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完婚書,陳晚念轉過身,卻發現權景深不知何時也來了這裏。
他站在竹林下,身影被燈光拉得又長又瘦,波瀾不驚的眼睛正朝她看來。
陳晚念也靜靜地注視著他,她佇立在風中,身旁是已然長高的竹林。
她如以往無數次那樣站在這個熟悉的位置看向他,隻是此刻,目光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情愫。
那種奇怪的心痛感再次湧上權景深的心頭,他突然覺得有什麼快要丟失了,他想要抓住它,可仔細感受,那種異樣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捉摸不定的感受讓他莫名地煩躁,他抿了抿唇,開口問道:“你沒事來這裏做什麼?”
陳晚念沒有多做停留,邁步朝大門走去,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道:“來處理點私事。”
聽到她冰冷的語氣,權景深眉頭擰得更緊,用力拽住她的胳膊。
“你到底又在鬧什麼脾氣?明明是你三番五次地欺負阿媛,她已經很可憐了,你還不肯放過她。”
“你現在裝出這副柔弱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薑欣媛可憐嗎?
是挺可憐的,年紀輕輕就得了心臟病。
可是權景深,那我呢?
在你眼裏,我不也是肝癌晚期,命不久矣嗎?
這些話陳晚念終究沒有問出口,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她試圖透過眼前這個成熟冷厲的男人,去尋找當年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的影子。
她貪戀,那個愛她愛到骨子裏的少年。
“念念,如果我恢複了心智,成為你說的那個冰冷少爺,你還會繼續愛我嗎?”
“會!”
“權景深,那到時候你會不會繼續愛我呢?”
“當然會!權景深要永遠愛念念,我們生生世世不分開!”
可惜,再也不會有生生世世了。
“權景深,再見!”
陳晚念輕聲說道,這一聲再見,既是對眼前的男人,也是對曾經的那個少年,更是對那五年掏心掏肺的愛戀。
權景深目送著她的身影逐漸遠去,心中隱隱作痛。
他總覺得,剛才的陳晚念不像是在正常道別,她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他。
她好像......
不要他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權景深頓時慌了神,他邁步追了過去。
可當他趕到時,陳晚念已經拉開車門,上了車,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轉瞬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就在這時,薑欣媛從旁邊緩緩走了過來,她身上裹著一條薄毯,因為之前落了水,身體顯得格外虛弱,每走一步都仿佛會被風吹倒。
“景深哥哥,我來遲了。”
權景深視線落到她身上,“沒事,門打開了,我正好出來接你。”
今天送薑欣媛去醫院,她忽然提出想來看看他過去五年住的地方。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陳晚念。
他又想起陳晚念的臉似乎有些腫,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算了,等安撫好阿媛,還是去跟她道個歉吧,念念向來大度,一定不會真的生氣的,大不了讓她打回來就是了。
這樣想著,權景深臉上展開了笑容,他朝薑欣媛伸出手,兩人手牽手進了別墅。
寬闊的大道上,陳晚念單手握著方向盤,腳踩油門,車子飛馳在路上,朝著機場的方向駛去。
四個小時後,陳晚念在M國的機場順利落地。
六個小時後,陳晚念躺上了手術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