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降神女,得我者得天下。
我拚死從男風倌救出遭萬人淩辱的前朝太子秦墨煬,
又自願舍身進入青樓為他賺軍餉,誘政敵,助他實現複國大業。
七年舍命付出,生死相隨,秦墨煬立誓皇後之位隻能是我。
可在大婚前夕,他非得拉上懷孕八個月的我和他禦駕親征。
本該勝利的戰爭忽告慘敗,逃跑時,他失誤將我丟在敵方軍營。
我認命地任由千萬敵軍將我百般蹂躪折辱。
隻因前一晚我偶然聽到秦墨煬與他白月光江月柔的對話。
“陛下,我隻想坐上皇後之位玩玩而已,過陣子就讓給她,何必真把她弄去送死?”
“她功勞太多,民意所向,我才迫不得已許她皇後之位。”
“可我的皇後怎能是一介青樓女子!隻有這樣才能磨滅她的自尊,徹底讓她不敢覬覦皇後之位!”
“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就快臨產了......”
“伺候了那麼多男人,誰知道是誰的種!死不足惜!”
“好了,我的皇後隻有柔柔你才配得上!另外,敵軍中有我內應,嗟磨完後會救她回來。”
“屆時我也不會虧待她,給她一個空設的妃位,也算義盡人慈了。”
可他不知道:失我者失天下,不過數日,便會滅朝。
1
秦墨煬派人找到我時,我隻剩半口氣。
我絕望至極,一心向死。
可秦墨煬卻昭告天下,彙集所有醫術精湛的大夫,硬是將我救活。
我心知,他這舉動又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彰顯自己多麼重情重義。
次日,吵嚷聲將我鬧醒。
我睜眼,江月柔身邊的太監正趾高氣揚地站在我床前。
“蘇汀荷,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趕快起來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丫鬟巧歡將我護住,
“小姐四肢俱斷,連地都下不來,什麼安都請不了!”
“哪來的賤奴才居然敢駁皇後主子的意思!拖下去給我狠狠打!”
轉瞬,巧歡被侍衛踹翻在地,拳腳狠狠落在她的身上。
我心疼不已,卻又動不了身,哭著求道:
“不要打了!求你們不要打了!我去!現在就去請安!”
因為腳不能走。
那太監直接命人將我一路拖拽到坤寧宮。
他們存了心要折磨我,為了不讓人發現,將我外袍掀開,拖著我在各種尖銳的石頭上劃過。
石塊刺破我的雙腿,隱在衣服下的皮膚鮮血淋漓。
侍從將我扔在門口,
太監冷笑道:“裏麵咱家就不好再進去了,還請蘇小姐自己爬進去吧。”
手腳早已使不上力,我跪在地上,用盡全力一點一點挪了進去。
殿內已有幾位大臣,皇上也在。
我把頭緊緊貼在地上喊道:
“民女叩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墨煬見我舉止艱難,就要上前來扶我,
被江月柔撒嬌地挽住胳膊。
江月柔嬌笑,道:“姐姐怎自稱民女?姐姐勞苦功高,不日皇上將賜姐姐妃位,以後姐姐就是高貴的妃嬪了。”
“姐姐以後在別人麵前可不要犯這種小錯,不然人家該笑話我們皇家粗鄙沒文化了!”
就在這時,丞相陳謙嚴肅道:
“皇上要封蘇小姐為妃?臣認為有所不妥!”
“有何不妥?!”秦墨煬有點不悅。
“蘇小姐固然勞苦功高,但畢竟一介女流之輩,何況還曾在敵營待過......”
他不再往下說,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經他一挑起,其他幾位大臣紛紛附和。
“是啊陛下!聽聞蘇小姐之前在青樓伺候了七年!若賜予妃位,還恐眾人異議......”
“陛下!蘇小姐對我國所知甚多!又在敵方軍營待過,為我國安全著想,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個啊!還請陛下立馬將其抓捕!”
“請陛下三思!”
......
眾人紛紛跪下。
我看著這些求著將我賜死的人,感到可笑至極。
當下的幾位肱骨之臣,多是當時我一一辛苦找來,力排眾議,以性命擔保,替他們求得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
沒想到,他們如今都成了親手刺向我的尖刀。
秦墨煬緊蹙眉頭,沉默不語。
江月柔眼珠直轉,斂下得逞的笑容,跪下為我求情,
“陛下,我相信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姐姐不幸在敵營失去孩子,但是我相信姐姐這麼愛陛下,絕對不會怪罪陛下,更不會有逆反之心的!”
