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黑離奇死了。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羅小黑周身都是光圈,它說:“主人,我不離開,會一直保護你。”我泣不成聲,想問它是怎麼死的,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睜睜看著它周身的光圈越來越大,直到把它淹沒,隻有耳邊留下一個聲音“主人,小心你的男朋友!”
來不及好好告別,我感覺自己被一片黑暗吞沒。
“羅小黑!”一聲呐喊,我成功把我自己喊醒了,並且清晰地看見對麵的搖搖鐘指向12點。
不對,沒開燈我怎麼看到的?
“做噩夢了?”江宇宸用手擦了擦我額頭細密的汗珠。
他的動作讓我非常不適,因為我清晰的聞到他手上有一股消毒水味,很淡,但是我很不喜歡。
等等,平時我幾乎聞不到的,今天怎麼了?
“怎麼了,躲什麼?”
空氣中有種慌張的味道。
“沒什麼,羅小黑走了,我心情不好。”
“情緒不穩定睡不好,加一片藥吧!”
“主人別吃!”是羅小黑的聲音。它果然沒有離開。
我看著他試探的目光“好啊!”
還真是周到!
於是,我在他殷切期盼的眼神中,吃下了那一片“安眠藥”。
隨著他呼吸逐漸平穩,我將那片“安眠藥”吐在手裏。
今夜,注定無眠。
羅小黑之所以叫羅小黑,隻因為我叫羅雯,而撿到它,是在看完《羅小黑戰記》回來的路上。
當時它隻有兩個多月大,通體的黑毛,衝我喵喵叫個不停。
“小貓妖,你就叫羅小黑吧!”
於是,羅小黑被我收編了。
我是單身狗,它是流浪貓。
我們倆誰也不嫌棄誰,本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一起度過了幾年的快樂時光。
直到,遇到我現在的男朋友,江宇宸。
那是養羅小黑的第三年,因為沒科學換糧,玻璃胃的羅小黑得了腸胃炎。
去醫院輸液的時候,恰好主治醫生就是江宇宸。
傲嬌的羅小黑因為護士埋針不溫柔,衝著護士哈氣,氣的尾巴都粗了。
“它脾氣很壞呀!”
我一回頭,看到一表人才的江宇宸。
剛才他坐著還真沒發現這醫生個子這麼高,寬肩,大長腿,他甚至還孔雀開屏般地用他修長的手指推了下眼鏡。
我承認,自己是個顏控。
“我來吧!”果然,他手法熟練多了,動作也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哈氣的羅小黑更暴躁了——衝他呲了牙,哈氣的聲音也愈發大了。
回憶到這裏,許多的記憶碎片連接在一起。衝江宇宸哈氣的羅小黑,偷襲江宇宸的羅小黑,甚至打翻江宇宸飯碗的羅小黑...
我陷入深深地自責。平日裏隻是知道羅小黑一直不喜歡他,卻從未仔細的想過羅小黑為什麼不喜歡他!
有沒有一種可能,從一開始羅小黑就感應到了什麼!
主人,那個藥有古怪!果然又聽到羅小黑的聲音。
趁他睡熟了,我起身輕手輕腳衝客廳走去。
“你怎麼不開燈?”
這一時刻,他的聲音對我而言就像幽靈。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心裏“咯噔”一下!還好黑暗中他看不見。
隨著他把燈打開,我的心情平複了不少。
橘黃色的燈光暖洋洋的照在我身上。無數個夜晚,羅小黑就是陪著我在這樣的燈光下趕稿。
想到這兒,不僅鼻子一酸。
“睡不著,起來趕稿。”我哽咽著。“羅小黑突然死了,我也不想的。知道你和它感情深,但是生活還要繼續不是”
他走近我,我本能地想往後退,但是強忍住了。
“不如這樣,我再給你抱回來一隻小貓,找一隻和羅小黑長得像的。”
“再說吧,現在實在沒有這個心情。”
我邊說邊回憶他把藥放在了第幾個抽屜裏。
第二天,我拿著一片完整的“安眠藥”,來到了檢測機構。
經過煎熬的等待,終於得到了檢測結果:這是一種治療精神分裂症的強效藥物,正常人吃了不僅會有強效安眠作用,長期服用還會出現頭暈目眩,幻覺等症狀。
我的心猛地一震:難怪,難怪我最近總是頭暈,沒精神,幸虧吃的時間短,半個多月。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江宇宸為什麼要這樣做?羅小黑究竟怎麼死的?一個個謎團,都需要我一點點解開。
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很無助。羅小黑好像穿越到了我身上,又好像沒有。
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我發現自己嗅覺聽覺都格外靈敏,還有了夜視功能,甚至能明顯感覺到別人的情緒。
可是,羅小黑的氣息時有時無,這又是為什麼呢?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極樂寺,到了廟門口,被一個義工攔了下來。
我一抬頭,是個大娘,“姑娘,你怎麼了?”
“我的貓突然死了,我懷疑它是被害的,卻沒有證據”我邊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我不知道能相信誰!”
“我們既然遇到,就是有緣,我請寺裏法師給你看看!”
我欣喜若狂“謝謝您,謝謝您!”
於是,大娘把我帶進極樂寺,領到一個清淨的禪院。果然有一個和尚在那打坐。
他見我們進來,也不問什麼,隻道“小施主你來了。”
我雙手合十,生怕有一點不尊重。
“你來這兒,是有一段善緣未了,一段孽緣未斷。”
我雙眼一亮,真是神了!
