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棺材摔開的時候,正常人看到親人的死狀,第一反應要麼是震驚,要麼是困惑。而你們父子倆為啥那麼慌張,大家夥可都看到了。”
“你們第一時間也不去想人是怎麼死而複生的,而是立馬指責我的棺材有問題,就好像早就知道芝姨活過來了一樣,怕不是心裏有鬼吧。”
“賤貨,我撕爛你的嘴!”
一個身影閃過,剛剛還躺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的王大發這會兒健步如飛。
老壁登打女人打慣了,抄起煙杆朝我頭上敲。
我抬腿就往王大發肚子上踹,老頭子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做棺是個體力活,費力氣,每塊棺木重達上百斤,成品去到幾百斤,我爸去世後就一直由我一人操持。
我的力氣普通男人都比不過,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也想教訓我?
“爸!”
王生撲到王大發身上鬼哭狼嚎:“沒天理啊!我媽被人害死,我爸被人打,還有沒有王法了!”
管你王法天法地法,我今天都要讓這一大一小畜生吃不了兜子走。
我看向伍叔:“您一向明事理,鬧了半天也能看明白是誰在胡攪蠻纏。”
伍叔歎了口氣,又點了點頭。
我又轉向圍觀的村民,正色道:“大夥都知道,出殯的時候,從抬起棺材那一刻開始就不能落地,否則就是不敬!”
提到這件事,眾人都神色一凜。
“棺材落地,就是遇上‘壓棺頭’了,是死者按著自己的棺材不肯鬆手,說明死者生前遺願未了或子孫不孝,甚至可能是冤死!”
農村思想保守,很多地方還殘存著封建迷信。
和村民講道理講邏輯可能沒用,但提起鬼神往往會讓他們更加信服。
我話音剛落,大夥就開始麵色凝重地交頭接耳起來。
“‘壓棺頭’可是了不得的事兒,不能怠慢咯。”
“這麼一說今天還下了雪,這個天氣不應該啊,看來真有冤情。”
“芝娘真是可憐,活著的時候被這家人虐待,死了還要被這麼折騰。”
“冤有頭債有主,芝娘你可別找上我家。”
......
王生見輿論對他們越來越不利,連忙嚷嚷道:“什麼‘壓棺頭’啊,神神叨叨的,不要了不要了,我們不要你賠錢了,就當是我們家倒黴。”
說完王生拽起還在痛苦呻吟的王大發轉身就走,連躺在雪地裏的親媽都不管了。
伍叔招呼大夥把芝娘重新放進棺材,又拍了拍我的肩。
“今天這事兒,我替他們向你賠不是。看來一時半會兒芝娘是沒法入土了,放到王家我又不放心,怕又出什麼幺蛾子,先抬到你家棺材鋪怎麼樣?”
我明白伍叔的意思,應聲答應了。
王家父子再怎麼討人厭,芝娘是無辜的。
她生前已經夠苦了,我這個幹女兒不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