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葉媛媛這麼快就回來了,慌亂間,陸澤來不及看清腳下台階,連人帶輪椅滾下了樓梯。
葉媛媛見狀,臉色驟變,匆忙上前將他從地上扶起。
“陸澤,摔哪了?疼不疼?”
陸澤驚魂未定,下意識抬起手臂查看,小臂處擦破了皮,有血絲滲了出來。
他伸手摸了摸額頭,那兒已經鼓了一個大包。
“還好,不嚴重。”他故作鎮定地回應道。
“你自己照照鏡子,這還叫不嚴重?”葉媛媛語氣焦急的埋怨,那樣子,仿佛陸澤就是她心尖上的愛人。
緊接著,她站起身,轉頭狠狠斥責一旁的傭人。
“連先生都照顧不好,請你們來當擺設的嗎?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把醫藥箱拿來!”
陸澤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女人,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眼前這關切模樣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不是他已經知道了真相,此刻恐怕還會很感動。
葉媛媛邊動作輕柔地給他處理傷口,邊對著破皮處輕輕吹氣,嘴裏還念叨著:
“這樣是不是沒那麼痛了?破皮的麵積有點大,這幾天我會叮囑傭人仔細服侍你,你自己也得記著,千萬別碰水。”
她語氣溫柔,耐心地叮囑著各種注意事項,可這與陸澤在監控設備裏聽到的那個冷漠、陰狠的聲音,簡直判若兩人。
陸澤暗自搖了搖頭,在心裏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假象所迷惑。
這個女人此刻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更好地監視自己,防止自己去找周臨川的麻煩罷了。
“聽說周臨川從國外回來了,五年了,爸爸的事或許是我當初誤會他了。”
陸澤強忍著心底對周臨川滔天的恨意,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若無其事。
果然,葉媛媛聽到這話,一臉詫異地看向陸澤。
“既然都過去了,我也不準備起訴他了,改天我請他吃飯,你帶他一起來吧。”陸澤接著說道。
葉媛媛沉默了幾秒,先是滿臉不可置信,緊接著,她激動地握住了陸澤的手。
“陸澤,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畢竟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要是他真有罪,也不可能一直安然無恙到現在。”
聽到這話,陸澤心底止不住地冷笑:周臨川能平安無事,難道不是因為有你在背後幫他嗎?
葉媛媛沒有注意陸澤的表情,繼續提出要求:
“你誤會了臨川這麼多年,下次見麵,還是當麵跟他道個歉吧,以後大家說不定還會經常碰麵呢。”
陸澤愣住了,他滿心憤怒:自己有什麼錯,憑什麼要給害死父親、害自己殘疾的仇人道歉?
可他還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放在腿上的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緊緊攥在一起,鋒利的指甲嵌入掌心,那持續不斷的刺痛,提醒著他:
一定要忍住,絕不能衝動曝出真相。
葉媛媛似乎很開心他今天這般善解人意,臨走前,還親了他一下。
“在家等我回來。”
等葉媛媛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陸澤迅速整理好當年暗中收集的證據,交給了督辦案件的警察。
他還去了一趟法院,提交了離婚訴訟申請。
按照流程,大概一周後,葉媛媛就會收到法院的傳票。
回去的路上,陸澤突然想起,清明節快到了,於是特意繞了一段路,去墓園看望父親。
以往每次來墓園,都是葉媛媛陪伴在側。
他不禁回想起,父親出事以後,自己又遭遇車禍,行動極為不便。
那段日子裏,籌備葬禮、宴請賓客、周旋各種人際關係,全是葉媛媛一個人在操持。
那時的他,天真地以為遇到了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女人,可如今才明白,這個女人竟是自己所有苦難的始作俑者。
這一切,是多麼的諷刺。
“你不是當年那位先生的兒子嗎?”
就在陸澤沉浸在回憶的痛苦中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他轉過頭,隻見一個中年女人正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是我。”
陸澤淡淡地點點頭,對這個女人,他有點印象,好像是當年在醫院看護過父親的護士。
陸澤原本並不想多聊,卻聽見護士歎了口氣,感慨道:
“你爸爸當年可是太慘了,被周臨川私自當作試驗品,要不是葉家在背後給他撐腰,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