“求大師指點。”
“小施主,你這段善緣全因你一腔善念而起。然而,人是萬物的靈長,那小家夥的魂靈駕馭不了你的身體和意誌。念在你有佛緣,我送你一串佛珠,你們能再續七日前緣,七日之後,你必須放手,送它往生,不然他隻能永墮畜生道,不得輪回。”
隻有七天,我還有那麼多疑問,來得及嗎?
七天之後,我真的再也見不到,感受不到羅小黑了嗎?
剛升起的希望,感覺又破滅了。
“師傅,我願意多捐錢,能不能讓我們在一起時間久一點?求求您了”
“一切自有緣法,不能強求。七天以後,你的疑問自有答案!”
我戴著佛珠,心裏五味雜陳。
回想著和尚的話“善緣了,孽緣滅。那小家夥是為了你擋劫才去了!”
難道,是江宇宸,是他害死了羅小黑?難道是羅小黑發現了什麼?
“主人主人,我終於不怕你身上的陽氣了。那天,你不在家,我看到...”
原來,是江宇宸趁我不在家翻家裏的不動產證,不想被羅小黑看到,瘋狂的撲向他。
誰知被他一腳踹飛,當時就起不來了。喪心病狂地江宇宸意識到,這隻小黑貓可能真的會壞他的好事兒。於是動了殺心。
“後來,他抓住我,給我打了一針,我覺得身體好沉好沉,我告訴自己不能睡!可是我的眼睛怎麼都睜不開了,最終還是沒堅持到你回來!”
我聽到這兒,早已經淚流滿麵。
那一腳挨下去會有多疼,那一針打下去,羅小黑會有多害怕!
江宇宸,你簡直不是人!
我一肚子憤怒,可是,我不能路出馬腳,相反,我們一定要穩住。這樣才能讓江宇宸路出馬腳。
盡管,我們隻有七天。
一天,兩天,三天,我都是在他麵前表現和平時一樣:吃飯,睡覺,趕稿。
盡管心急如焚,但是我表麵上雲淡風輕,甚至,都不再提起羅小黑。
直到第四天。
“怎麼連吃四天的魚和雞胸肉,不膩嗎?”他終於受不了啦。
“不膩呀,補充蛋白質”這些都是羅小黑愛吃的,我管你膩不膩
“怎麼,你不愛吃呀?”我甚至“關心”的問他 。
“我,就還好”他挺勉強。
飯後,我邊假模假式地“趕稿”,邊在心裏和羅小黑對話。
“他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主人,馬上就沉不住氣了,我感覺空氣中有焦急的味道。”
果然,這天夜裏,就在我“睡著”之後,他接了一通電話。
盡管他再衛生間壓低了聲音,可現在靈敏的聽力還是讓我聽得一清二楚。
“三哥,不是我不還錢,說好了寬限幾天嘛!”
欠錢了?
“我天天在你那兒玩,什麼時候賴過賬,您放心!”
玩兒?賭博?
難怪,他每天都不按時下班回家,美其名曰加班研究貓咪狗狗病種,原來是為了賭博方便。
“你放心,我女朋友這個一百多米的房子是買的,有錢還給您!大不了我拿房產證放您那抵押!”
天啊,他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主人,那天他在家翻你的東西之前也是接的這個人電話!就是這個聲音!”
“知道了,我們一起對付他!”
他怎麼都不會想到,我在衛生間門口也裝了針孔攝像頭,就像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是這樣的衣冠禽獸一樣!
不光是衛生間門口,這幾天,趁他不在家,每個房間我都請人安裝了攝像頭,隻為了請君入甕。
我甚至還做了一份假的不動產證放在客廳的抽屜裏,“方便”他尋找。
準備好這一切,我坐上高鐵,去往江宇宸老家。因為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對我。
按著他身份證上的地址,我找到了一棟老舊的樓房前。
402的門牌號掛在一個破舊的大門上。
“你找誰?”開門的是一個麵容蒼老的中年婦女,她很瘦,可以說形容枯槁。隻是,通過聲音可以判斷,她也就五十多歲。
可惜了這一把好嗓子。
“我是江宇宸朋友。”
“朋友?又是他女朋友吧?”
等等,“又是”是什麼鬼?
“阿姨,我叫羅雯。您是江宇宸什麼人?剛才您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他母親。姑娘,你還是離開他吧!他十成十隨了他的父親,賭錢,撒謊成性,唯一不同的是,他比他的父親更有文化,也就更會騙人。”
“阿姨,我的確是她女朋友。他翻我的房產證,為了還賭債,還殺死了我的貓,”我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突然,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江宇宸媽媽臉色一變“他爸回來了,你快,”
話未說完,一個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走了進來。他長得和江宇宸有五成像,個子矮了一點,紅鼻頭,一身酒氣。
即使這樣,也看起來比自己的妻子年輕很多。
“家裏來人了?”
他笑得讓我渾身不自在。
“宇宸那小子豔福不淺,又找個了這麼標致的女朋友”
“她爸,你瞎說什麼?這是我姨家表妹的姑娘!”
她邊說,邊示意我出去。
我捋著牆根,正要出去,被那個老酒鬼一把抓住。
“小丫頭,兜裏揣沒揣錢呀?借給叔叔一點,讓我試試手氣!”
被這個爛賭鬼抓住的手臂,一震發麻。
我上去一口就咬住了他。
主人,使勁,咬死他!
他一把將我推開,我的後腰撞在旁邊放著的自行車上,隻覺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