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冒著高燒替傅景深趕完設計終稿,卻點開了他未關閉的賽車論壇。
置頂的視頻裏,那個身姿矯健衝過終點的冠軍,赫然是他!
“傅少牛逼!腿傷了還能跑第一!”
“這速度,比五年前還快啊!”
“什麼腿傷,裝的吧,騙他那個小助理呢?”
五年前的車禍,他坐在副駕腿部受傷,賽車生涯斷送。
他說是我毀了他,罰我進行100次贖罪。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腿早就好了。
所謂的贖罪,不過是一場長達五年的報複遊戲。
這是第99次了,傅景深,很好。
100次,一次都不會少。
遊戲結束,我們兩不相欠,死生不複相見!
01
淩晨1點,高燒40度,我吃了個退燒藥,繼續埋頭工作。
手機突然震動,傅景深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進度怎麼樣了?”他的聲音跟往常一樣冰冷。
“快完成了,再給我一個晚上。”我強撐著回答。
“一個晚上?你知道客戶明早就要看到成品。”
“我會按時完成的,放心。”我咬緊牙關。
“你最好做到,這是你欠我的。”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五年了,這句話如同烙印,刻在我的靈魂上。
是我欠他的,那場車禍毀了他的賽車生涯,毀了他的雙腿。
我低頭繼續工作,眼前的設計圖紙是他的構思,我隻負責完善細節。
至少他是這麼告訴所有人的。
6小時後,終稿終於完成。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準備關閉所有程序。
鼠標不小心滑到了任務欄,點開了一個未關閉的網頁。
賽車論壇的頁麵跳了出來,置頂的視頻標題刺痛我的眼睛。
“傅景深再奪冠!賽道王者歸來!”
發布日期:昨天。
我的手指僵在鼠標上,心跳似乎停滯了一秒。
顫抖著點開視頻,賽道上一輛黑色賽車如離弦之箭。
駕駛者動作流暢,過彎精準,毫無遲滯。
衝過終點,摘下頭盔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那張熟悉的臉,那個每天在我麵前裝作腿疾發作的男人。
傅景深站在領獎台上,舉起獎杯,動作矯健如常。
評論區的字句如刀刃般割裂我的心臟。
“傅少牛逼!腿傷都擋不住他稱霸賽場!”
“什麼腿傷,那不是為了騙他那個傻助理嗎?”
“聽說那女的還每天伺候他,真是好賤啊!”
五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痛苦的呻吟,我徹夜的照顧。
他摔碎的杯子,我俯身的拾撿。
他的設計稿,我熬夜的完善。
他的功成名就,我的隱姓埋名。
原來一切都是謊言。
這是第100次“贖罪任務”。
我深吸一口氣,保存好設計稿,發送到他的郵箱。
然後關掉所有程序,清理瀏覽記錄,仿佛什麼都沒發現。
明天,我會像往常一樣出現在工作室。
但在心底,一個冰冷的聲音已經蘇醒:
100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遊戲結束後,我們兩清,永不相見。
02
工作室的門被推開。
輪椅碾過地板的聲音刺耳。
傅景深“辛苦”地控製著輪椅進來。
陳浩然像條哈巴狗跟在旁邊,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喲,林大助理總算忙完了?”
陳浩然的嗓音尖酸刻薄。
“景深哥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嗎?”
“這麼點事磨蹭到現在,是不是故意耽誤景深哥休息?”
他唾沫橫飛,手指幾乎戳到我臉上。
傅景深抬手,示意他停下。
“浩然,別說了。”
他轉向我,語氣帶著刻意的“溫柔”。
“若雪,臉色怎麼這麼差?”
“是不是病了還沒好?”
他的視線越過我的肩膀,釘在電腦屏幕的設計終稿上。
“做得很好。”
他開口,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讚許。
“果然,在我的指導下,你總算沒讓我失望。”
我靜靜看著他熟練地將我的心血攬成他的功勞。
這場戲,他演了五年,我看了五年。
今天,隻覺得無比滑稽。
他似乎覺得氣氛不對。
伸出手,作勢要來探我額頭的溫度。
那隻曾經在賽道上掌控方向盤的手。
此刻卻用來表演虛假的關懷。
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我皮膚的瞬間。
我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輪椅上的傅景深,臉上的溫和麵具出現一絲裂痕。
陳浩然在一旁愣住了。
空氣凝固。
傅景深懸在半空的手指微微蜷縮。
他眼底掠過一絲陰霾,快得幾乎捕捉不到。
麵上的溫和麵具卻險些掛不住。
陳浩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
“林若雪!你什麼態度!”
“景深哥好心關心你,你還躲?”
“翅膀硬了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他唾沫星子噴濺,聲音尖利刺耳。
我垂下眼簾,避開他扭曲的嘴臉。
平靜地開口,聲音沒有起伏。
“設計稿已經完成,郵件發您了。”
“還有其他吩咐嗎?”
傅景深盯著我,似乎在審視我這突如其來的“規矩”。
幾秒後,他臉上重新堆砌起那虛偽的笑意。
仿佛剛才的僵持從未發生。
“嗯,做得不錯。”
他對我的“順從”顯然很受用。
“沒什麼事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揮揮手,像打發一個用順手的工具。
我轉身,邁步。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工作室裏回響。
身後傳來陳浩然壓低的,諂媚的聲音。
“哥,我看她就是欠收拾。”
“不過,也快了,這不就第100次了?”
