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別人眼中令人羨慕的對象。
老公事業有成,夫妻恩愛不說,還有個可愛的女兒。
然而隻有我知道,我們結婚二十年,我沒有過一天自己想要的日子。
哪怕我出了意外,從樓梯上重重摔下進了ICU。
他都不願意停下手頭的事情,來醫院看我一眼。
這一刻,我徹底看清了一切。
我女兒緊緊抓著我的手,問有沒有想留給爸爸說的話。
我趁著最後僅有的意識,低喃說道:
“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一定要離你爸遠遠的。”
說完,我帶著疲憊和解脫,閉上了眼。
也許老天聽到了我的歎息,竟讓我重生到了大學畢業後投簡曆的那天。
我撤回了原先的簡曆,改投了我一直向往的新公司。
這一世,我要離他遠遠的!
可萬萬沒想到,在入職的前一天,我在新公司的門口,還是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紅著眼哽咽道:
“老婆,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你就這麼狠我嗎?”
1
我坐在小院的書桌前,盯著電腦上招聘網站的主頁。
屏幕上顯示的招聘信息讓我愣了半天,我揉了揉眼睛,又刷新了幾次,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我回到了大學畢業後找工作的那天。
既然命運給了我重來的機會,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自己困在蘇景辰的陰影裏。
我打開手機,看到自己前幾天發給他的消息。
“小辰,你要去哪家公司呀?”
“告訴我嘛,我想跟你一起工作,每天都能看到你。”
一連發了七八條,他隻回了一句。
“別老纏著我。”
看著這幾個字,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借你吉言,希望這輩子咱們誰也別纏著誰!
想想上輩子跟他糾纏了二十年,我的生活從沒屬於過自己,我真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為什麼那麼執著。
都說愛是互相成全,可我成全的隻有他的控製欲。
上輩子,我和蘇景辰是大學同學。
我比他小一歲,大二那年我在設計展上認識了他。
被他的才華和氣場吸引,從此一頭紮進了對他的迷戀。
畢業後,他執意讓我跟他一起進他家的雲海公司,說是為了我的未來好。
可那不是我想走的路。
我家開了一家小公司,蘇景辰家則是雲海有名的商貿集團,兩家有些業務往來。
他父母因意外去世後,家族生意動蕩,我爸媽幫他家穩住了局麵。
他爺爺臨走前希望兩家聯姻,算是報恩。
當時他有個心儀的學姐,是設計係的高材生,溫柔又獨立。
可家族的重擔壓下來,他不得不跟我訂婚。
爸爸媽媽問我意見,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他,自然點頭同意。
我知道他父母雙亡,爺爺走後他孤身一人。
婚後,我試著融入他的世界。
可他對我隻有要求,沒有溫度。
每天除了工作上的指令,他從不跟我聊一句無關的事。
我倆就像上下級,而不是夫妻。
後來,他接管家族商貿集團,忙得更沒空理我。
有時一個月都不回小院住。
他甚至理直氣壯地把那個學姐請來當顧問,說是為了業務。
我為此跟他大吵過幾次。
他對同事,甚至對陌生客戶,都能露出溫和的笑。
唯獨對我,永遠是那張冷淡的臉。
說來諷刺,我跟他連一次屬於自己的旅行都沒去過。
海邊的日落是什麼樣,我隻能從畫裏看。
挽著愛人的手去看夜景,對我來說是種幻想。
就連坐在餐廳,和他安安靜靜的吃一頓晚餐,仿佛都成了奢望。
我和他一年見的麵屈指可數,有時候我都在自我懷疑,我們究竟結婚了沒。
每次我提議讓他歇一歇,跟我去城外散散心,別總把自己繃那麼緊。
他就皺著眉回我:
“林慕瑤,你能不能有點正事?都多大的人了,還想著玩,我沒空陪你瞎折騰。”
然後轉身就跟那個學姐去開項目會了。
在他眼裏,我隻是不懂事的累贅。
我不明白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我一邊經營處理著公司安排的人物,忙得暈頭轉向。
每天還抽空幫他準備畫展用的作品。
他挑剔得很,我熬夜畫好的草圖,他看一眼就扔在一邊。
晚上,我站在山坡上看夜景時,他從不陪我,隻讓我早點回家。
在兩家公司員工眼裏,我倆是黃金搭檔。
才女配商界新貴,簡直是天生一對。
不少人羨慕我的“完美人生”。
我聽到這些,心裏也曾暗自竊喜。
可那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真的自由過嗎?
若說上輩子我跟他最接近的時刻,大概是女兒蘇小溪出生那天,我終於有了個可以依靠的家人。
可他卻覺得,那是給我爸媽的一個交代。
2
我至今記得蘇小溪出生那天,蘇景辰站在產房外,冷冷地對我說:
“你爸媽幫我家的忙,我還回來了。”
現在回想,我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無奈。
陪了他二十年,換來一句“還回來了”。
而且,這個孩子還是我和他一起的孩子。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我欠了他多錢一樣。
這輩子,我不會再讓自己那麼累。
想要的自由,我得自己握住。
我深吸一口氣,關掉手機。
媽媽林雅琴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杯茶。
她皺眉道:
“慕瑤,蘇景辰那小子說他要回雲海公司,你和人家不能比,這畢竟是人家的公司,你跟著他去那兒會不會有點懸?”
