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紀念日那天，我正期待著老公準備的驚喜。

卻接到了同事的求助，

“沈月，有一對情侶在公園違規放煙花，來幫我登記一下。”

急匆匆趕向目的地後，卻看到女生滿眼愛意地看向遠處放煙花的男人。

“警察同誌，我們是不是很幸福？”

“我男朋友說了，為了我哪怕坐牢也不怕呢！”

那個背影我太熟悉了，正是我朝夕相處的老公。

我突然覺得累了，想起了三天後調崗去臨城的意願表。

陳澤生，我們再也不見。

1

老公過來親昵地刮了刮那個女生的鼻子。

我一下子沒喘上來氣，急促的呼吸了兩下，眼前發黑。

同事早就奔向了廁所。

如今這隱蔽的角落，竟隻有我們三個戲劇化的站在這裏。

我本以為陳澤聲會給我一個解釋，可他隻是用陌生的眼神看我。

“警察同誌，我們已經按你的要求發了朋友圈了，請問可以走了嗎？”

我眨了眨逐漸模糊的眼，想到了臉上的口罩以及頭上的帽子。我的臉最近過敏，怕嚇到對方，我特意全副武裝的裝扮了一下。

可我們結婚已經十年，陳澤聲竟然認不出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了許多質問的話，無數個想法在腦海中閃現，最終，我也隻是硬邦邦的拋出一句。

“拿來我檢查一下。”

陳澤聲不太情願，旁邊的女生勸了勸，他才遞給我。

我順勢一劃，卻翻不到底。

通篇全是他和這個女生去哪裏玩的記錄，以及數不清的合照。

見狀，陳澤聲急了。

“警察同誌，你就檢查第一條就好，別的就不要看了。”

“怎麼，你還怕警官調侃你啊，正好讓警官見證你多麼愛我嘛，對不對澤聲？”

我下意識的關了屏，屏幕立刻顯現出我的臉，怔愣了一會兒，我自虐般地點頭：“對，你們很恩愛。”

我從不知道陳澤聲是這樣愛表達的一個人，我們沒有一張合照，他也沒有為我發過任何一條朋友圈。

就連今天紀念日，我開玩笑說這一桌子菜不拍個照發個朋友圈可惜了，要不我們也發一個？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老夫老妻了，就不要去弄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了，我陪著你還不夠嗎？”

也是他，甚至等不及過完這個紀念日，臉色不變的撒謊跑出來，隻為給自己的小情人放個煙花。

我自嘲的低下了頭，看著同事趕回來，沒再說什麼。

成年人的世界，麵子最是撕不破。

一切完事，我沒管後麵的陳澤聲，隨便應付了同事的道謝，直接回了家。

沒顧其他的，我首先翻出了郵箱中的調任表，確定好了信息。

這次的調任很急，甚至要提前就任。

我曾經為了陳澤聲，放棄了很多次機會，就連這次升職機會，也是在陳澤聲的反對下暫且擱下，還好，一切都不晚，是陳澤聲不配。

我自顧自的換了衣服，開始吃飯。

半個小時後，陳澤聲才回來，見狀，隻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是不是我去的太久了，你先吃，我洗個澡去去寒氣。”

我沒應聲，陳澤聲也習以為常的進了浴室，隨手將手機擱在了沙發上。

手機屏幕亮起，我頭一次拿起了他的手機，解了鎖。

戀愛時，陳澤聲將我的指紋錄了進去，那時他信誓旦旦的跟我說。

“我對你沒有任何秘密，你隨便查隨便看。”

我笑著回應：“我相信你，才不會查你手機呢。”

估計也是因此，他這麼放心的沒拿手機，也或許，他都忘了這件事。

就連我也沒想到，這個指紋會用在這裏。

那個女生的備注是孟素雲。

【澤哥，回去的不晚吧？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倒黴，真是晦氣。】

【以前從沒露餡過的，要是她問起來，你就說路上車出了點問題，找人來修才花了這麼長時間。可別露餡了啊，愛你。】

而最近陳澤聲回她的是。

【你放心，她不會想這麼多的，話說回來，我對她已經沒任何感覺了，甚至下班都不想回去。】

【還是你好，讓我有愛情的感覺。】

我越翻越悲哀，仿佛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生生膈著我，越是在意，越是窒息。

而這個女生，竟然是我和陳澤聲資助過的貧困生。

2

曾經陳澤聲吐槽過這個女生，說她心思不正，不想著學習光想著掙錢。

而那天，我剛從烤箱拿出蛋糕胚，全神貫注的擠著奶油。

見陳澤聲眉頭緊鎖，笑著問他。

“怎麼了這是？”

