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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意冰封愛意冰封
浮鬆

第1章

清明這天,我丈夫的青梅想去雪山悼念因她而死的雪橇犬,並點名讓懷孕的我同行。

結果她構陷我劃破她的睡袋,還把她推下冰川。

我丈夫怒不可遏,為了替她懲罰我。他命人把我吊在冰川上兩個小時,最後嫌懲罰力度不夠,親手割斷了將我掛在冰川裂縫上的登山繩。

風雪吞沒我的瞬間,我清晰聽見他對青梅說:“下麵有湖,穗穗這種小地方裏爬出來的女人,命賤,耐折騰,死不了。"

“何況她這麼對你,就該給點教訓。”

後來我的屍體被人打撈,他踹著我的裹屍袋笑:“薑穗,裝病不夠現在還學會裝死了是吧?”

他不信我真死了。說我買通整支救援隊陪我演戲:“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出於嫉妒,什麼幹不出來?”

直到最後真相大白,這個曾說我死了都不掉淚的男人,崩潰蜷在我的屍體前痛不欲生:“穗穗,能不能用我的命,換你的命啊......”

1.

周野因為他青梅的構陷覺得我是個瘋子妒婦,不管不顧把懷孕五周的我吊在冰川下的第二個小時,雪山上的天已經有點變了。

我的手已經被繩子勒得變成青紫色,高反仍在繼續,我眼前一片模糊,呼吸也碎得不像樣。

下半身的血越流越多,卻不及我心痛:“周野,救救,救救孩子......”

剛剛許棉棉說我故意劃破她的睡袋。

周野幾乎瞬間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大步走向我,一記重重的耳光便扇在了我的臉上——

“你他媽就該死!”

我被扇得瞬間耳鳴,周野身形大我很多,幾乎是瞬間,我像破布一樣摔在地上,腰椎撞上石頭。

當年,醫生說以我的情況,這輩子要想懷孕,怕是難了。

我為此一度心懷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周野。

所以這幾年裏,沒少走訪名醫。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之喜。

我本想等清明過後,就告訴周野這個好消息。

劇痛襲遍全身,我痛苦地喘著粗氣,感受到血從褲管流下,又滴向深淵。

我的心也跟著一起碎了。

轟轟——

雷聲大作,暴風雪更近了。

“知道錯沒有?”

上方傳來周野的聲音。

“救......我......”我嘴唇囁喏,本能地求救。

“我問你知不知道錯!承不承認是你割破了棉棉的睡袋還把她推下去?!”

我神智渙散,吃力搖頭:“沒有......我,我沒有......”

“不見棺材不落淚。”男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然後,他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把刀給我!”

“野、野哥,這麼深......怕是會死人的......”

“再廢話你下去陪她!”

一句話,跟班立馬噤聲,隻遲疑著遞上那把我送給周野的瑞士軍刀。

“別,不要......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崩潰中,我絕望道:“我懷孕了啊周野,你別鬧了行不行,啊?我求求你。”

“死?”他冷笑:“你把棉棉推下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死?!”

“你現在撒謊撒得是越來越熟練了,薑穗,結婚前醫生分明說過你他媽根本懷不了孕!”

話落,他毫不猶豫地切斷繩索。

失重感瞬時傳來,我落入永無止境的深淵。

風雪中,我聽到有人問他:“野哥,不會出事吧?”

“下麵有湖。”周野淡然道:“何況薑穗這種小地方爬出來的人,命賤,死不了。”

2.

周野猜錯了。

這裏確實有一汪湖,但距離我墜落的位置,卻足足隔了幾十米。

而我落地的瞬間,等來的不是他料想的湖麵。

而是一根粗長、鋒利的冰棱。

風雪呼嘯,幾張紙錢從冰川上吹落下來。

那是許棉棉在清明這天特意給自己的已逝愛犬所準備的。

此時,卻恰好成了我的陪葬。

3.

