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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罕見的女性紋身師。

情人節那天,我滿心歡喜幹完最後一單收尾,回家和男友過節。

沒曾想,他會和另一個女人光顧我的小店,要求紋一對情侶紋身。

我抑製不住憤怒:“徐書,你說的公司有事就是背著我找小三?”

他猛地甩我一記耳光:

“嘴巴放幹淨點!我和妍妍是合作關係,她是國際頂尖設計師,肯來你這野雞店都算給你麵子!”

我渾身僵硬,難以置信望向他。

他卻轉頭哄蘇妍:“寶貝,我們把彼此紋在心口好不好?”

蘇妍笑眯眯地和他擁吻。

我默不作聲,觸碰手腕紋了七年的名字,現在,也該洗掉了。

1

熱吻完畢,徐書不耐煩地催促我:“你愣著幹嘛?還不去準備?”

他神情堅定,看得我鼻腔一酸。

曾經我懇求過他許多次,他也不願在最隱蔽的角落紋我的名字。

連紋身貼都不肯。

他總對我說:“小璐,我得頻繁出席商業會場,紋身有損形象。”

哪怕他並非從軍從政,我也體諒他,從不逼迫,即便委屈自己。

如今,他卻要讓我親手把別的女人名字紋在心口。

我臉色慘白,身下不合時宜地湧起一股熱流,艱難道:

“改天吧,今天我累了。”

徐書衝過來一把揪住我領口:“江璐,你能不能別太小肚雞腸?”

蘇妍眨巴兩下大眼睛,湊過來牽我的手,淚水盈滿眼眶:

“小璐姐,我和徐哥真沒什麼,這隻是合作需要啦。”

我心裏忍不住嘲諷。

什麼正經客戶必須交換情侶紋身?

我拚命抑製住小腹的絞痛,深吸一口氣,答應下來,去清洗工具。

蘇妍率先跟我進了房間。

她帶著嫌棄挑了半天字樣,終於勉強答應一個款式,躺了下來。

可紋身針剛碰到她皮膚,她就觸電般收回,誇聲尖叫:

“好疼!你技術這麼爛?”

等在門外的徐書聽到動靜,立即衝進來把我推倒在地。

“江璐,別在我麵前玩小把戲,萬一妍妍感染了有你好果子吃!”

我捂著肚子顫抖,痛經撕扯身軀,“我沒碰她......”

蘇妍挽住他胳膊,怯生生開口:“沒事,為了徐哥,這點小傷小痛我可以忍受,繼續吧。”

徐書感動得一塌糊塗,再三警告我後,一步三回頭地出門等候。

我隻得重新開始繪圖。

小心放輕動作後,蘇妍除開時不時嘀咕兩句,也沒再說什麼。

我咽下冤屈,硬撐著將徐書的藝術字紋上,補完收尾的愛心。

盡量拋開私怨。

去尊重我的每一個作品。

忙活半天完工後,蘇妍對著鏡子,不滿嘟嘴,叫喚道:

“徐哥你看,書字好像歪了?”

他匆忙進門,仔細打量後,一拳砸落紋身機,朝我怒吼:

“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幹不好趁早滾回家給我生孩子!”

紋身機摔我腳邊,碎了好幾個零件,我連忙蹲下,止不住心疼。

徐書忘了,這台紋身機是慶賀我開業那天,他親自贈我的禮物。

多年來我一直小心清潔護理,念舊情,舍不得換。

如今,還是碎了。

我抬眼,“花體設計本就不追求板正,她先前沒表達反對意願!”

徐書摟著蘇妍,替她披好衣服,“妍妍還用你教?”

“江璐,知錯就要改,你這胡攪蠻纏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學規矩。”

他們居高臨下,眼神輕蔑。

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圍清靜下來,我蜷縮成一團,眼淚控製不住往下掉。

我打了個冷顫,掏出手機,撥通父親的電話。

“爸,我想回家。”

2

電話那頭一陣工地雜音,爸察覺出不對,“小璐,你受委屈了?”

我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背景的吆喝聲,訴說的話又淹沒在喉嚨裏。

我強顏歡笑,“沒有,就是單純想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欣慰地連誇我好幾句,歎息:“半個月吧,拖欠工資的事還沒完。”

“我盡快回來,給你準備了驚喜......”

忙音斷續,電話已掛斷。

我沒再撥過去,安靜地收拾完店內爛攤子,心情格外平靜。

寄人籬下的日子,隻剩半個月,打落牙齒混血吞,忍忍就過去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腳步虛浮,剛拉開門就一個踉蹌,差點跪地,被徐書飛快攙住。

他眉心皺成川字,一言不發抱我到床邊,“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我沒反抗,隻沉默相對。

徐書不自在地別開眼,在廚房搗鼓片刻,端來一碗紅糖薑湯。

他煩躁道:“勸過你多少次辭職?哪有女的幹紋身,不知廉恥,能有什麼好下場?”

湯勺喂至我唇邊,我扭過頭,發出無聲的抗拒。

他難得溫聲哄道:“小璐聽話,以後別出去拋頭露麵......”

