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開門啊!!”
高陽瘋了一般用力去拍電梯按鍵。
他在網上看過,電梯故障的時候,隻要把按鍵都按一遍就能練習控製中心。
但他現在把按鈕全部點亮,卻隻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噪音。
動靜越來越大,也變得越來越尖銳刺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撓什麼堅硬的東西。
高陽豎著耳朵聽了幾秒,才發現那聲音居然是從頭頂傳出來的。
“有人嗎?”
他頂著閃爍的紅光喊了一聲,對方的動靜果然消失,似乎是在考慮要怎麼樣回應他。
然而下一秒,一隻皮膚森白的手從牆壁裏鑽出來,尖銳的指甲對準高陽的臉,俯衝過去。
“什麼東西!滾啊!”
高陽身體下意識往後撤,手裏的外賣袋子狂甩,把那隻手打到一邊。
背部貼上另一側牆壁,感受到有東西在頂著他的背,他瞬間回頭。
上下四條胳膊交錯出現在牆壁上,形態各異,但都張牙舞爪地撲向高陽。
他就是上樓送個外賣,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能做的除了狂掄外賣盒就隻有在電梯裏到處亂竄,嘗試躲避那些怪手的攻擊。
不到十秒,他的小心思被破解,一雙冰冷的手從地板鑽出來,死死抓住高陽的腳踝,把他定在地上。
這雙手和別的鬼手不一樣,沒有誇張的指甲,皮膚也沒有腐爛,但就是格外陰森,稍微觸碰就能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寒涼。
“滾開!”
高陽用力幾下沒能把腳從那雙手裏拔出來,其餘鬼手抓住機會撲上來,左右按住他的胳膊和大腿,好幾隻手衝向他的臉,意圖把他的臉皮撕下來。
就在高陽快被這些鬼手剝皮抽筋的關鍵時刻,空間一陣震動,那扇堅硬無比的鐵門竟然在自動打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電梯門口,手裏的符籙和身上穿著的漂亮裙子竟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一起。
“哪來的小嘍囉,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撒野!”
符紙掠過李知恩雙眼,她手指翻飛掐訣,那張符紙便燃燒起駭人的綠色焰光,“既然來了,就都留下來吧!”
火焰撲向電梯轎廂,高陽下意識縮著身體躲向角落。
發現自己身體能動的瞬間,他脫口而出:“它們跑了!”
“不然呢?”
李知恩無語,眼神在高陽身上上下檢查一圈,遞過去一張沒有符文的黃紙,“把腳上的水擦擦,跟我過來。”
高陽疑惑地低頭:“什麼水?”
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雙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涼水浸透,被冰得快要失去知覺。
事情到這一步,高陽沒辦法再自欺欺人,拿著黃紙隨便擦了兩下裸露在外的腳踝,就趕緊直起身體跟上李知恩的腳步,急切地問:“這是不是那個怪物給我打的標記啊?他跟我一路了!你快把他抓了!”
“就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要死早死了。”
李知恩情緒平淡,把人帶到一張桌子邊上,大大方方坐下,“你不是來送外賣的嗎?東西是我點的,給我吧。”
高陽表情僵硬,心虛地緩緩把那個塑料袋拿出來。
他剛才命懸一線,覺得一份外賣肯定沒自己命重要,毫不猶豫拿這東西當武器,掄得特順手。
他怎麼知道這外賣是這個姑奶奶的!
東西拿到桌上,高陽還是害怕李知恩生氣,轉頭又商量一句:“你想吃什麼,要不我再給你買一份?”
李知恩表情不變,再次強調:“不用,給我就行。”
“好吧。”
高陽咽了口唾沫,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塑料袋,意外發現訂單上的字變了。
所謂的日落大道酒店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紅色加粗的特大號字體:黃泉路13號,冥河酒店!
黃泉!
高陽嚇得一驚,再一看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沒有半點星光,隻有一輪紅色的月亮高高懸掛,映照著一條黑暗的長河。
明明十分鐘前,外麵還是高樓林立的都市和五光十色的夜景!
“我這是死了嗎?這裏是天堂還是地獄?”
幾秒過去,高陽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李知恩懶得回答,接過外賣攤開。
東西到她手裏就像是經過什麼法術浸潤,裏麵原本放著的塑料盒變成了黑色的木盒,盒子打開,應該一團糟的食物也變成了一卷羊皮紙。
“來把這個簽了。”
羊皮紙和印泥被遞到麵前時,高陽還在表情怪異地左顧右盼。
看清楚紙上寫著什麼,他更是使勁搖頭:“我不是來找你應聘的,你給我發什麼入職通知書?我要別的事要跟你商量。”
他來找李知恩是希望解除契約,可不想莫名其妙再被綁一層束縛。
好端端的酒店一個人影都沒有,處處鬼氣森森,就差把詭異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再加上這女人還是個草菅人命的角色,怎麼看都不像好人,高陽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都不敢簽這個合同。
李知恩沒管他在說什麼,隻是笑了笑,說:“不簽合同也可以,反正你的魂魄在我手裏,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聽話。”
高陽活躍的心思再次停滯,不可置信地問:“什麼意思?我現在已經靈魂出竅了?”
父親隻說鬼差會來抓他,雖說固有一死,但也不是這種死法,也太憋屈了!
“這倒沒有。”
李知恩抬手,動作優雅地整理鬢邊的頭發,耐心解釋,“你的身體還活著,受一魂操控,但身體裏也隻有這抹天魂。”
“現在的你,就相當於一個千瘡百孔的空殼,到處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往外麵一站,滿大街的孤魂野鬼就會迫不及待地要搶占你的身體。”
她溫柔地笑起來,作勢把入職通知書往回撤。
“你不想做酒店前台我不勉強,這是你的選擇。”
“等等!”
高陽一急,趕緊伸手去搶那張羊皮紙,“最近這兩天頻繁有臟東西在我麵前現身,但一直沒能真正對我下手,也是因為你做了手腳?”
李知恩笑意更濃:“你不是不想要這層庇護嗎?還是把通知書還給我吧。”
近日遇到的各種怪異事情浮上高陽心頭,他後背起了一層寒意,一把將那張紙按住,大拇指戳進印泥裏:“誰說我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