看似替我說話,卻頗有挑動之意。
見秦墨煬臉色變了,目的達成,江月柔又立馬體貼地轉移話題,
“對了,姐姐不是來請安的嗎,那姐姐給我敬一盞茶好了,敬完茶姐姐就快回去休息吧!”
秦墨煬欣慰地看了江月柔一眼,讚同道:
“嗯行,敬完茶就趕緊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作罷,就當沒提。”
我將頭埋得很低,顫抖道:“陛下,我的手......”
沒等我說完,江月柔的丫鬟直接往我手上塞了一杯茶。
殊不知我的手筋早在落入敵營那一晚就被挑斷了。
江月柔伸手來接。
可杯子剛到我手上,就控製不住地掉落。
滾燙的茶水澆在我手上,翻落在她的衣裙上邊。
趕來的巧歡心疼地捧起我的手替我吹氣。
江月柔的丫鬟卻尖著嗓子直直給我一巴掌!
“大膽!居然敢故意燙皇後娘娘!”
“碧雪!退下!”
江月柔吃痛冷喝。
她委屈看向秦墨煬,
“陛下,我身為一國之母,隻是想要姐姐向我敬一盞茶而已,誰知姐姐竟如此不願意......”
說完她嗚咽哭出聲來。
秦墨煬心疼不已,麵色鐵青道:
“蘇汀荷,月柔好心給你找台階下,你真是太過分了!”
我趕忙磕頭,“陛下恕罪!民女並非故意,隻是…民女手筋已斷,拿不了任何東西。”
我露出手腕上醜陋的傷疤,向他證明我沒有說假話。
“什麼!”
秦墨煬瞳孔震動,滿臉詫異。
看到他這幅樣子,我的心口溢出滿腔苦澀。
每天都有無數太醫去向他彙報我的傷情。
可他每次都是敷衍打發,
急著陪江月柔聽風賞月,逗她開心。
巧歡替我感到不公,大著膽子說道:“皇上!小姐手筋腳筋全被挑斷,每晚上傷口疼得滿床打滾,可就這樣皇後娘娘還遣人強行將小姐一路從地上拖過來請安!”
“皇上!小姐真的很可憐!請為小姐做主!”
“陛下,她在胡說!”
江月柔哭得越來越委屈。
“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姐姐,怎的今天被姐姐這般誣陷!”
“姐姐如果是恨我搶了你的皇後之位,我還給你便是,何必幾次三番給我甩臉子潑臟水!”
說罷她邊哭邊摘鳳冠。
秦墨煬一把按住,咬牙切齒說道:
“夠了!蘇汀荷!你今天真的太過分了!”
“你難道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你這副被萬人踐踏過的肮臟身體有什麼資格當皇後?!朕賜你妃位已經是給你臉了!”
“而你居然還敢教唆丫鬟汙蔑皇後,欺君罔上!朕對你簡直太失望了!”
“來人!送宋小姐回去!沒我的命令,永遠不能出來!”
一字一句都狠狠刺進我的心臟,鈍痛窒息。
但凡秦墨煬對我有一絲信任,掀開我的外袍檢查一下,就能知道真相。
可他選擇毫無條件地相信江月柔。
此刻不管說做什麼,也沒意義了。
我空洞麻木地行完禮,跟他們回去。
可江月柔趁機喊道:
“賤婢!姐姐是妃嬪也就算了,你個丫鬟汙蔑了本宮還敢走?”
“來人,欺君罔上可是大罪!”
江月柔得意地看著我,繼續說道:
“給本宮拖下去打死,扔去喂狗!”
我嘴裏喊著“不要”,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求他們,
我手腳無力,隻能一寸一寸爬到他們鞋子跟前,
乞求的眼淚滴落在他們鞋子上,江月柔嫌棄地收回了腳。
我滿懷期望地看向秦墨煬,希望他能看在七年情誼的份上幫我這一次,
可他隻是冷漠地收回視線,
“一切聽皇後安排。”
我眼睜睜看著巧歡哭著被人帶走,
悲痛欲絕,一股鐵鏽味湧上喉嚨,
暈厥過去。
2
再次醒來,床榻前站著秦墨煬。
見我清醒,他很高興,“汀荷,你醒了。別亂動,你今天咳血了......”
他話沒說完,我直接打斷,“巧歡呢?陛下,巧歡在哪?”
他眼神有些閃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看他沉默,我知道白天那並不是夢。
痛苦蔓上心頭,我偏過聲去失聲痛哭。
“汀荷,一個丫鬟而已,我再給你派一百個來......”