之前,我知道蘇景辰不會主動告訴我計劃,就讓媽媽幫我打聽。
我擺擺手,說:
“我不去雲海,我要去青川。”
媽媽愣住了:
“啥?青川?你不跟他一起了?你不是一直......”
她話沒說完,我笑著把她推出門。
上輩子,我聽他的安排,進了他家的雲海公司。
可這輩子,我不會再去。
蘇景辰會在那兒遇到他念念不忘的學姐,那個他眼裏“真正懂他”的人。
而我,要去我向往已久的青川公司。
那是我爸唐誌遠賺第一桶金的地方,他總說那兒是他找到人生方向的地方。
我爸常告訴我,那是個能讓人活出自我的地方。
我要去試試,因為上輩子到死,我都沒活出過自己。
這輩子,我不想再被誰綁住,我想找回屬於我的顏色。
我在電腦上飛快輸入“青川公司”,然後果斷點了提交簡曆。
我的作品集夠強,又有推薦信,根本不用擔心被拒。
看著簡曆發送成功,我鬆了一口氣。
我感覺整個人都輕了,這輩子,不會再跟蘇景辰有任何牽扯。
再見,蘇景辰,不,是永別。
雖然我舍不得我的女兒,但是
晚上吃完飯,我躺在公寓的沙發上看青川的招聘細則,有人敲門。
我以為是媽媽,開門一看,是蘇景辰。
他父母去世後,爺爺忙著公司,他常來我家小院蹭飯,跟媽媽挺熟。
我皺眉看著他:“你來幹什麼?”
上一世,二十年,他從沒主動找過我。
沒想到這一世,這才多長時間,居然會主動敲我的門。
蘇景辰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抬頭問:
“你為什麼要去青川?”
再次見到二十四歲的蘇景辰,我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
他依然很有魅力,眉眼間帶著一股讓人沉迷的氣質。
在學校和職場上,他的追求者從沒少過。
可如今,我的心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上輩子,我摔下樓梯,就是因為他非要我去公司加班。
3
那天,他說他有個緊急項目要趕,非讓我過去幫忙整理資料。
我本來就感冒發燒,頭暈得站不穩,可還是拖著病體去了。
上一世,他的話在我這裏就是聖旨。
結果在公司樓梯間失足摔了下去。
送到醫院時,隻有女兒蘇小溪陪在我身邊。
她給蘇景辰打了無數電話,他一個也沒接。
最後,我快不行了。
小溪哭著告訴我,蘇景辰在跟那個學姐開會,忙得“抽不出空”。
聽到這話,我心裏的最後一絲期待也碎了。
支撐我想見他一麵的信念,徹底塌了。
想到這兒,我胸口一陣悶痛。
再次看向蘇景辰,我眼神冷得像冰。
“你管我去哪兒?你不是嫌我煩嗎?我成全你,今後我不會再礙你的眼,也請你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他露出震驚的表情,張嘴想說什麼。
可我沒給他機會,直接重重地關上了門。
我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決定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
我爸唐誌遠把我叫醒,拉我到客廳。
蘇景辰坐在沙發上,低頭沉默,眼眶有些紅。
我爸黑著臉質問我:
“你跑去青川幹什麼?那蘇景辰怎麼辦?你不是喜歡他嗎?”
“趕緊把簡曆改了,跟他一起去雲海,你忍心讓他孤身一人?”
看著蘇景辰那副樣子。
要是上輩子,我早就心軟得不行。
為了哄他開心,我願意做任何事。
可現在,我心裏沒有一絲動搖。
我不就是語氣重了點,他就這樣了?
上輩子,他對我的冷言冷語,可比這刺耳多了。
我這兩句話,根本不算什麼。
想到這兒,我火氣蹭蹭往上冒。
我也顧不得有沒有外人在身邊了,直接跟我爸頂了起來。
媽媽林雅琴聽到動靜,急忙從臥室跑出來。
她站在我爸這邊,數落我不該這麼固執。
媽媽一把拉住我爸,擋在他身前,說我不該跟他吵。
哪怕是跟我這個女兒鬧矛盾,她也護著我爸。
我被罵得頭暈,可心裏更多的是酸澀。
上輩子,我跟別人起爭執,蘇景辰從沒站出來幫我一句。
甚至還幫著外人說我固執不懂事。
我多希望他能站在我身邊,哪怕隻是靜靜陪著我。
可一次也沒有。
在我眼裏,他從沒把我當回事。
我不過是他的附屬品罷了。
想到這兒,我眼眶紅了,喉嚨哽得說不出話。
這一刻我知道,徹底的對一個人失望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