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周末，大學同學畢業10年聚會，席間很久沒聯係的老同學周甜熱情地加了我微信。

散席後，她給我發了一個推廣鏈接，要我花9999元買一個最新的AI機器人美容項目。

婉拒了三次，我刷到了她發在朋友圈陰陽怪氣的動態：

果然，當年一瓶醃菜吃了一學期的窮逼，現在出了社會還是這麼摳。

配圖是我拒絕她推廣的回複。

雖然馬賽克了頭像和備注名，但我一眼就能看出那頭像熟悉的配色。

幾個同班同學還點了讚，隨聲附和了幾句。

第二天，我獨自一人去了她開的美容院。

當天下午，這間美容院就被貼了封條，我那老同學也被關進了拘留所。

她哪裏知道，自己得罪的可是上市公司總裁夫人。

1.

“喲，這不是淑芬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我半隻腳還沒跨進周甜的店門，她就扯著嗓子從前台迎了出來。

我上下打量著這家美容院，環境確實不錯，裝修也很上檔次。

沒來得及開口，她就主動上前拉著我往裏走，邊走還邊吩咐一旁的員工。

“快，去拿我辦公室櫃子裏珍藏的好茶來。”

“沒想到你昨天拒絕了我，今天就上趕著來了。”

“怎麼？過了一夜想通了？知道自己這張老臉不如小姑娘了？”

周甜故意開著認真的玩笑，接過別人手裏的茶遞給我，我看了一眼茶杯，茶葉起了一層白毛。

“哎喲，我忘記了，你讀書的時候都是喝白開水的，連一杯奶茶都買不起，肯定不知道這是什麼好東西。”

周甜故意擠出一個笑，蘋果肌打多了美容針饅化了，越看越詭異。

“這是什麼？”

“這可是我這裏最好的茶，正宗的雨前龍井，外麵買都買不到的，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能隨隨便便喝的。”

“不過，你今天來了，我就大發慈悲，給你嘗嘗鮮吧。”

旁邊人看我一臉不識貨的樣子，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怎麼？是沒喝過怕太貴，還是怕我框你啊？李淑芬，一杯茶而已，至於嗎？”

說著就趁我不注意，把茶杯一抬，一杯滾燙的茶水順著口腔灌進我的嘴裏。

“咳咳......”

嘴裏滿是黴菌的苦澀味道，我剛想張嘴，周甜卻先發製人。

“哎喲，你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喝茶要慢點，沒見過好茶也不至於這麼猴急啊？”

看著我被燙，周圍人都跟著周甜在笑。

“而且，你看你這眼角的細紋，還有這誇張的法令紋，比我老媽還要深，哪裏還有一點女人的樣子，你老公平時在家都不正眼瞧你吧？”

周甜圍著我轉了一圈，對著我的臉指指點點，一副嫌棄的模樣。

“他工作忙，不在意這些。”

“喲，你老公怕不是在外麵養了其他小姑娘吧？你也真是心大，都這樣了昨天還不接受我的推薦呢？再窮，也不能怠慢了自己的臉吧。”

“不過我能理解，一個男人在外麵忙事業，累死累活賺錢養你，一回來就見到家裏隻有這麼個黃臉婆，要我我也倒胃口。”

周甜作勢還翻了個白眼。

“不過，你還算聰明，知道來找我。正好我們美容院剛從總部引進了一批最新的AI機器人技師，配合最新的美容項目，保管要你恢複青春貌美，留住男人。來，快來看看，選個吧。”

周甜壓根沒問過我的意願，就翻出iPad最後幾頁，寫著VVVIP頂級甄選套餐給我看。

“機器人技師？靠譜嗎？”

見我試探，周甜沒了之前裝出來的諂媚，嘖了一聲。

“上市公司馳淑科技最新設計的仿生AI機器人你不知道嗎？昨天還上了熱搜呢！你說你真是當家庭主婦當久了，一點實事新聞也不看呐，虧你上學的時候還是咱們班第一名。女人啊，不能總圍著柴米油鹽轉，還是要像我一樣，做個事業型女性，對吧？”

