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甜甜，到床這邊來，奶奶給你講個故事。”我強忍著心痛，朝她招手。

甜甜搖搖頭，指著我床頭的氧氣瓶：“奶奶，這是什麼呀？”

我看見她小手伸向氧氣瓶上的閥門，剛要阻止，她已經轉動了調節開關。

“甜，不要碰那個......”艱難地說。

甜甜卻一臉天真地笑著：“媽說這個東西很貴的，每天要花奶奶好幾百塊錢，不要浪費那麼多錢。”

她的小手再次轉動閥門，我立刻感到輸送到鼻腔的氧氣戛然而止。

“甜......”的呼吸驟然困難，胸口如壓了千斤巨石。

甜甜歪著頭，好奇地看著我臉色迅速變成青紫，呼吸變得急促痛苦。

“奶，您怎麼了？是不是要睡覺了？”甜甜問道，“爸爸說奶奶睡著了就不用花那麼多錢了。”

我感覺肺部火燒般疼痛，視線逐漸模糊。

氧氣被完全切斷，我拚命夠到呼叫鈴，但虛弱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氣。

“甜甜......去......叫......人......”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甜甜卻始終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奶奶，您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

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我感到自己在慢慢下沉。

恍惚中我看到張毅小時候發高燒，我冒著暴雨背著他奔向醫院的情景。

看到張蕾高考那年，我通宵達旦陪她複習，手指縫紉到血肉模糊也不停歇的日子。

付出了一生的愛，換來的卻是被親孫女親手殺死的命運。

就在生命即將消逝的臨界點，病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天啊！林媽媽！”林姐的尖叫聲傳來。

她衝到床前，迅速檢查氧氣瓶，又立刻按下緊急呼叫按鈕。

“氧氣被關了！快！林媽媽要窒息了！”她大喊。

幾秒鐘內，醫護人員湧入病房。

“血氧隻有65%！立即供氧！”

“血壓急劇下降！心率不穩！準備除顫！”

“立即靜脈給氧！預備插管！”

我模糊地看見醫生護士們忙碌的身影，耳邊是刺耳的監護儀警報聲。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呼吸逐漸順暢，眼前的黑暗也慢慢褪去。

"林媽媽，您感覺好些了嗎？"主治醫生關切地問。

我微微點頭，看見張毅和張蕾站在病房門口，臉上竟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憤怒。

醫生轉身，語氣嚴厲：“剛才老人差點窒息死亡！是誰關了氧氣閥？”

甜甜躲在劉芳身後，劉芳立即護犢子似般咆哮：“我女兒才六歲，懂什麼啊！肯定是你們醫院設備出問題了！”

醫生氣得臉色發青：“監控錄像會記錄一切！這是謀殺！”

林姐指著劉芳怒斥：“我親眼看見您女兒在床邊擺弄氧氣瓶！您竟然教唆孩子殺人！”

劉芳立刻翻臉：“你胡說！我要告你誹謗！你個下賤東西敢誣陷我女兒？！”

她轉向醫生，聲音尖銳：“我們不滿意這裏的服務，要轉院！你們這破醫院就想多收錢！”

張毅也跟著嚷嚷：“就是！我媽這個年紀，用得著這麼多治療嗎？浪費資源！”

醫生怒不可遏：“作為子女，你們的行為令人發指！老人需要透析治療，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劉芳冷笑一聲：“我警告你們，再擅自給我婆婆治療，我就告你們醫院敲詐！”

醫生搖頭歎息，轉向我：“張女士，按照法律規定，您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治療方案。”

“隻要您同意，我們會盡全力救治您，不管家屬怎麼阻撓。”

我看著醫生真誠的眼神，心中湧起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