陳澤聲包都沒放，快步走過來抱住我，鬆了口氣悶聲道。

“剛剛去見資助的學生了，她沒點正經心思，光想著掙錢。。”

“要不是看她是個年紀小，我早開罵了。”

我哭笑不得，說他脾氣太直，想了想，又烤了盤餅幹，讓他第二天給那個女孩帶去，甚至還叮囑他，對年紀不大的孩子要多包容些。

可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的呢？

是從不加班的陳澤聲，從第二天起，開始頻繁加班。

我做好的四菜一湯，五天裏有四天會冷掉。

甚至周六周日，陳澤聲也會趕去公司。

我記得他第一次周六去公司的那天。我睡的朦朧，下意識的想親親他，可他避開了，隻是看著手中的手機，隨口糊弄我。

“沒洗臉，臟，你繼續睡。”

可以前纏著要我親的人也是他。

我們談戀愛五年，結婚四年。

朋友都羨慕我們的愛情始終如一。

甚至給了陳澤聲粘人精的稱號，隻因有一次陳澤聲打電話沒找到我，急的給所有共同好友打了電話。

手中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我看著最新的消息，猶如墜入冰窟。

【澤哥，你還對你老婆流產有陰影嗎？那我現在懷著寶寶，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呀。】

結婚這四年來，我一直想要個孩子。

可有一次執行任務，我被胡攪蠻纏的大媽推了一把，從台階上摔了下去，血從身下流了出來。

我甚至沒意識到這個小生命的存在，就眼睜睜看著她離我而去。

暈過去的前一秒，我看見了陳澤聲焦急的趕來。

等再醒來，他眼眶通紅的看我。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

可自此之後，他再也不碰我。

我無聲地流著眼淚，翻到了那天的聊天記錄。

陳澤聲發了條消息。

【我答應你的請求，咱們做地下情人，但是，不準鬧到我老婆麵前。】

算算時間，這種關係，他們已經維持了兩年了。

在我因為意外流產輾轉反側睡不著覺時，我的老公說著加班的借口在跟她亂搞。

在我一次次得不到回應時，他借口心理陰影，心安理得的去跟情人約會。

這幾年，除了感情淡了，他做的全都挑不出錯。

也是因此，我懷疑過自己有哪裏不到位，都沒懷疑過他。

我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張張截圖發給了自己。

水聲終於停了，我放回了手機，苦澀疲憊的看著陳澤聲一步一遲疑的走出來，最終，停在我麵前。

他說：“沈月，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剛剛路上車子有點問題，我找人來修，這才耽誤了時間，你想看看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嗎？”

我死死盯著眼前不知悔改的陳澤聲，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與荒謬。

一時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又覺得可笑，可陳澤聲沒能看出我的不對勁，隻是笑著從玄關處拿出了零星的幾根煙花棒。

“我想著你好久沒放煙花了，但找了半天，所以商家都關門了，我迫不得已給兄弟打了個電話要了幾根，開心嗎？”

可我早就知道，這是孟素雲放剩下的煙花棒，我還記得她一臉掃興的將剩下的幾根塞到陳澤聲懷裏，嘟囔道：“沒興致了，澤哥你別浪費，帶回家吧。”

我突然就累了，反正三天馬上就過去了，我不想等了。

“陳澤聲，我們離婚吧。”

陳澤聲突然僵住，半響笑了笑：“跟我開玩笑呢是吧，這可不好笑。”

“我看到你的手機聊天記錄了。”

半響，陳澤聲才緩緩道：“你以前從來都不看的，不是，這都是個誤會，你別多想。”

“有意思嗎？”我眼神疲憊，靜靜看著陳澤聲。

陳澤聲抹了把臉，突然自暴自棄。

“是，我們是有這麼個關係，但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流產那畫麵太嚇人，導致我對你興趣一點也沒了。”