旁邊的幾個員工隨聲附和，一點也沒把我這個客戶的感受放在眼裏。

“別猶豫了，就這個套餐吧，我呢，親自給你服務，保管你滿意，來簽字吧！”

周甜指了指沒有標價的那個套餐，我連服務內容都沒看清楚，她就點開電子屏上的知情書給我簽。

“這是什麼？”

我仔細地看著合同的內容，周甜卻嫌棄我動作慢。

“都是常規的項目介紹和風險知情書，你放心，我是你老同學我還能坑你不成？來，快點簽字，別耽誤我做生意。”

“這個不用提前測試我的皮膚適不適合就能直接做？”

見我還是不放心，周甜那肉眼可見的一點素質消失殆盡。

“哎呀你怎麼這麼麻煩，果然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這麼摳搜。你看看我這裏這麼大一個美容院，就連我們總部的幾個老總太太也是我的常客，你一個家庭主婦有什麼好對我的服務指指點點的？快簽！”

我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忍住了發火的情緒，簽了字。

周甜見我乖乖聽話，對著旁邊幾個姑娘悄悄使眼色，他們立刻會意，把我往最裏麵的那個房間帶。

跟著他們進了門，剛轉身，一個巨大的東西就豎在我眼前，嚇了我一跳。

2.

“這是什麼？”

我提高了聲調，旁邊幾個員工卻不以為意，反而嘲笑我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還說是甜姐的老同學呢，怎麼這麼老土，這就是我們總部發來的最新仿生機器人啊，待會兒就是它來給你做美容。”

說著其中一員工點了點眼前這個大塊頭的啟動鍵，那雙電子眼亮起來的一刻，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確定這是你們總部發來的機器人？”

我看著眼前這個山寨貨，又好氣又好笑。

“當然了，怎麼還能有假？”

小姑娘粗魯地扒了我的大衣掛在一旁，眼神示意我躺下去。

“可我怎麼記得馳淑科技最新款的AI機器人不是這個樣子，你這個到像是別家淘汰的舊款裝了個新皮膚。”

而且尺寸和比例完全不對，作為馳叔科技仿生AI項目的總設計師，我幾乎一眼就能看出貓膩。

“別磨磨唧唧了，你一個整天在廚房打轉的黃臉婆，還知道什麼是別家淘汰的舊款？別裝模作樣了，你能知道在哪個菜攤上買菜能便宜幾塊就很不錯了，還懂得高科技？”

周甜換了一身衣服，推著一個小推車進來，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

“周甜，你說給我提供的是你們總部最新的機器人服務項目，但是這個機器人分明就不是馳淑科技生產的，你們美容院以假亂真以次充好，就不怕消費者舉報你嗎？”

“嘖嘖嘖，還舉報呢？你也不瞧瞧自己這窮酸樣，渾身上下一件名牌都沒有。我這裏可是知名美容院，就算你去舉報，有誰會相信你這樣的人能進得起我們美容院的大門？你現在一分錢沒花就喝了我那888塊一杯的雨前龍井，算哪門子消費者啊？真是笑掉大牙！”

“我今天接待你，是你祖上積德，三生修來的福氣。不然，就憑你？想在我店門口當看門狗都不配！”

“你！”

“你們幾個還在等什麼？快給我把她按住了！”

周甜一聲令下，幾個員工就把我強行按到在床上，為了防止我掙脫，竟然還用綁帶給我固定起來。

“周甜！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是來花錢買服務的！你不做就讓我走！”

我抬起頭看著周甜帶起了口罩，冷光燈下她的眼神格外滲人。

“幹什麼？給你提供服務啊，我倒要瞧瞧，今天你落在我手裏，還有誰能救你！”

周甜手上拿著一管注射器，針尖掛著一滴透明的液體，我驚恐地問：“周甜，這是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要謝謝我，這一針下去，你才能少受一點苦。”

周甜把針紮進了我的靜脈，很快，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3.

