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沉寂許久的中學群，因為班長李浩升職加薪的消息突然炸開了鍋。

“浩哥現在可是大公司高管了，年薪百萬！咱們這群人裏就數他最有出息！”

平時潛水的同學紛紛冒出來吹捧，可李浩偏偏@了沒說話的我。

“林承，我們準備在市裏辦同學聚會，你在鄉下可能不方便來。”

“不過我聽說你最近在賣農產品？”

“正好我認識幾個電商老板，要不要提前過來認識下人脈？”

“去不了，最近要回鄉。”

我剛拒絕，李浩的跟班王強就跳出來了：

“回鄉？真能找借口。”

“班長現在混得好，想提攜你，你還擺譜？”

李浩假惺惺地打圓場，“大家別這麼說，林承現在做農產品也挺好的。”

“我聽說鄉裏有個企業家去投資，咱們也去見識一下，那就一起在鄉下聚好了。”

我點開李浩發在群裏的名片，突然眯起眼睛，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張明，不是我以前的小跟班嗎？

我在群裏回了一句，“同學聚會是吧？我一定準時到場。”

1

放下手機，我開始收拾回鄉的行李。

助理小陳敲門進來：“林總，車已經準備好了，您確定不需要我陪同嗎？”

“不用，這次我低調回去。”

小陳點頭，“對了，張總剛才來電話，說想請您吃飯。”

“張明？”

我挑眉，撥通了張明的電話。

“學長！您終於有時間想起我了！”

張明的聲音透著驚喜，“我真是望眼欲穿啊！什麼時候賞光見小弟一麵。”

我遲疑了一息，把情況和他簡單說了幾句。

“我今天要回鄉下參加個同學聚會，恐怕沒時間。”

“要不改天再聚？”

張明連忙接上話，“別呀！大哥，您同學聚會在哪？”

“介不介意添雙筷子？要不我在你們聚會門口等也行？”

我搖頭失笑，“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李浩的市場總監？”

“李浩？”

張明想了想，“是有這麼個人，上個月剛提拔的。”

“怎麼，他得罪您了？”

“我現在就撤了他…”

我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明天的同學聚會就是他舉辦的，所以我想他應該是不會介意添你一雙筷子的。”

張明聞言爽朗一笑，“喲，這可真是巧了，沒想到大哥的同學竟然在我們公司，那我一定要好好關照。”

我笑笑沒出聲，張明又講起了老黃曆。

“全靠學長提攜！沒有您那筆啟動資金，沒有您的幫助，哪有今天的我。”

“學長，您有什麼需要盡管說！”

我連聲應著好，他才有些不舍的掛了電話。

張明公司70%的業務都來自我的農業科技公司“青禾創聯”。

換句話說，李浩的業績和獎金，很大程度上是靠我的公司在養活。

張明當年在大學裏是我一手提攜起來的學弟。

畢業後我給了他第一筆創業資金，沒想到現在成了李浩的老板。

我繼續收拾行李，這時手機又響了，是鄉長李國盛的電話。

“林總，您什麼時候到啊？我們中午搞了個歡迎會。”

電話那頭，李鄉長的聲音透著討好。

“不用麻煩，我中午有個同學聚會，完事兒之後我就過去。”

“那怎麼行！您可是咱們鄉的貴客，這次回來投資建廠，鄉親們都盼著呢！”

我笑了笑：“李叔，您別這麼客氣，我還是當年那個小林。”

“那不一樣！您現在是大企業家了，咱們鄉就指望您帶我們脫貧呢！”

“這是應該的，我畢竟也是家鄉出來的，造福鄉裏也是我們的責任。”

和李鄉長又聊了幾句才掛電話。

這位李鄉長，正是李浩父親巴結了十幾年都沒能攀上關係的遠房堂叔。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諷刺。

2

我開著自己那輛低調的黑色大眾駛向家鄉。

三小時後，我開著那輛不起眼的黑色大眾到達了鄉口那家高級飯店。

還沒進門，就看到一群同學在飯店門口圍著李浩正在賣力討好。

“喲，林承終於來了！”

王強第一個發現我，語氣裏滿是嘲諷。

“還以為你又找借口不來了呢！”

眾人目光齊刷刷射過來，像在看什麼珍稀動物。

“路上耽擱了，不好意思。”

我語帶歉意，環視了一圈，該來的都來了。

李浩假惺惺的笑著，“大家都理解，畢竟鄉下路不好走嘛！”

“特別是對你這種開破大眾的。”

眾人哄笑一片。

“林承，聽說你現在賣農產品？”

