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繡坊選拔排名公布之後,我資助的貧寒庶女楊翠,成績優異。
為了慶賀,我在自家府邸舉辦了一場宴會。
然而,楊翠一到便徑直坐上了主位。
我滿臉尷尬,輕聲提醒:“雖是為你舉辦的慶功宴,但那是主人之位,你如此唐突實則不妥。”
楊翠白了我一眼,手撫小腹,冷哼道:“什麼慶功宴,我看更像鴻門宴。”
“你與你母明知我懷有你父的孩子,故意設此宴會逼我退讓。”
“此位我坐得理所應當,因我如今便是這府邸的主人。”
我和母親麵麵相覷,滿心驚恐。
家父已離世十載,這是我與母親親身送別,入土為安的。
01.
我與母親行善多年,資助眾多學子,包括今日在場的諸多同學,楊翠便是其中之一。
在資助過程中,見過諸多不同類型的人。
有的受助者求我贈送名貴首飾,理直氣壯地說女兒初成,就該打扮,我有滿屋的錢財,數不盡的財富,行善就該傾囊相助。
還有的將我給的資金全數寄給深山中的父母,供其弟 “耀祖” 讀書,自己每日僅喝餐堂的免費湯水。
當我發現後,她們竟振振有詞:“你這獨生女,怎懂姐弟情深,為弟付出我心甘情願!”
經曆這些事後,我便不再以自己名義行善,改用家族之名,且不再與新資助的人直接見麵,以免因羨慕而生事端。
楊翠是我以家族名義資助的首位庶女,她此前並非如此,勤奮刻苦,不慕虛榮,成績優異,每次技考名列前茅。
此次,更是拔得頭籌。
我心大悅,又恰逢她生辰將至,便有了這場慶功宴。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給我來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在場的其他受資庶女,忍不住開口指責楊翠:“你怎麼能如此惡心,人家資助你,你卻來做這下作妾室之行。”
“夏婉和她母親對我們這麼好,你還有沒有良心?”
“楊翠,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麵對諸多指責,楊翠不僅毫無愧色,反而更加得意。
“我和你們不同!”
“你們是夏婉和她沒用的母親資助的,而我是夏家資助的。”
我皺眉,不解其中區別。
楊翠繼續說:“夏老爺資助我,是因愛我,他與我見過一麵,便一見鐘情,這才選擇了資助我。”
“他對我關懷備至,不僅關心我的生活與學業,還會送我諸多禮物,但我隻能偷偷藏起來,不敢使用。”
“因為夏婉會發現,她若見到那些東西,必會從中作梗,攪散我與夏老爺的姻緣。”
“我忍耐許久,終於懷了夏老爺的骨肉。”
“本不想此刻公布,想著待孩子出生再說,可你看夏婉,得知真相後迫不及待地想趕我走,還在你麵前得意地說什麼,不忘自己的身份!”
我歎氣,心知楊翠可能是瘋了:“楊翠,你不愧是生來伶俐,能言善辯。”
“你說的都對,但有一件事你不知,資助你的人一直是我,根本不是家父,因為......”
我望向母親,母親擦拭著眼角淚水,一臉疲憊地說:“因為夏婉的爹爹已經走了十年了。”
本以為說出真相楊翠會醒悟,可她聽後不僅沒有清醒,反而大笑起來。
她笑得前俯後仰,仿佛我在說天大的笑話。
“瘋言瘋語罷了,你以為我會信嗎?”
“難道我看上去像個傻子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幻想出了自己懷孕的事情?”
說著,楊翠甩出一張紙:“這是大夫的醫囑,我的確有喜,我根本沒有瘋。”
我看著這張回春堂的醫囑,皺了皺眉。
起初以為楊翠是鬥技壓力過大,精神分裂,但看她這副模樣,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隻是不等我開口,楊翠便繼續說:“我早就猜到,你們辦這慶功宴,就是鴻門宴,目的就是宣示主權,讓我離開。”
“我猜了很久,不確定你們是要辱我名節,還是要威逼利誘,或是直接給我一筆錢財讓我走。”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你們為了騙我,竟能說出夏老爺已死的謊話,你們如此詛咒他,就不怕夏老爺知曉後將你們趕出家門嗎?”
我終於有機會開口:“楊翠,我們沒有騙你,家父確實已去世十年,他絕不可能死而複生和你一見鐘情,與你生兒育女!”
