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民政局，已經關門了。”

一瞬間，我的心臟傳來蝕骨的疼痛，那種痛，將我死死摁在地上，蜷縮著，動彈不得。

仔細聽來，我的聲音，都是顫抖而虛弱的。

可那邊的陳述隻是一愣，好似才反應過來有我這個人，答應了我的事。

“明天領不一樣嗎？好了，玖兒剛從心裏診所出來，我得陪著她。”

“陳述，沒有時間了，我真的要......”

此時，我費力看向天空，還差一點點了。

嗓子傳來的腥甜再也壓製不住，全部噴湧而出，染紅了我身邊的一片青草。

而陳述恍若未聞，隻厭煩道，“要什麼，要死了？宋清歡，你怎麼也學玖兒那一套，成天要死要活的，玖兒是因為我不在她身邊，她精神出了問題，而你呢，我成天陪著你，你也心理出問題了嗎！”

“她剛被我救過來，我現在走了，她怎麼辦，你的心胸就這麼狹隘？！真是不可理喻。”

又是宋清歡，在林玖兒沒有出現以前，他從不叫我宋清歡。

小時候，他叫我歡兒妹妹，長大後在一起，他叫我清清。

還記得第一次叫我清清時，我紅透了臉，嗔怪他怎麼這麼叫我。

而他隻是將頭埋在我的頸窩，理直氣壯道，“清清就是親親，是我最愛的人。”

那時，我也沒有發現他紅透的耳朵。

可如今，他最愛的我就要死了......

我喉嚨裏傳來壓抑的，痛苦的悶哼。

陳述也發現了不對勁，“宋清歡，你怎麼了？”

我咽下一口血，艱難的張了張嘴，嗓子剛發出一點聲音，就被那邊林玖兒撒嬌的聲音打斷。

“陳述哥哥，你快退出來，玖兒這樣不舒服，不要打電話了，專心點啦！”

瞬時，陳述開口了，不耐煩的說道。

“夠了宋清歡別裝了，你能有什麼情況是我不知道的嗎，別鬧了，今天算我不對，三天後，三天後我一定和你領證滿意吧，這幾天玖兒身邊都離不開人，你懂事點。”

隨即頓了頓，“歡兒，你已經不年輕了。”

隨後，電話被掛斷，聽著耳邊滴滴滴的忙音。

我心如死灰。

就在這時，我看到頭頂的九星已經連成了珠。

一刹那，我身體傳來了錐心蝕骨的疼痛，我感到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漸漸流失。

這時，手機裏傳來一段視頻，看見發信人，是陳述。

我費勁最後一點力氣打開了那段視頻，裏麵頓時傳來林玖兒的聲音。

“陳述哥哥，玖兒......想給你生個孩子。”

我愣住，不會的，陳述最不喜歡孩子了，他曾經告訴我，要一直過二人世界的。

可接下來，我聽到了讓我痛徹心扉的回答。

“好。”

我笑了......，原來，他隻是不想和我有孩子。

看著血月與九星連珠，我躺在地上，感受到意識被慢慢抽離，最後閉上了眼。

“穿越者未完成任務，即刻，將會被傳送到原有時空。”

人們都說，人死之前，是會像走馬燈一樣回顧自己的一生。

果然如此，我腦海中回蕩的，全是陳述的身影。

剛穿來這幅身體的我很怯懦，是陳述帶著我，認識新的朋友，上學，放學，教訓欺負我的人。

那次，他一個人單挑了對麵4個欺負我的混混，身上受了許多傷。

我撲在他懷裏，心疼的眼淚直流。

可他隻是回抱著我，霸氣的告訴我，“歡兒妹妹，隻能小爺一個人欺負。”

那一次，也同樣有九星連珠，而那時的我，選擇了留在他的身邊。

可如今......

我站起身，看著透明的自己和倒在血泊中的身軀，心中一顫。

也終於意識到，我真的死了。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眼角已然出現了細微的皺紋，臉上的膠原蛋白流失嚴重，早已不複當年的稚嫩。

身材幹癟，整個人，都和青春洋溢掛不上勾。

就像我們從相識相知到相許的這二十年，有無數次，我們可以領證結婚，可最終都沒能完成。

也許，從我不再青春的那一刻起，陳述想要攜手一生的人，就不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