱約的微光透露出來。
是出口終於出現了嗎?
他們躺倒在地上,一半身子留在原來的地下室,另一半身子則倒在退後的那塊石壁讓出來的空間。
玉微瀾努力睜大眼睛借著微光向那頭望去,前方石壁退去後露出的竟是個極狹長的通道,通道一直延伸道遠處的黑暗中,望不見盡頭是哪裏。而微光隻是門邊鑲嵌的兩顆夜明珠所發出。
“出口或許就在那裏!秦卿!秦卿?”玉微瀾心中又燃起希望,叫了兩聲秦卿,對方卻沒有答應,於是她努力轉過頭去。這才在微弱的光線下,勉強窺見他一小半側臉,隻這小半張臉上的肌膚,便通紅到好像快要燃燒起來。難怪他的體溫如此灼人,恐怕是高燒在身又受地下寒氣侵襲,再加上過度勞累,如今病情更嚴重了。
“你還撐得住嗎?”玉微瀾聽著他微弱的呼吸,突然擔心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會真的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寂靜中等了一會兒,秦卿總算發出了一點聲音:“還……好……”隻是說出這兩個字,便仿佛讓他用盡全力。
“你振作些,這次換我來帶你。”雖然玉微瀾此時也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身子一陣陣發虛,但總比他要強些。她咬牙帶著他翻了個身。
由於繩索束縛著,她連用四肢爬動都無法,隻能用著此生最狼狽的姿勢,帶著他艱難地向前匍匐前進。
爬了不知多久,通道仿佛沒有盡頭般,玉微瀾也開始力竭,臥倒在地拚命喘氣,覺得哪怕以前在山林中與群狼奮戰都沒此時此刻這般費力。那時,她至少還有一身功力在。
“我拖累你了……”秦卿的聲音輕輕傳到耳邊,那麼細微虛弱,“我欠你一命,來世……”
“別廢話了!”玉微瀾咬牙,又撐起身子向前挪動。
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絕不會放棄!
再過去些就能到了,過去些再過去些就一定有出口……不知這樣在心裏鼓勵了自己多少次,玉微瀾終於在通道盡頭摸到了一麵同樣的石壁。
這次她有了經驗,隻在石壁的下方推了一陣,果然不知觸到了什麼,這麵石壁沉重地慢慢翻轉過來。
是不是出口終於出現了?
玉微瀾興奮地朝裏望去,然後她看到了絕望。
石室裏堆滿了寶石與金銀,還有無數寶箱,在四周綴了無數的夜明珠光輝下,燦燦生輝光彩奪目。也因為足夠明亮,令她看得清清楚楚,裏麵除此之外再無出口。
而就算此處再有機關,他們也再沒精力四處尋找了。
疲憊如潮水淹沒了她,玉微瀾一下子臉朝地麵徹底摔了下去,臥倒在這滿室金碧輝煌前,再也沒有支持自己爬起來的力量。
此時此刻,麵對這一室足以讓世人為之瘋狂的寶藏,她卻寧願那裏麵是一屋子的食物和水!
金銀財寶再多,也不能果腹,而她和秦卿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內,已經不知多少時日沒能吃點東西和好好休息。寒冷和饑餓的夾擊之下便是絕頂高手也得倒下,何況他們一個還沒恢複功力,一個本來就帶病在身。
恐怕這回真要把小命報銷在這裏了。
“將來……”玉微瀾的頭貼著冰涼的地麵,喃喃道,“如果有人發現我們一塊兒死在這裏,會不會以為是我把你拐來殉情的?”