話音未落,屋外傳進個嬌滴滴的女聲:“徐哥,人家洗完澡啦。”

正是分別沒多久的蘇妍。

我瞳孔巨震,聲音發顫,“你居然敢把她帶回家?”

徐書動作一頓,突然把碗摔碎,湯汁蜿蜒流了滿地。

他諷刺:“江璐,房子歸我所屬,帶誰回家輪不到你插手。”

我指甲嵌入手心,努力平息怒火,“那麻煩關下燈。”

房間陷進黑暗,將我吞噬。

冷汗浸濕後背,我縮進被窩,捂住耳朵,不去聽隔壁傳出的呻吟。

我被疼痛折磨得神經麻木,半夢半醒,試圖逼迫自己進入睡眠。

燈卻忽然亮起,要把我最後一絲尊嚴照得無處遁形。

蘇妍半裹性感的浴巾,站在門口嬌笑,“呀,主臥的床大一點誒。”

她肌膚勝雪,白裏透紅,不經意露出心口新鮮的紋身。

以及覆在紋身上的吻痕。

她嬌羞地攏好浴巾,貼著徐書蹭,“客房不好發揮,就在這嘛。”

徐書神情複雜,糾結兩秒,終於掀開被子,把我踹到地上。

“聾了嗎?妍妍讓你滾。”

不偏不倚,碎碗紮破了我手心。

他眼中劃過慌亂,下意識上前一步,捏緊拳頭,又退了回去。

我咬住後槽牙,沒泄出嗚咽,“小心紋身感染,祝兩位玩得盡興。”

徐書雙唇緊抿,抄起一個小瓶子砸向我額角,“你少詛咒妍妍!”

我撿起瓶子,血液弄臟瓶身,看不清字符,我卻知曉——

那是徐書高價買的止疼藥。

我施舍他一個嘲諷的笑容,立起膝蓋轉身,替他們合上門。

將昂貴的進口藥丟進垃圾桶。

心疼,哪裏止得住呢?

3

我簡要收拾了幾件衣服,在紋身店附近租了個房子。

不大,但夠用。

安穩沒兩天,蘇妍就帶了一幫人堵在我店門前哭鬧。

她捂住胸口,眼含淚花,綴在徐書身後,指著我大喊:

“就是這家紋身不幹淨,弄得我皮膚潰爛,把她店砸了!”

路人圍成一圈,看熱鬧不嫌事大,陰陽怪氣地譏笑:

“這家老板不是好鳥,平時就一副吊兒郎當的不良樣。”

“可不是,上次我讓這小妞紋個花臂,開錢都不願意給我摸兩把。”

“女的幹這行不就變相出來賣?裝哪門子貞潔烈女,活該遭報應!”

垂涎的目光粘在我身上。

我忍住一陣惡寒,橫攔在店門,“不許砸,汙蔑也得講證據。”

蘇妍眼眶通紅,委屈指責:“你明知紋在哪,還想羞辱我?”

我不為所動,堅定反駁,“怎麼感染的,你心裏沒點數?”

她氣急敗壞,往後招招手,幾個男人猛地衝出把我按到地上。

臉被壓進塵埃裏,我拚盡全力轉頭,視線鎖定沉默的徐書。

他避開眼,從容牽住蘇妍的手,“妍妍,沒必要碰她。”

“她連紋身機都洗不幹淨,說不定早就染上艾滋,一條瘋狗而已。”

此話一出,壓製我的幾個男人猶疑不定,害怕地鬆手,狠踹我兩腳。

滿眼嫌惡,噴了一口唾沫。

徐書麵容冷淡,毫不留情,“讓她跪下磕個頭,揭過去算了。”

蘇妍溫柔而憐憫:“徐哥,還是你細心周到,太容易受欺負。”

我擦淨臉上的唾液,倔強抬頭。

她狠狠踩在我肩膀上,鞋跟碾得我生疼,“聽到沒?讓你磕頭。”

我灰頭土臉,渾身都疼,可背後小店承載我七年經營的心血。

我不得不低頭服軟。

我咽下所有憤懣,掃視一圈,最終弓下腰,卑微地伏身。

額頭剛觸地,蘇妍就迫不及待,不斷加力把我往下踩踏,

“小璐姐,道歉得有誠意呀。”

等到我骨頭差點碎了,她終於大發慈悲收腳,笑吟吟挽著徐書離開。

臨走前,徐書唇瓣開合,朝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示意。

“動手。”

我體力不支,隻覺昏天黑地,無力地癱倒下去。

閉眼前,我看見他們張牙舞爪撲向我的小店,肆意砍砸一通。

毀掉了我夢想與熱愛的棲息地。

隻剩廢墟。

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病床,徐書坐在一旁的陪護椅上。

額頭的擦傷明顯被處理過,我連哽咽都發不出,翻過身去不看他。

他強行扶我坐起,撫摸我的臉頰,“小璐,逞強沒好結果的。”

可我分明卑躬屈膝,一退再退。

他照樣不肯放過我。

徐書仍繼續歎息:“你......算了,你到時候肯定會理解我。”

他自顧自絮叨許久,我左耳進右耳出,捕捉不到一個字。

發覺我不吱聲,他開始搖晃我的肩膀,“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我眼神恍惚,茫然望向他,“我在祭奠我的紋身店,你要一起嗎?”

