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著門口處的女人。
“意珊,好久不見啊。”
她脖頸間,赫然戴著我藏在衣櫃的傳家寶玉佩。
不用猜,肯定是楊文斌偷走,送給他親媽的見麵禮。
“媽,她一見到我就等不及賣慘,肯定是想騙我花錢給她治病!”
楊文斌撒嬌似的摟住女人的胳膊。
她沒接話茬,而是悠悠看向我。
“意珊,我是文斌的生母,和你在一個村裏長大的範蕾,還記得我嗎?”
當然,我到死也不會忘了她。
二十二年前,就是她頂替了我,成了走出深山的第一位大學生。
高考那年,由於遲遲收不到錄取通知書,我無奈認定落榜,進城打工謀生。
直到一年前,範蕾的村長父親,在我父母的葬禮上喝多了,我才得知——
範蕾如今的成就,全得益於當年冒領了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二十多年來,我在底層苦苦掙紮,而範蕾卻享受著本屬於我的命運。
甚至,連她的孩子,都是我親手撫養長大的。
我的前半生,竟全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做了嫁衣!
範蕾將一堆奢侈品LOGO的禮品袋拎進門,笑容款款。
“帶了點薄禮,意珊,你千萬別嫌棄。”
楊文斌先不樂意了。
“就她?也配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範蕾板起臉來教訓道。
“文斌,不許冒犯養母,我和意珊都是你媽媽,當然要用一樣的東西了!”
楊文斌不屑一顧地說。
“一個掃廁所的大媽,也配跟您用一樣的?”
下一秒,他像使喚傭人一樣發火道:
“你眼瞎啊,愣著幹嘛,趕快起來給我媽倒茶水!”
“文斌,你怎麼能這樣跟養母講話?”
範蕾忍不住為我出頭。
“你走丟後,是養母含辛茹苦養了你二十年,沒有她,可能你早就活不下來了。”
楊文斌不以為然。
“切,要沒有她,我指不定被哪一戶有錢人家撿走,過上好日子了!”
範蕾厲聲道:
“住口!現在就給你養母道歉,再敢傷她的心,小心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楊文斌耷拉腦袋,不情願地說:
“對不起,行了吧?”
範蕾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意珊,養育之恩大於天,我也是女人,最能理解你現在的感受。”
沒想到,在我病重之時,唯一在乎我感受的人竟然是範蕾。
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嗎?
也許,當年考大學的事,範蕾也有苦衷吧。
畢竟那時,她也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而已。
我心底百感交集,不禁動容道。
“蕾蕾,我......”
話音未落,範蕾打開一隻禮品袋,將一堆冥幣撒到我身上。
“放心吧,等你走了,文斌就由我來照顧了。”
她突然話鋒一轉。
“等你和我弟結婚那一天,我們男方一定大操大辦,風風光光地送你們夫妻倆入墳墓。”
攥著五顏六色的冥幣,我才反應過來。
好一對親生母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軟硬並施,合手出演了這一出大戲。
目的就是為了,逼我給死人配冥婚。
果真是骨子裏自帶的,如出一轍的陰狠。
“出去!我還沒死呢,你們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