陰寒的地道中,此刻秦卿熱度灼人的身軀竟成了她唯一的取暖之處,可惜自己還沒有重振邀月教,還沒有過上自己一直想過的好日子。
還有葉瞎子……不知如今怎樣了……
由於過度衰竭,她覺得思維都變得遲鈍起來,想每一件事都格外緩慢,耳邊聽到秦卿細微的聲音:“如果來世……你長得還可以,我便……勉為其難,娶了你……免得你枉擔這殉情的虛名……”
“免了!”玉微瀾翻翻白眼,實在沒什麼力氣多說話,隻強撐著道,“自從遇上你,我就沒好事,下輩子最好不見。”
秦卿有氣無力地輕笑了聲:“現在你能……告訴我真名了吧……”他每說一句話,都得無聲地喘上一會兒氣,“我不想真的……跟‘滾刀肉’死一塊兒……”
都已經快沒力氣喘氣了,他還不忘損自己一下。
不過到如今這境況了,也確實沒什麼好瞞的。玉微瀾沒好氣道:“玉微瀾。”
停了好久,秦卿才輕輕喘息著道:“比滾娘……好聽多了……”
這次玉微瀾沒有回話,她隻覺得自己倦極了,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般,她很想閉上眼睛長長久久地一覺睡過去。
於是她疲倦地合上了雙眼,在這金燦燦卻寂靜陰寒的空間裏,耳邊輕輕響起秦卿輕而縹緲的聲音:“我……是說真的……來世……”
什麼?他在說什麼?什麼真的假的?
她還沒聽清楚秦卿的話,忽然通道的另一頭轟然巨響,震得整個密室都顫了顫。須臾,從他們來處的那間地下室方向,飛快地躍過來數道手持火把的身影。
“秦郎!”她聽到了五毒教聖女的尖叫聲。
朦朧間一道白影迅速地掠至他們麵前,焦急又喜悅地喚了聲:“秦郎!”那是武林第一美人金蓉蓉。
然後她感覺到身上的繩索似乎被這二人用力扯著試圖拉開,但起到的效果是相反的。天蠶絲越是受力越是收緊,她和秦卿盡管虛脫在半醒半昏迷間都痛得忍不住齊齊皺眉。
“這是天蠶絲,得用神兵利器方能解開……大哥?”又一個聲音傳來,溫溫潤潤十分舒服,還有些耳熟。似乎是那位“花光如頰”的李琅玉……他在喚誰?
迷蒙間,好似眼前有銀光閃過,身上隨之驟然輕鬆下來,束縛他們許久的繩索終於斷開了。
下一刻,玉微瀾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抱了起來,她努力睜開眼,似乎望見了一張俊美而冷漠的臉,一雙漆黑如同無底深淵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視著在他懷中的自己。
極度的衰弱令人有種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恍惚感,她支撐不住又閉上了眼睛,耳邊聽到幾聲被壓抑住的輕輕咳嗽聲,抱著她的手卻依舊穩健,沒有產生絲毫顫動。
李琅玉關切的聲音在旁響起:“大哥,你可是病了?讓我來抱著這位姑娘吧。”
她在徹底失去知覺前,聽到兩個冰冷到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字:“無妨。”
再度醒來時,玉微瀾睜眼就望見淡淡的晨光穿透窗格,落在麵前的夏布床帳上。
——有多久沒有躺在這樣舒適的床上,聞那綿軟被褥散發出的隱約清香了?
她眯著惺忪的眼,舒服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在兩個呼吸後,突然詐屍般從床上驚坐起。
依稀記得,她之前應該是同那個人見人迷她見她遭殃的美男子秦卿,一起被困在一間地下密室之中……後來呢?
