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我到底是從哪一刻開始不敢再期待他了。
也許是那年冬天,父母剛去世不久,我在沈家住下,屋裏空蕩蕩的,連傭人都像不歡迎我。
沈聿回來的那天,天色陰沉,風很大,我在客廳坐了一夜,他從門口走進來,手裏拎著一串車鑰匙,神情漠然。
“你怎麼在這?”
他態度一如既往地冷漠。
“我......房間鎖壞了。”
我卻說得小心翼翼。
“門推不開。”
他沒看我一眼,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啞口無言。
那晚我睡在沙發上,醒來時渾身冰涼,他卻早已離開。
廚房裏泡了一杯半冷的咖啡,是給自己的。
沈家的每一個角落都那麼陌生。
我走在走廊裏,連踩地板都不敢太響,生怕惹得別人皺眉。
每天活的像一隻驚弓之鳥般提心吊膽。
而他,卻從不掩飾對我的厭倦。
他的手機總是亮著,消息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備注是一些曖昧的稱呼。
我看過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次。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問他。
“你能不能把這些刪了?哪怕做做樣子也好。”
他沒抬頭,盯著電腦屏幕冷笑。
“你有病吧?你現在不是江家的掌上明珠了,別再以為全世界都該圍著你轉。”
我心裏一抽,像被鈍刀子割了一下。
“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我們畢竟還......”
“還什麼?”
他終於看向我,眼裏是一種讓我極度陌生的冷。
“你覺得你現在跟我有什麼資格談我們?”
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
“江念,你聽好了,你能留在沈家,不是因為你有多值錢,是因為我爺爺一句話。別自作多情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全是他那些話。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外賣送達的提醒。
我下樓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打扮精致的女人,手裏提著沈聿愛吃的日料。
“您好,請問沈先生在嗎?”
她衝我笑。
我點了點頭,接過袋子。
“他在樓上。”
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語氣輕柔。
“我是阿禾,你應該聽沈哥提過我。”
我搖頭,沒說話。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同情。
“哦,那也沒關係,那這份愛心便當麻煩你轉交給他。”
我關上門,靠在門後站了很久。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我和沈聿之間,不止隔著一個女人,而是整個世界。
第二天早上,沈聿下樓,看到那份放在餐桌上的外賣時,終於開口。
“誰送的?”
“叫阿禾。”
他頓了一下,然後嘴角抿成一條冷線。
“她讓你轉交?”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以後她的東西別再收。”
他說。
我苦笑了一下。
“你是在怕她打擾到你,還是怕我看見了不高興?”
他轉頭就走,留下一句。
“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我望著他冷硬的背影,突然想笑。
原來在他的世界裏,我連一份外賣都不配替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