“而且,我父母感情深厚,我堅信,若家父真的在世,也絕不可能做出背叛家庭之事。”
“不信你可以問問其他同學,他們都是我資助的,我之所以用家族名義資助你,是因......”
隻是我的話還沒說完,楊翠便大叫:“閉嘴閉嘴閉嘴!”
楊翠的表現比我還要生氣,知曉的人說她來我家鬧事,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我勾引了楊翠的爹爹呢。
楊翠盯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夏婉,我與你爹爹相擁那日,就已料到有今天,但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我隻是想把你這不會下蛋的媽趕出去。”
“隻要你乖乖地磕頭叫我一聲媽,我便不會為難你,畢竟你也是夏老爺的種,而且我有了兒子,你一個女兒,對我構不成威脅。”
“況且你容貌尚可,或許還能為我兒子聯姻鋪路,可你現在卻幫著你的賤貨媽媽,想把我趕走,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這番話槽點頗多,我不知從何反駁:“楊翠,我將你從深山中帶出來,讓你見識外麵的世界,助你改變命運,你卻想來當我後母,你對得起我嗎?”
楊翠朝我翻了個白眼:“這都是你自己的責任,要怪就怪你媽,若她能為你生個弟弟,我也就不會有可乘之機!”
“你說你爹爹死了,但我昨日還見過夏老爺,他還對我說,你媽就是賤人......”
“夠了!” 我也大叫一聲,這場鬧劇我已經看夠了,懶得糾結楊翠是瘋了,還是懷孕後故意嫁禍在家父頭上。
我指著一旁的大門:“你給我滾出去,若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送走。”
楊翠不僅不為所動,還指著自己的腳下:“夏婉,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現在給我磕頭道歉,喊我一聲媽,我便不把你們詛咒夏老爺的事告訴他。”
“說實話,夏老爺脾氣不算好,他本就對你和你媽意見很大,若知曉你們詛咒他,你這夏家大小姐的位置就保不住了,隻能跟著你媽一起被趕出夏家,過苦日子。”
我懶得與她多言,朝身後揮手:“來人,幫我把她扔出去!”
仆人和園丁早就看不下去了,得到我的命令後,立刻皺著眉頭走進,楊翠這才害怕,拚命護住肚子,指著大家說:“你們瘋了嗎?”
“我肚子裏是夏家的子嗣,你們難道想把我打流產嗎?”
“我不妨告訴你們,夏老爺早已休了夏婉她娘,她現在還住在這裏,隻是因夏老爺心善,夏老爺已許我婚書......”
“你們醒醒,夏婉和她媽就是想壞我腹中骨肉,找了你們這群替罪羊!”
“你們好好想想,我才是延續夏家骨血之人,我的兒子以後會是夏家的當家人!”
“你們應該聽我的,隻要現在好好教訓夏婉和她媽,我可以給你們漲工錢,我出身貧寒,定會比夏婉和她媽更體諒你們的難處。”
楊翠一邊說,一邊後退,仆人們不敢真的動手,怕被訛上,但聽著這些話實在忍不住了。
“你到底有什麼精神病?你難道沒看到客廳放著夏老爺的牌位嗎?”
楊翠愣住了,瘋了一樣推開眾人,來到牌位前,照片上的男人與我有五分相似,照片有些老舊,看上去有十來年的時間了。
我本以為楊翠終於反應過來,可她卻搖頭:“你們做得真像,但這牌位上的人不是夏老爺。”
“不過你們挺厲害的啊,還特意做了個這麼真的牌位。”
“能對自己親生父親立下這等衰黴之物,我開始懷疑夏婉是不是夏老爺的親生女兒了。”
“畢竟,沒有女兒會這麼咒自己的父親。”
我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母親,母親的表情從最初的疑惑、震驚,變為現在的哭笑不得。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和母親實在忍不住開始苦笑,我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說實話,楊翠不信。
要動手,楊翠懷孕了,萬一真出什麼好歹,她不得訛死我們?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母親眼睛一亮:“楊翠,既然你能聯係上夏......老爺,那你能不能現在把他叫過來,我們好當麵對峙?”
楊翠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母親會這麼做,但她沒有反駁,而是自信地點了點頭:“我早就派人知會了夏老爺,他應該快到了。”
“等夏老爺來了,你們就哭都來不及了!”
說話間,楊翠猖狂得意的表情瞬間變了,她夾著嗓子,朝著門口揮了揮手:“夫君,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