“100次一到,看她還怎麼裝。”
傅景深冷淡的聲音隔著距離傳來,帶著一種玩味的殘忍。
“最後一次。”
“我要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
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對話。
忘不了?確實。
我會讓你們,都忘不了。
03
幾天後,工作室的氣氛變了。
傅景深帶來一個女人。
年輕,漂亮,香水味濃得刺鼻。
“蘇曼,新來的生活助理。”他輕描淡寫地介紹。
蘇曼穿著緊身短裙,布料少得可憐。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鉤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和輕蔑。
仿佛在看一件過時又礙眼的舊家具。
傅景深讓她接手一些“照顧”他的工作。
那些原本屬於我的,瑣碎的,帶著屈辱意味的“職責”。
蘇曼很快進入角色。
她在我整理文件時,故意靠在傅景深身上,調整他襯衫的領口。
手指曖昧地劃過他的喉結。
傅景深沒有推開她。甚至連一絲不悅都沒有。
陳浩然在一旁擠眉弄眼,聲音不大不小。
“還是蘇小姐懂事,知道怎麼照顧景深哥。”
“不像某些人,死氣沉沉的。”
傅景深笑了笑,沒說話。
然後,他看向我,臉上掛著那種熟悉的、虛偽的溫和。
“若雪,你先別忙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那雙早就能正常行走的腿。
“蘇曼,過來幫我按按。”
蘇曼立刻應聲,跪坐在他輪椅邊。
她的手覆上他的小腿,指尖帶著某種暗示性的力道揉捏。
動作緩慢,充滿挑逗。
傅景深微微仰頭,閉上眼。
嘴角勾起滿足的弧度。
他甚至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喟歎。
就在我的麵前。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傅景深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一種玩味的滿意。
原來如此。
連一個被他折磨、用作贖罪工具的資格,都不是專屬的。
蘇曼可以,下一個“蘇曼”也可以。
我隻是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物件。
五年,像個笑話。
胃裏的惡心感再次翻湧。
這次不是因為屈辱,而是徹底的醒悟。
離開。
必須立刻離開。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如此堅定。
我拿出手機,指尖冰涼。
找到那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林悅。
我遠在國外的小姨。
也是我最後的退路。
電話接通,她的聲音溫暖而急切。
“若雪?怎麼了?”
“小姨,幫我。”
聲音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我要走,越快越好。”
沒有猶豫,沒有追問。
“好,交給我。”
掛斷電話,心跳如擂鼓。卻又奇異地平靜下來,像暴風雨前的死寂。
接下來的日子,我如常工作,麵無表情地處理文件,忍受蘇曼的挑釁,忍受傅景深的虛偽,忍受陳浩然的叫囂。
沒人看出任何異樣。
夜深人靜時,我開始整理。
刪除電腦裏的痕跡,銷毀可能暴露我計劃的紙張,將幾件貼身物品和少量現金藏進一個不起眼的背包。
動作迅速,冷靜。
每一次整理,都像是在剝離一層舊皮,露出底下決絕的血肉。
04
傅景深說要去外地。借口是一個重要項目,蘇曼自然“貼心”陪同。
我知道那所謂的項目是什麼。
不是地下賽車場的亡命狂歡,就是換個地方和蘇曼鬼混。
無所謂了。
他的電話每天準時打來,語氣一如既往的虛偽溫和,像例行公事,報備行程,證明他還“記得”我。
直到某天,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一個嬌媚入骨的女聲響起。
“景深哥,快點嘛......”
是蘇曼。
聲音黏膩,帶著撒嬌和暗示。
傅景深的聲音瞬間變調,慌亂地嗬斥了一句什麼。
然後是急促的掛斷聲。
嘟——嘟——
忙音在耳邊回響。
我握著手機,麵無表情,心臟甚至沒有多跳一下。
他不在,工作室終於清淨,我打開他的電腦,熟練地輸入密碼。
那些他以為隱秘的文件夾:地下賽車的瘋狂視頻,每一次驚險的轉彎,每一次衝撞的火花。
還有......
那些標注著我心血的設計稿原始文件。
數據拷貝的進度條緩慢移動,像我為自由倒數的計時器。
每拷貝一份文件,就離這個囚籠更遠一步。
傅景深那個所謂的“重要項目”,我開始暗中調查。
每一個字眼,每一份文件,蛛絲馬跡指向一個模糊的日期。
那所謂的“第一百次”。
會是什麼?
他為賽車欠下的高利貸記錄被我翻出,舊債雖了,聯係方式卻像毒蛇潛伏。
慢慢地,一個模糊的計劃開始成型,我要用他的瘋狂,對付他的瘋狂。
05
傅景深和蘇曼回來了,像巡視領地的國王和他的新寵。
蘇曼下巴抬得更高,眼角的得意快要溢出來。
她開始公然插手設計事務,纖細的手指點在我的圖紙上。
“這裏,顏色太暗了。”
“那裏,線條不夠柔和。”
語氣輕飄飄,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傅景深站在一旁,嘴角掛著模糊的笑意,默許,甚至開口,讓她“指導”我的工作。
我的工作?她配嗎?
熱咖啡迎麵而來,潑在我攤開的設計草圖上,最重要的那張。
心血凝結的地方,暈開一片醜陋的棕黃。
蘇曼誇張地驚呼,假惺惺地道歉。
“哎呀,若雪姐,對不起,我手滑了。”
眼神裏全是挑釁和勝利。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冰冷地釘在她臉上。
“蘇助理。”
“手這麼不穩。”
“看來不適合做精細的設計工作。”
蘇曼臉上的得意瞬間凍結,血色褪去,變得蒼白,她猛地轉向傅景深,委屈地癟起嘴,眼眶泛紅。
“景深哥,你看她......”
聲音嬌嗲,帶著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景深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他看向我,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隻有責備。
一個巴掌利落地甩在我的臉上,我受不住力道,差點摔倒。
“道歉!不然你就直接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