再次醒來時，我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隻能聽到耳邊機器運轉的聲音，接下來就是臉上陣陣襲來針紮般的痛感。

我試著聚焦，才發現我的臉正被一個透明發著紅光的麵罩罩著，而控製這個麵罩運作的正是剛才那個機器人。

我終於想起來，這個被淘汰的舊款機器人的來曆了，之前競爭者公司開發的這款山寨機器人在美容項目上溫度失控，導致消費者活活被烤死，還上了315曝光平台，他們被告到倒閉，沒想到周甜竟然收了這批不合格產品。

一想到這裏，我渾身冰冷，毛骨悚然。

“周甜，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試著動了動，四肢被綁得死死的，壓根動不了。

見我醒了，周甜靠近我，笑著說。

“喏，這不是咱們的機器人在給你的臉照光嘛，怎麼樣？感覺舒服嗎？”

“你不知道這款山寨貨之前就鬧出過人命？你還敢拿出來用？！”

周甜對我的指控充耳不聞，她冷靜地看著機器人繼續給我升溫，很快，我就聞到了皮膚燒焦的味道。

“停下，快停下！！”

巨大的痛苦讓我即使被綁住，也控製不住地抖動身體，我反抗地越激烈，那機器人就更死命地升溫。

我感覺到我的眼皮都要被燒穿了！

“啊！”

忍不住一聲嘶吼，伴隨著耳邊嘀地一聲，臉上灼熱的溫度漸漸褪去。

“嘖，什麼爛東西，關鍵時刻還壞了？真是山寨貨。”

周甜把那巨大的廢鐵一腳踢開，伸手拿開了麵罩，揭開的瞬間，一股燒焦的味道惹得在場人作嘔。

我的臉是徹底廢了。

“周甜，你怎麼敢？！”

我艱難地睜開那層被烤變形的眼皮，看著周甜，被熱浪灼燒壞的喉嚨發出幾個難以辨別的字音。

“哼，這有什麼？你之前那張臉本來就生得難看，讀書的時候我看你就惡心，還是現在這樣好，叫人更惡心了。”

周甜掐著我的下巴，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快，把我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好戲才剛剛開始......”

雙眼疼得根本睜不開，還沒等我適應過來，一灘冰涼濃稠的液體就倒在我的臉上。

“啊！”

一冷一熱，我的臉根本受不住這樣巨大的溫差。

“別叫了，你看你，這麼大一個美容院就你叫得像殺豬一樣，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把給狗戴的止咬器給她帶上，這叫聲比狗叫還難聽。”

有人給我帶上了一個小型止咬器，上麵還有狗的臭口水，鎖扣一卡我的嘴根本張不開。

“你們幾個，還不快給我老同學把這冰鎮薄荷泥膜塗開，記得要厚塗，鼻孔也給我封起來，不要留死角哦......”

“周甜，你瘋了？！”

我努力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冰涼的溫度混著磨砂質地的泥膜倒在我的臉上，技師故意大力地揉搓著我的臉，剛被灼燒過後的傷口被這麼打磨，疼得我說不出話來，隻能低聲地叫著，很快，我的嘴也被泥膜封住了。

“唔......唔......！”

除了疼痛，我還聞到了一股惡臭味。

“怎麼樣？我剛給你這泥膜裏加了點我那條看門狗的尿，味道不錯吧？”

“你可別不識貨，中醫說尿也能入藥，況且我那條進口的斑點狗可是花了十幾萬買回來的，你老公辛辛苦苦打一年工都賺不到這麼多吧？！”

呼吸漸漸困難，隨著腥臊味的泥膜變幹，我幾乎要窒息過去。

手腳漸漸失去了力氣，我放棄了掙紮，意識逐漸模糊。

忽然，耳邊響起了我給老公設置的專屬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