徐書動作瞬間僵硬,忽然暴怒,掐緊我的脖頸,“別給臉不要臉!”

我垂下眼瞼,不回話。

安靜的房間,隻剩下他來回踱步的聲響,格外清晰。

他臉色變幻,最終勾起譏笑:

“江璐,下周的省際紋身設計比賽,我允許你報名參加,還不夠嗎?”

4

我回過神,揚起眉眼。

是了,差點忘記這一茬,還沒到喪氣的時候,我還有機會。

想到這,我不知從哪湧出的力量,一鼓作氣掙脫他的束縛,跑回了破敗的小店。

我小心翼翼避開散落的機械,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紋身設計圖紙。

一連七日,我專心泡在狹小的出租房,終於挑揀出最滿意的作品。

比賽當天,我早已將紋樣刻在腦海裏,滿懷信心進場。

經過兩小時潛心繪製,我終於交上滿意的答卷,手心滲露出細汗。

好在評選階段,裁判對著我的作品編號,露出了訝異的微笑。

我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

我關注比賽六年,卻是首次參加,隻因前六次賽前,徐書不是突患重病,就是出各種意外。

極其湊巧,讓我脫不開身。

我指尖忍不住顫抖,心潮澎湃,洋溢即將追夢成功的喜悅。

可就在成績宣布前一秒,蘇妍卻猝不及防闖入現場,抓起我的作品。

她哭腔委屈,“不能給江璐頒獎,她抄襲我的設計,不是原創!”

她舉起幾張珠寶設計圖紙,花紋走向和我的作品差點重疊。

台下立即爆發竊竊私語,裁判們麵麵相覷,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眼眶微張,不可置信地喃喃:“怎麼可能......我從沒向外透露。”

我連滾帶爬,狂奔至評委席,試圖自證:“各位老師我沒抄!我可以解釋創作理念!”

“我可以......我有證據......”

沒人回答。

無論真相如何,他們都不會再錄用帶有爭議的作品,沒人聽我廢話。

鄙夷或嘲諷的眼神在我身上掃蕩,我渾然不覺,行屍走肉般下台。

撞到了熟悉的麵孔。

我抬頭看向徐書,相戀七年的愛人,猛地一個激靈,隻覺晴天霹靂。

非要說誰曾窺探我的心血,除開他,我實在數不出第二位。

“江璐,認命吧,你不是這塊料。”他眼眸裏有一絲心疼。

以及難以覺察的不屑與得意。

我怒不可遏,反手一記耳光,他左臉肉眼可見紅腫起來。

“快跑!抄襲狗發瘋打人了!”

觀眾胡亂叫喊著,四處逃竄,蘇妍趁我愣神,把我掀翻在地。

混亂中,右手不慎被多次踩踏。

巨大的疼痛襲擊,我驚叫出聲。

蘇妍笑得更甜,鞋跟卻沒絲毫挪動的意思,瘋狂碾壓我的手指。

反反複複,來來回回。

我強忍劇痛,左手拽住她的腳踝拉開,終於得到喘息時間。

她險些摔倒,“徐哥救我!”

我右手早就血肉模糊,左手顫抖著點開手機,呼叫救護車。

撥通前一刻,徐書踢開手機,懷抱蘇妍,再次踩上我傷口。

“江璐你別太玻璃心,不就一隻手?至於惡毒到推妍妍嗎?你知不知道她剛才差點摔了!”

不知多久,謾罵聲逐漸遠去,原本熱鬧的賽場隻剩我一人。

我塗抹開血跡,撫摸脈搏處留存七年的紋身,那個曾經滾燙的名字。

哪怕再疼,也該洗掉了。

醫生說,我的右手暴力碾壓過於嚴重,完全複原的概率極小。

也就是說,

我很可能無法再握穩紋身刀。

五臟六腑像被揉碎似的,我連喘氣都艱澀,自嘲般一笑。

可惜,不能親手洗掉那個名字。

複查指骨那天,徐書趕來探望我傷情,溫柔地親吻我發絲:

“小璐別怕,你就算成個殘廢,我也不會拋棄你。”

類似的話,我從前也聽過。

紋身店開業那天,他在背後摟緊我,嗓音撓得我頸窩很癢。

那時他說:“幹嘛這麼拚?你就算殘廢,憑我的收入,再養十個你也綽綽有餘。”

我隻當他開玩笑,湊過去吻他嘴角,“那可不行,誰要你養?”

“我會投身我所熱愛的事業,繪圖紋身,直到手指不能動彈為止。”

他加深了吻,唇齒交纏間,“我永遠作你的後盾。”

那是我聽過最浪漫的情話,卻成為七年後的催命符。

誰知我意氣風發的宣誓,會被徐書當成禁錮和豢養的條件。

我躲開他的接觸,冷聲打斷:“產權糾紛,我一定會追究到底,你們別想拿走我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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