被冰棱貫穿後沒多久,我徹底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征。

鮮血染紅了冰麵,又很快被凍結成塊。

魂魄離體,我恍惚飄蕩在人間。然後,又被拉回周野身邊。

“暴風雪預計隻會持續半個小時,救援隊馬上就會到。”

我曝屍荒野的時候,周野正溫柔地安撫許棉棉。

“野哥,可是......嫂子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真的不會有事嗎?”剛剛聽從周野的話把我吊到冰川上的一個銀發跟班躊躇道。

男人聞言,眉頭深深皺起。

深吸一口氣,他摸過一旁對講機,調到我的頻率:“還不快點給我滾回來,救援隊馬上到了,別給我添麻煩。”

話落,自然是沒得到半句回應。

停頓兩秒,周野冷笑一聲,他把對講機往旁邊隨手一丟。

銀發跟班和另一個人對視一眼,猶豫道:“野哥,我們剛剛查了一下,嫂子掉下去的位置......真的有湖嗎?”

許棉棉上前,細聲細氣:“阿野玩戶外都多少年了,這種小事怎麼可能弄錯!”

“你們別操心了。”周野聲音冷漠:“那女人能有什麼事?七年前她被困在這種地方七天都死不了,我不過給她一個教訓而已,矯情什麼?”

“可,可是嫂子的心跳反應......消失了啊。”

銀發跟班的聲音都開始發抖。

臨行前,我們為了互相有個照應,在各自的運動手表上共享了心跳。

手表是周野公司研發的,從測試到出品,從沒出過錯。

我死死盯著周野的臉,希望起碼從他的臉上看到哪怕一絲的驚慌失措。

可是他隻不過微微一頓,轉而又不耐道:“那女人的心思那麼深,誰知道她做了什麼手腳。”

“自己做錯事還委屈上了。”周野冷笑:“等她回來看我怎麼罰。”

“阿野,姐姐她不會怪我吧?”許棉棉楚楚可憐地往周野懷裏鑽,善解人意的話語後,又故意露出腕間淤青:“棉棉不想有任何人因為棉棉受到傷害......”

那是今早我拽住滑墜的她時留下的。

可經過她的“加工”,如今落在周野眼裏,就成了我“發瘋推人”的證據。

......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周野替許棉棉圍上圍巾,語氣無奈中略微帶著責怪:“她都這麼對你了,你還不顧危險救她!”

剛剛冰川旁,我滾下冰坡的瞬間,許棉棉驚叫一聲,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也縱身往下一跳。

但周野不會知道,那時我看著許棉棉假意伸出的手,視線聚焦時,看到她唇語比著“去死”。

這邊,他們的濃情蜜意還在繼續。

“棉棉隻是不希望你們因為我不開心。等姐姐回來了,我們一定要一起好好安慰她。”

女人的臉上露出天使般的純真,繼而,又含羞帶怯道:“阿野,剛剛穗穗姐說的話......是真的嗎?”

她指的大概是幾個小時前,我在營地裏質問周野的那句:“周野,從沒愛過我是不是?”

彼時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又瞬間凝結成冰。

“你追我是為了氣她,跟我結婚也是因為跟她賭氣對不對?!”

我幾乎是嘶吼著把這些話說出來的,聲音因為高反和肺部的疼痛像破風箱一樣難聽。

回到現實。

聽到她的問話,男人的表情一滯,解釋又溫柔堅定:

“棉棉,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雖然這輩子我已經跟薑穗有了夫妻之實,不能娶你,但我保證,我心裏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

聽到“不能娶你”這幾個字,許棉棉臉色略微有些扭曲。

但下一刻,仍舊滿臉甜蜜地靠上周野的臂膀:“棉棉知道。”

我無聲慘笑起來。

血淚從眼角滑落。

周野,我真的很想問問你。

既然你和她情投意合,當初究竟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4.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對講機仍然沒有我的動靜。

周野皺眉,走到一旁,破天荒給我發了幾條消息。

【薑穗,別給我裝死。】

【我知道你命硬,鬼點子多,不可能有事。】

【給你五分鐘,趕緊給我滾回來,別給人找不痛快。】

我心痛得麻木,又覺得諷刺。

放在以前,哪用得著他說這麼多。

我愛他多年,深刻入骨。

因而平時隻要他隨便一句話,我就如恩賜一樣恨不得逐字閱讀,然後迅速做出回複。

唯獨這一次,我什麼反應也沒有。

畢竟,死人,是什麼也做不了的。

“救援直升機來了!”