“我也是個男人，你懂得，男人都這樣，你看，我們還有感情，就這麼過下去不好嗎？”

我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個遍。

“陳澤聲，我嫌你臟。”

陳澤聲皺起眉就想來抓我，可手機卻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的那刻，不小心點到了外放，一時間，孟素雲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客廳。

“澤哥，我肚子突然很痛，寶寶不會出事吧？”

“你別慌，我這就過來陪你。”

陳澤聲肉眼可見的慌了，一邊哄著對麵，一邊快速地穿著衣服，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靜靜的打量著這個空蕩的客廳，隻覺得可笑極了。

3

一夜沒睡，我自己打印好了離婚協議書，等著陳澤聲的到來。

可等來的不止他，還有我的婆婆和孟素雲。

孟素雲趾高氣揚地看著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這段時間就伺候我吧，如果我開心了，也不是不能讓你當幹媽，畢竟，這也是你老公的孩子，你說是不是？”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孟素雲，反問道。

“是誰給你的自信，跑來我麵前說這麼可恥的話的？”

婆婆心虛地看了看我，含混道。

“小月啊，女人這輩子呢，糊塗著過是最幸福的，反正你也生不了孩子了，倒不如就我做個主，以後小雲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們不會離婚的，放心，媽還是站在你這邊的。”

而陳澤聲隻是站在旁邊，無聲地看著，默許著這一切的發生。

我將離婚協議書甩在了陳澤聲麵前，氣到了極點。

“我告訴你們，不可能，我要離婚。”

第三天的機票我都定好了，絕不可能任憑他們擺布。

陳澤聲將地上的離婚協議書撿起，毫不猶豫地撕碎，終於開口道。

“離婚你就別想了，我都替你跟朋友說了，你懷孕了，到時候好掩護這個孩子的出生，有正宮的位置就不錯了，別挑肥揀瘦。”

“你自己好好在屋裏反省一下吧。”

說完，把我推進了屋裏，反鎖了起來。

我氣得胸口起伏，可越是急，我的大腦反而快速運轉了起來。

我突然就想到了孟素雲我見過她一次，是在逛街的時候，那時，她身邊的不是陳澤聲，而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張言。

他最近報過警，說自己被騙了錢，但是聯係不上對方了，如果沒記錯的話，記錄的名字就是孟素雲。

一切都對上了號，我拜托同事查了信息，將孟素雲的消息發給了張言，很快，他回複了消息，我呼出一口氣，靜靜的想著明天的計劃。

門外傳來了他們的歡聲笑語，我的婆婆高聲笑著自己要有大胖孫子了，而陳澤聲貌似喝醉了酒，含混著說道。

“這都不怪我，現在的情況才是完美的情況。”

半夜，我的房門被打開了，孟素雲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挑釁道。

“當年的餅幹很好吃呢，真是可惜了，我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澤哥就上了鉤，說實在的，我看不上他那方麵的能力，隻不過呢，這是我目前為止能夠得上的最好的條件了。”

“悄悄告訴你個秘密，孩子不是你老公的，我隻是暗示了一下，他就默認了，真是蠢啊。”

“你不會怪我吧，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不爭氣，讓我鑽了這個空子。”

炫耀完，她關上了房門，走了出去，而我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停止了剛剛下意識按下的錄音，決定臨走前給陳澤聲一份大禮。

第三天很快就到了，一大早我就被扯了出來，讓我準備全家的飯。

我隨手切著黃瓜，陳澤聲走了進來。

“想好了？沈月，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好好伺候素雲月子，到時候，我們皆大歡喜是不是？”

我嗤笑一聲，沒有回話，隻是算著時間。

門鈴叮咚響了，我眼前一亮，扔下了手中的刀，輕快道。

“我去開門。”

我打開門，將人迎了進來，陳澤聲跟婆婆都莫名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隻有孟素雲白了臉。

我退後，將舞台留給了他們，拱火道。

“孟素雲，你不是懷了孩子嗎，你不是想要我伺候月子嗎，我給你找了個最佳人選，你看看喜歡嗎？”

“不會不喜歡吧，畢竟，他為你花了這麼多錢，你還跑了，如今，我替他找到你了，可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啊。”

“來，現在當著他的麵，再說一遍你是怎麼懷了陳澤聲的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