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至意的婚禮前夕那天,我幹了件所有人都難以相信的事,
我逃婚了。
因為我馬上要死了。
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但唯一能與我配對的那個器官,已經被顧至意拱手轉贈給了別人。
顧至意在電話另一邊壓著怒意,調動所有人脈資源找我的蹤跡,讓我趕緊回家時,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顧至意,不是你親手推著我去死的嗎?
現在我要葬在這兒,就不回去啦。
......
病友阿婆笑眯眯地坐在我身邊:“小辭運氣好,等做完手術就可以回去找你家那位啦。”
我羞澀地笑笑,
我的手機壁紙是顧至意,所以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個愛到骨子裏,一刻也舍不得分開的愛人。
但打開手機,我給顧至意發去的一長串消息,沒等來一個回複,滿屏的綠色照得我眼睛有些疼。
顧至意之前從來不會如此,我有些擔心,或許他是生氣了。
畢竟我跟他說出差工作,一個月就能回來。
但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
沒關係,沒關係。
顧至意從來不忍心生我太久的氣,等做完手術回去就好了......
思及此,我心頭又泛起些甜蜜。
“南辭......”與我相熟的小護士臉上全是委屈。
“嘴巴掛油瓶呢?我就要手術了,能不能別這麼幽怨地喊我?”我笑道,心中卻漫起了隱隱不安。
“你的肺源......”
小護士竟嗚咽了起來:“你的肺源,配給另一個人了,他們都做完手術了!”
一時之間,我如遭雷擊地僵在原地,耳邊響起巨大的嗡鳴聲,我甚至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我的肺源......被人搶走了?
“帶我......帶我去見那個人!”我的牙關都開始打顫。
“憑什麼,憑什麼!明明是我先......”
阿婆們扶著我站起來,議論紛紛地要給我討個公道。
怎麼來到VIP病房門口的,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這間病房裏的人將我從生的天堂,打入了地府煉獄。
怒意和委屈浸濕了全身,但透過病房門的小窗口看去,所有的情緒全都消散瓦解,
隻剩下了可笑。
“誒,那個男人。小辭,那不是你老公嗎?”阿婆疑惑地問道。
是啊,裏麵那個滿臉擔憂又寵溺地給病人喂著粥的,是我的丈夫。
原來是他,親手斬斷了我的生路。
一瞬間我就明白了,他不回我消息,不問我的行跡,根本不是因為生我的氣。
而是他的妹妹回來了。
那個顧至意年少時就喜歡,卻因為法律血緣而不能相守的白月光。
我顫著拿起手機,給顧至意發了條消息,問他在哪兒,一聲提示音,那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手機。
“肯定是小嫂子,哥,你先回個消息吧。我......我沒事的。”蘇越越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苦澀。
顧至意將手機翻了個麵,又端起了粥:“不用管她,她沒有你重要。”
隨意地像是對一個陌生人。
四肢冰涼得仿佛不存在,我呆滯站在原地,全身泛著麻。
阿婆們的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惹得病房裏的人皺了皺眉。
病房門開了,出來的不是顧至意,而是一個黑壯黑壯的保鏢:“吵什麼,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敢來這兒鬧?快滾快滾。”
他將我狠狠推倒,不屑地扔出一張卡:“我們老板給你的,拿了快走吧。你下半輩子不愁了。”
那張卡砸在我的額頭,劃出了一小道血痕,我跪坐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好痛,哪裏都好痛。
這張卡好輕好輕啊,怎麼就買走了我的一條命呢?
我也想鬧,想哭,但那有什麼用呢?
我已經要死了。
我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在十分鐘前還心心念念著的人,親手掐滅我所有的希望。
保鏢還在推搡著我們離開,我呼吸變得有些不暢,是病發了。
倒在病房前的時候,我隻聽到阿婆們的呼喊。我想,顧至意,如果你現在出現在我眼前,那我就原諒你吧。
但沒有,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算啦,算啦,這筆錢......
至少能讓我買一塊好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