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氏起身去開門了，張恒作為小輩，自然也隻能起身迎客。

大門打開，一個佝僂著腰的七旬老人拄著一根花梨木拐杖走了進來。

老人須發皆白，身著一件幹淨的襖子，臉上帶著一股威嚴。

這就是張恒的三爺爺，也是張家如今的族長張德中。

二叔張有才四十多歲，身上的襖子打著不少補丁，跟在張德中後麵走了進來。

“二叔，弟弟你們坐，恒兒今天買了點羊肉，正好一起吃點！”

二人進來後，李氏趕緊去拿了兩副碗筷放在了主座上。

三爺爺張德中笑了笑，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主座，二叔張有才看了一眼桌上的羊肉，也笑著坐下來。

“三爺爺，二叔，別客氣，都吃！”

張恒懶得客氣，隻是坐下來用筷子指了指羊肉說了一句。

隨後他便埋頭開始吃飯。

除了張德中家中還算富足，其他人家中和張恒他們情況也差不多，平日裏見不了多少葷腥，很快大家都吃了起來。

吃了一會，張德中輕咳一聲，開口道：

“張恒，你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啊！”

“是嗎？三爺爺，我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

張恒故作不知，隻是隨口應付了一句。

張德中微微一滯，有些尷尬，他沒想到張恒如此不配合。

他知道張恒這是心裏還在記恨他，但還是有些不爽道：“你可比以前機靈多了，都會耍鬼機靈了。”

說罷他直接看向了李氏，直接問道：

“說說吧，這肥皂生意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有才拿著一張手帕抹抹嘴，說道：“是啊！你們這肥皂生意現在可火了，全城的人都知道有這好東西，這肥皂還是個創新的東西，不會搶了別人生意，招人記恨呐。”

李氏聽到自家的肥皂生意評價這麼高，不禁高興道：

“這肥皂其實是一個遊方道士教恒兒做的，我們對外才說是從江南運過來的。”

張德中聞言好奇道：“哪裏的遊方道士？”

這李氏哪裏知道？

她看向張恒，問道：“恒兒，你知道嗎？”

張恒咽下一口羊肉，也不看其他人，隻淡淡說道：“這是仙家秘密，不可對外人道也。”

張恒一句不可對外人道也，頓時讓氣氛有些尷尬。

沉默片刻後，張有才主動圓場道：

“仙家的秘密是輕易說不得，我們也就隨口一問，張恒你也別在意，我們不在乎你的配方哪來的。”

“放心，我們不是要你的配方！”

張德中幹脆放下筷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今天過來的意思，是你們這肥皂生意這麼好，店裏肯定缺人手，現在生意難做，家族裏很多人都閑著，你要招人不如在族中找幾個人，哪怕幫不上什麼大忙，至少家族裏的人不會害人，你說對吧？”

張恒淡淡說道：

“是不會害人，但需要救命的時候也幫不上忙。”

他對於三爺爺不幫忙這件事始終有些芥蒂。

張德中聞言氣得臉色通紅，聲音都提了幾度：“什麼叫幫不上忙？我難道沒說幫你們作保嗎？我們張家也不是大戶，家家都困難，你家裏之前沒有一點起色，借了錢肯定還不了，我怎麼敢讓這些窮親戚幫你籌錢？欠了錢還不上就去做仆人，這也是我們的命啊，再說做仆人也是讓你有口飯吃，怎麼就不算幫你了？”

張德中氣得吹胡子又瞪眼。

張恒其實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覺得心裏不忿而已，聽到這些話沒說話，不再去看三爺爺張德中。

張有才見狀微笑道：“張恒，三叔說的在理，他是族長，可族長也有族長的難處，隨便去動員家族幫扶誰，那其他人會怎麼想呢？這個年月，哪怕是給人做仆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想想是不是？”

張恒還是沒說話。

還是張遠先轉過了彎，跟著勸道：“大哥，三爺爺他們說的有道理。”

張恒見張遠都這麼說了，也隻得同意這件事。

他把頭轉回來，直接問道：

“既然這樣，那三爺爺你打算讓誰來幫我們呢？”

聽到張恒答應，張德中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

隨後他指著張有才道：“讓你二叔幫你，沒問題吧？”

張有才家裏日子不怎麼樣，他是張恒的親二叔，跟張恒父親分家後，隻分到一個小院子，到現在還沒成家。

“好！二叔來幫忙我當然沒意見，每月工錢二兩，外加一日三餐全管。”

張恒對這個二叔倒是沒什麼意見，能幫一把他也不介意。

張有才聞言臉色露出喜色，這樣的待遇他以前都不敢想，如此一來工錢都可以存下來，過兩年說不定還能娶妻生子呢！

想不到自己人到中年，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竟然還能有如此轉機！

見張恒接納張有才，張德中也很滿意，笑著點點頭，桌上氣氛也沒有之前那麼尷尬了。

“還有呢？”

張恒繼續問道。

張德中聞言緩緩說道：“你覺得你堂兄張自成如何？”

張恒聞言頓時皺眉。

此人乃是張德中的親孫子，出了名的遊手好閑，早年讀過幾年書也沒學到什麼東西，之後一直在家啃老。

這種人張恒可不想要！

“張自成我不要，換一個吧！”

張德中麵色又是一滯，張恒拒絕他的孫子讓他有些難堪，隻是他自己也知道張自成什麼德性，張恒不願他也不好多說。

最終隻能輕咳一聲道：“那讓小六子來吧！”

小六子是個可憐孩子，是張恒六爺爺的獨苗，六爺爺死後小六子的父母也先後病逝，留下小六子一個人吃百家飯長大。

他也沒有什麼大名，大家就一直叫他小六子。

那孩子倒是沒有什麼惡習。

“行！那就小六子，待遇都一樣！”

張恒點點頭，答應下來。

眾人都是麵露喜色，對於小六子這孩子能有一份吃飯的差事，他們心底都高興。

而且有了幫手，肥皂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好。

張德中也很滿意，但自家孫子被拒絕，他還是有些可惜，想了想又忍不住說道：

“自成那孩子其實本質不壞，等你以後還需要幫手，可以考慮一下那孩子。”

他知道這生意肯定會越來越大，以後張恒不可能不缺人手。

張恒隻是敷衍了一句：“到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