秦墨煬有些無措,過來摸我。
一個丫鬟而已?!我偏過臉,哭得更傷心了。
秦墨煬一把捉住我的手,滿眼心疼地看著我的傷疤。
“汀荷,白天是朕不對,對你太凶。”
“都怪朕,失誤將你弄丟。不然你也不會遭這般罪。”
“不過你放心,欺辱你的那些禽獸朕都殺了!以後你安心呆在朕的身邊,朕護你一輩子。”他說得情真意切。
要不是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我就信了他的話。
如今我隻感覺他虛假無比。
我永遠忘不掉,那天晚上秦墨煬用嘲諷的語氣說,
“反正她就一伺候男人的賤婢,這次不過是換個地方伺候男人罷了。”
“不用可憐她,說不定,她反倒會快活得很呢!”
可那是敵軍軍營!況且我還是大肚孕婦!
他們新奇不已,將我扔進爛草垛,
翻來覆去,把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折磨人的法子全用了個遍,
任由我哭天喊地,鮮血直淌,他們隻會更加興奮,
日日夜夜,直到我嗓子哭啞,眼淚流幹,鮮血幹涸。
腹中胎兒也直接掉落出來,
落在地上,我親眼看著他被這些禽獸踐踏成泥。
我緊閉雙眼,不敢再回憶那段黑暗不堪的過去。
秦墨煬卻不滿我的不搭理,他硬將我掰過身去。
卻在看到我滿身歡愛過後的汙痕時,眼中閃過嫌棄和厭惡。
盡管我早已心冷,可還是被他的眼神狠狠傷到。
我偏過頭不讓他看到滑落的淚,氣息輕微地說道:
“謝陛下關心,還請陛下,回去吧。”
秦墨煬見我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樣,心中又泛起憐惜。
他輕聲喚我,“汀荷......”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有要事找您!請陛下即刻過去!”
一個太監急匆匆趕來稟報。
“朕現在沒空!”秦墨煬蹙眉,“什麼要事非得現在過去?!”
太監湊到秦墨煬耳邊說了句話,
繼而,秦墨煬轉頭急著跟我道別。
“汀荷,皇…月柔那邊有些急事我先去一趟,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不等我回複,他有些急切地匆忙離開。
可他不知,我是神女,雖是被困在肉體凡胎,沒有靈力,
但是感官無比靈敏。
我聽清方才太監告訴他江月柔喝粥有些反胃孕吐的事。
我的內心苦楚萬分。
這一個多月,我的孩子在千萬人淩辱之下慘死胎中,
他們那邊反而甜蜜無比地共育新生。
實在諷刺至極!
原先我因為對秦墨煬的情誼而留下,為他全心全力付出七年。
如今,看來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當晚給敵國之一的元國送去密信,信上寫道:
“我願意來當聖女,三日後來接我。”
3
三日轉瞬即逝。
隻剩幾個時辰,我就可以離開了。
可就在我以為一切順利之時,
門外忽然闖進一群侍衛,
他們一言不發,直接把我抬到祭祀台上,將我四肢用鎖鏈固定住。
江月柔他們出現,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穿著道袍的人。
我隱約有不好預感。
道士看見我,眼裏盡是貪婪,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這個女人就是妖魔聖體!”
“娘娘喝了她的血保證能夠誕下皇子!”
“陛下,我就說她怎麼落入敵軍手裏還能完好無損地回來,原來,是妖怪啊!”
江月柔看著秦墨煬眼中複雜的情緒,
立馬又轉口說道:
“陛下,和姐姐相處了這麼久,我也舍不得姐姐,不過我們就隻取一碗血,傷害不到姐姐的。”
見秦墨煬眼中有所動搖,她繼而又說道:
“陛下,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心柔真的很想為陛下生一個兒子。”
秦墨煬心有不忍,背過身去說道:“行,動手吧。”
我閉上眼,心如死灰。
他又一次拋棄了我。
怕他後悔。江月柔當即讓人拿來早已備好的刀和碗。
手腕被割開,汩汩湧動的鮮血不斷流進碗裏。
江月柔趁機引開秦墨煬。
血流了一碗又一碗。
身邊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
最後,我恍惚聽到了幾聲“走火了”。
然後徹底喪失意識。
宮裏連著幾座宮殿意外走火,到處亂成一團麻。
等眾人終於撲滅大火,
秦墨煬趕到祭祀台來找我時,
他看到地上裝著幾個木桶的鮮血時,勃然大怒,
“不是說隻取一碗嗎!為何取了這麼多血!”
“來人,蘇貴妃人去哪了?”
他派人將整座皇宮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我。
這時候他才驚覺,我真的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