有人大叫一聲,打斷周野動作。

直升機停在不遠處,救援隊長大步走來:“就是你們幾個吧。”

一個隊員清點完人數,皺眉道:“不是說有五個人嗎?怎麼少了一個?”

我轉頭看向周野,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的不自在。

然而他隻是麵不改色道:“她自作自受跑去冰川下麵了。”

然後,頓了頓,又非常慷慨凜然道:“麻煩你們盡快找到她,雖然她做錯了事,但我得有最基本的責任心。”

隊長立刻皺眉,厲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鬧小孩子脾氣,太不像樣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周野,在顛倒黑白這件事上,你和她,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救援隊訓練有素地下了冰川。

但是因為需要有知情人指引,所以他們求助了周野。

那個跟班像是怕攤上事兒,連忙後腿道:“野哥,要不咱們......也下去看看吧?”

周野薄唇微抿,下意識看向許棉棉:“棉棉,你說呢?”

“等找到她,我讓她給你好好磕頭賠罪。”

許棉棉一愣,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不甘和怨毒。

繼而,卻仍舊乖巧道:“沒關係的,我也正擔心姐姐呢。”

5.

幾條登山繩齊齊垂到了冰川下。

諷刺的是,他們下降的地方確實是周野所說的湖邊,但和我屍體所在的位置,那個長滿冰棱的地方,相差甚遠。

更別說這種能見度本就不高的冰天雪地,以他們的方位,要找到我,更是難上加難。

“人呢?”周野眉頭緊皺:“這女人又耍什麼花招?”

話落,他從口袋裏摸出對講機,十分不耐地低聲道:“薑穗,還不快點滾出來。”

話落半晌,周圍仍舊一片死寂。

他在我這有恃無恐慣了,沒得到我的回應,臉上不耐更重了。

我木然一笑,周野,分明是你親手把我推入地獄。

現在又在裝什麼呢?

"野哥,穗穗姐的GPS好像沒電了........"許棉棉突然驚呼,新做了美甲的手指戳著一旁地上已經黑屏的機器。

大概是天可憐見,下墜的過程,我身上部分物品,被吹到了湖邊這個更容易被人發現的位置。

周野奪過定位器狠狠砸向冰壁,黑屏的機器滾進一旁深不見底的冰裂縫。

男人臉上滿是殘忍輕蔑:“這種女人,估計就是想玩失蹤逼我服軟那套。”

說罷,他再次拿起對講機:“薑穗,你以為假裝失聯我就會心軟的話,最好死了這條心。”

“不想滾回來,那你就幹脆死外麵,永遠別回來。”

他說完,薄唇緊抿成直線,鎮靜自若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迷茫和微不可查的慌亂。

我不禁諷刺地笑出聲。

如你所願啊,周野。

因為就在幾十米之外,我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野,野哥......”

同行的銀色頭發的跟班忽然驚慌失措地跑來,整個人的神色仿佛見了鬼。

周野皺眉:“什麼事慌成這樣?”

他抖著嗓子,拿出一個懷表,表殼打開,裏麵赫然是我父親的遺照:

“這個,是不是穗穗姐的東西啊?她,她不是從來不離身的嗎?”

聽罷,我看到男人的下頜線驟然緊繃。

“林隊!”救援隊隊員匆匆趕來,神色異常沉重:“我們找到了一具女性屍體,跟......”

林隊急切催促:“跟什麼?”

“跟這位先生描述的那位下落不明的薑小姐特征一致!”

周野驟然抬頭看他:“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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