她努力搖晃剛醒來還昏茫一片的腦袋,試圖回憶前事,他們似乎……被救了?而救他們的人仿佛有八派中人,還有……
耳邊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
她猛地將頭扭向床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望見了一個人。
那是名身著青衫的男子,正托著一杯清茶,側對玉微瀾獨自坐在窗前,身姿挺直如竹。
大約是剛沐浴過的緣故,他的長發尚帶著微微的水意,披垂在背後略顯得有些淩亂。
玉微瀾偏著腦袋打量了一會兒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然後掀開被子下了地,走到他麵前極為有禮地行了個江湖禮:“還要多謝武當派李少俠的救命之恩。”
作為武林高手,麵前的男子其實早就察覺到玉微瀾的動靜,但直到她走近出聲,才慢慢轉過頭來,神情很是冷淡地“嗯”了一聲,隨即又輕輕咳嗽了起來。
雖然在咳嗽,但他托著茶杯的手極穩,甚至杯中茶水連一絲顫動都沒有。
那是一雙最適合用於握劍的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幹淨整潔,在晨光下看來如同白玉雕成。
不愧是武當派精英中的精英——李琅軒,隻憑一雙手,便能讓人覺出他應是一名極佳的劍客。
隻是此時這名劍客俊美英挺的臉,如同許久未曾曝露在陽光之下般蒼白,時不時的輕咳卻又令那蒼白之中漸漸沁出一抹病態的殷紅。
玉微瀾看著那抹殷紅之色,輕輕皺眉:“李少俠可是有宿疾在身?還是及早治療為好。”
李琅軒咳了一陣待略有停歇,這才淡淡回道:“老毛病了,不急在一時,謝姑娘關心。”
話雖然比剛才多了些,但他的語氣依舊冷淡,視線隻凝視著手中茶杯,仿佛站在他麵前的玉微瀾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隻是一隻沒有生命的衣櫃,或者桌椅。
玉微瀾微微俯身,盯著他仿佛沒有溫度的漆黑眸子看,能看清的卻隻有他極長的睫毛。她就那樣看了會兒,忽然忍不住笑出聲:“好,很好,眼下八派聯盟如日中天,有人便以為可以擺脫當年的誓約了!”
她說著伸出手鼓了幾下掌,繼續笑道:“什麼擊掌為誓,都不過是蒙蔽魔教的緩兵之計。所謂的正道人士,理所當然不會與魔教妖女講什麼道義,是也不是?”
說著,她彎下身子湊近李琅軒,近到了幾乎呼吸相聞的距離,才輕笑道:“現在,李少俠可要代表八派聯盟,將我這魔教教主就地正法?”
隨著玉微瀾滿帶諷意的話出口,李琅軒的黑眸中翻過一絲暗湧,卻很快平息下來,他語氣淡然道:“我李琅軒從來是願賭服輸之人,既然發誓十年內替你護法,自然不會違約。”
說這話時,他雙眼依舊凝視著手中茶杯,杯中茶水早已涼透,他卻自始至終未飲上一口。
玉微瀾輕舒了口氣,慢慢直起身子,嘴角的笑意愈加充滿譏諷:“護法?假如你那些師弟妹們要殺我,你也會繼續護法?”
杯中一直平穩的茶水,突然起了陣隱約的波紋。
玉微瀾掃了眼那執杯的手,笑著搖了搖頭:“罷了,當年那賭約本就是我耍了伎倆,取巧贏了你。能白得李少俠三年的護法,已是賺到了。前事不如就此作罷,你我道不同,自此不相為謀……”
青衫的身影微動,李琅軒似乎想抬頭說什麼,但一陣劇烈的咳嗽止住了他欲說的話。他急急地低下頭伸袖掩口,似乎想竭力壓住那咳嗽,卻不想竟是越咳越厲害。
“喀拉”一聲細微脆響,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杯子,因握得太緊而猝然碎裂。細小碎瓷嵌入了他的手掌,茶水混著血水慢慢溢出指間,落在他潔淨的青衫上。
玉微瀾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歎了口氣嘖嘖道:“當年‘溫風如酒’紅衣勝火的李琅軒,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仗劍江湖載酒行,天下誰人不識君?是何等瀟灑風流的人物,如今不過三年,卻成了這般模樣……入我邀月教對你來說,就是如此備受折磨的事麼?”
她轉身去推門,走出去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加了句:“八派中應有不少能人,你還是早些醫治吧。將來若有緣再相逢,隻願你能看在從前三年相伴的份上,手下留情些。”說罷,她不再看他,推門而出。
若能再相逢,必然是他帶著八派中人,來圍剿她吧……這麼想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該算是有緣,還是有怨了。
走出門,才發現這裏應該不是客棧,而是一戶人家的後院。從規模和布置來看,還不是普通的人家。
四處亭台樓閣雖不多,卻錯落有致。院中花卉假山布置簡單,卻看得出別具匠心。
這麼短的時間裏,她是被帶到了什麼人的家中?