劉芳故作關心地問，“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啊？有三千嗎？”

周圍再一次響起笑聲。

李浩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的像是要拍碎我的骨頭。

“不過林承啊，做農產品實在沒什麼前途，要不要考慮來我們公司？”

“雖然底薪隻有三千五，但對你來說應該不錯了。”

“謝謝好意，不過我挺喜歡現在的工作。”

“喜歡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

王強嗤笑，“你看看人家浩哥，年薪百萬，開寶馬住豪宅。”

“你再看看你，混了這麼多年還是回鄉下種地。”

“還開個破大眾過來，你說你丟不丟人？”

“就是，林承你當年學習成績不是挺好的嗎？怎麼混成這樣了？”

另一個同學附和道。

“當年不是還和班長競爭隔壁班花的嗎？”

“你的班花呢？”

李浩抱著手臂，上下打量我幾眼，眼神裏都是蔑視。

“林承，當年的你搶我女朋友的賬，我還沒有和你算，要不咱們今天先算算賬。”

他竟然還有臉提這茬。

當年隔壁班的班花許西夏因為長得漂亮，身邊總是圍著一群同學。

其中李浩尤其霸道，非要逼著許西夏和他處對象。

許西夏不同意，他就將人堵在巷子裏要霸王硬上弓，準備生米煮成熟飯。

我聽到呼救衝進巷子裏，和李浩打了一架，才將許西夏救出來。

事後，李浩糾結一群小跟班將我圍在巷子裏好一頓打。

我將這件事捅到老師那裏，許西夏可能怕丟醜，並不承認被強迫一說。

老師隻當是霸淩，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堅持報警，警察找到他家裏，他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死不承認欺負過許西夏。

許西夏父母可能是怕這段經曆影響她的名聲，主動到派出所講明情況，說絕沒有這樣的事發生。

3

最後整個事件李浩隻是被不輕不重的教育一頓，就不了了之。

唯一倒黴的就是我，在學校整整被霸淩了兩年。

李浩的聲音越來越冷，“當年你汙蔑我欺負她，害我在全校麵前丟臉。”

“今天我要和你好好清算一下！”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

我的定製西裝在撕扯中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一枚貝殼紐扣崩飛出去。

我沒想到法治社會的今天，他竟然敢動手。

“放開！你們這是犯法！”

“法？”

李浩獰笑著掏出手機開始錄像，“在這裏，我就是法！”

我被拖到飯店後巷的垃圾堆放處。

腐爛的菜葉和魚內臟的惡臭撲麵而來，混合著尿液的氣息。

李浩一腳踹在我膝窩，我重重跪在汙水裏，褲子立刻被浸透。

“知道為什麼選今天嗎？”

他揪著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因為下周我就要和西夏訂婚了。”

“你看，有錢她還不是願意跟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臉上不動聲色。

“很痛吧？”

他湊到我耳邊，熱氣噴在我臉上.

“但這比不上你給我的羞辱。”

王強不知從哪找來一根拖把棍，照著我的後背就是一記。

劇痛如閃電般竄遍全身，我咬緊牙關才沒叫出聲。

“還挺硬氣。”

李浩從王強手中搶過拖把棍。

棍子如雨點般落下，我的後背、大腿、小腿接連遭到重擊。

第三下打在我右臂上時，我清晰地聽到“哢嚓”一聲，鑽心的疼痛讓我眼前一黑。

“叫啊！怎麼不叫？”

李浩興奮地喘著粗氣，又是一棍抽在我肩膀上。

“李浩，你今天這樣對待我，後果你是承擔不起的。”

“我是回鄉投資的企業家。”

他仿佛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突然命令道：

“給我把他衣服扒了，我要把他狼狽的樣子拍下來發到同學群裏。”

“還企業家，我呸！”

幾雙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價值上萬的定製西裝被撕成破布，襯衫紐扣崩得到處都是。

王強甚至掏出打火機，燒焦了我一撮頭發。

“看看咱們的昔日英雄！今日的企業家！”

李浩用手機對著我狼狽的樣子拍特寫，“像不像一條喪家之犬？”

冰涼的夜風刮過我裸露的皮膚，但比不上心裏的寒意。

他們輪流上前，有的扇耳光，有的用煙頭燙我手臂，還有的往我頭上倒啤酒。

“窮鬼！”

“廢物！”

每一聲辱罵都伴隨著新的疼痛。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左眼被血糊住，右眼腫得隻剩一條縫。

肋骨可能斷了，呼吸都扯著劇痛。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