玉微瀾疑惑地一路沿著鋪有各種圖案的石子路向前走,拐了兩個彎,便聽到前方傳來隱約的笑聲和絲竹聲。
等到沿著遊廊再拐過一道花籬,眼前豁然開朗,甚至她覺得應該叫做“眼前一亮”。
就在前方不遠處,是一處河岸,岸旁種遍了秋海棠、木槿花、木芙蓉、秋葵等花,按著各花開出的顏色,一層層繞著一處水榭,便好像那水榭是一朵巨大多色花的花蕊般。
水榭的四角,則飾以各類的秋菊,其中不乏名貴品種。
而玉微瀾剛才聽到的聲響,就是從這座水榭中傳出來的。
許多美貌女子正在水榭或彈琴吹簫,或吟唱曼舞。遠遠望去,隻見水袖繾綣,翩躚動人。
就好比劉阮采藥誤入仙台,武陵人打漁不小心溜進了桃花源,這種景象望來恍如仙境,十分美好。隻是如果時間不是在大清早,會更美好。
微風吹拂起掩在水榭周圍的輕紗,令玉微瀾隨意一望就認出了坐在最中心位置,也是最美貌的一個人——秦卿。
他的紅顏知己伊綿綿正溫柔地替他斟茶,金蓉蓉英氣十足地用匕首甩著劍花替他削水果。而五毒教聖女吾愛琴,則正靠在犛牛背上,側著腦袋癡癡凝視心愛情郎,手中來自苗疆的笛子正被她吹出異域風情的調子,雜在一種中原曲聲中,簡直說不出的不和諧。
水榭雖然夠大,但這麼多人連同牛都蹲在上頭,還是讓玉微瀾隱隱替它的承重力感到憂心。
這大清早的身邊就鬧騰成一片,果然不愧是令女子們一見就傾慕到無法消停片刻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要當個安靜的美男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玉微瀾同情之下多望了一眼,結果好巧不巧地遙遙撞上秦卿的視線。
她迅速收回目光,輕輕打了個嗬欠,然後轉身準備繼續默默找出去的路。
隻是可惜,早已有人隨著那備受矚目的秦卿的視線發現到了她的出現。
“滾娘!”這不,五毒教聖女已經停止吹笛,朝她一邊甩著手中竹笛,一邊大聲招呼了起來。
過去,還是不過去?
玉微瀾腳步頓了頓,馬上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往前走。傻子才會停下來過去。
“滾娘!”吾愛琴見她沒有回應,歇了一下又喊,“秦郎讓你過來。”
去你的滾娘!我沒聽見。
玉微瀾腳步還是沒停。
但是下一刻,眼前白光一閃,剛才還在水榭中的金蓉蓉已經落在了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聾了嗎?”金蓉蓉瞪著她,喝問道。不愧是被南宮世家寵大的長女,做事簡單直接,說話也是如此。
一陣銀鈴聲響,吾愛琴也帶著她一身的攝魂鈴,五彩繽紛地晃了過來。
“滾娘,你沒聽到嗎?”吾愛琴瞪大眼,望著玉微瀾,揮舞著手中竹笛,“秦郎說有事找你!”
說到秦郎二字,她格外強調了下語氣,仿佛召見玉微瀾的是皇帝、是仙人,玉微瀾應該馬上感激涕零,三拜九叩地衝去水榭聆聽天音一般。
玉微瀾卻無暇去感受那種被皇帝被仙人召見的榮幸感,她的眼角忍不住在那笛子反射出幽綠的輝芒裏抖了抖。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吾愛琴手中那支笛子,平時是專門用來驅使蛇蟲鼠蟻,往死裏碾壓毒害她的敵人用的吧!
她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然後她很沒骨氣地掏了掏耳朵,諂笑了下:“剛才是兩位美人叫我?唉,年紀大了,這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勿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