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景熙辰為讓他的白月光林清韻得冠，要求我退出鋼琴大賽。

“清韻需要這個獎項來證明自己，而你已經有很多機會了。”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當我堅持參賽時，那個夜晚，他的保鏢將我強行按倒，隨後是錘子落在我右手食指上的鈍響。

林清韻站在一旁笑的一臉得意。

我咬緊牙關忍著劇痛。

“不過是根手指而已，很快就恢複了。” 景熙辰的話語冷酷無情。

然而我再也無法彈奏鋼琴曲了。

當年父母要把我嫁給村裏有錢的老光棍時，景熙辰出現了。五十萬換來我追求音樂的權利。

“彈琴吧，我會一直支持你。”

如今，承諾守護我夢想的男人，親自摧毀了它。

我強撐著站起身，決絕離開。

後來聽說，景熙辰為了找到瑞士專家治療我的手時遭遇車禍，全身多處骨折臥床數周。

而我早已不在乎。

1

手指的劇痛貫穿我的全身，我緊咬下唇，倔強地不讓淚水滑落。

林清韻在景熙辰背後，眼神裏流露出勝利的喜悅，隨後又無縫切換成柔弱姿態，倚靠在他肩上。

“熙辰，她看起來很憤怒… 她會不會對我懷恨在心？” 她聲音輕柔得像羽毛。

“不用擔心，不過是一根手指，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他的聲音溫柔得令我陌生。

聽著這些安慰林清韻的話語，我不禁想起那次我在演奏時手腕抽筋，景熙辰徹夜未眠地為我敷冰袋。

“你的手指是為了彈奏音樂的，不該承受任何傷痛。” 那時他眼中滿是心疼。

而此刻，他隻是冷漠地掃了我一眼：

“頌音瀾，如果你當初就答應退賽，就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夠了，離開這裏，別讓自己更難堪。”

十指連心，卻在這一刻感受不到心跳的存在。疼痛已經麻木，靈魂仿佛脫離了軀殼。

就在上周，我正專注練習準備大賽的決賽曲目，景熙辰突然現身琴房。

他拿出一枚鉑金鑽戒，單膝跪地。

“和我結婚吧。”

盡管戒指大了半號，我依然欣喜若狂，仿佛十年的等待終於得到回報。

正當我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婚禮和大賽的雙重喜悅中，他忽然提出一個令人不解的請求。

“音瀾，嫁給我後，你可以把鋼琴當作愛好，不必再參加這些辛苦的比賽了。”

我耐心解釋這場比賽對我的意義，卻換來他前所未有的暴怒。

“你難道不明白嗎？清韻花了多少心血才走到這一步！你讓給她又何妨？”

那一刻，真相如墜冰窖 — 他的求婚隻是為了讓我退賽，讓林清韻得到冠軍。

回想起來，當我執意要學鋼琴時，家人百般阻撓，甚至安排我嫁給鄰村的富商，用我換取弟弟的大學學費。

景熙辰是我的救星，他用五十萬換來了我追求音樂的權利。

為了鋼琴，我雙手布滿了繭，熬夜練琴導致視力下降，但這一切痛苦在夢想麵前不值一提。

他曾承諾：“你隻管追尋音樂的夢想，守護你是我的責任。”

而今天，為了讓林清韻得到冠軍，他不惜用巨款收買評委和其他參賽選手，隻有我成了他計劃中的障礙。

那天我們大吵一架，我將他趕出琴房。

沒想到今天他假意前來道歉，迎接我的卻是斷指的痛楚。

我強撐著站起身，走到他麵前，聲音低沉而堅定：

“景熙辰，今日之事，就當我償還了當年那五十萬的恩情。”

“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

2

景熙辰怔了片刻，隨即嘴角揚起一絲譏諷。

“頌音瀾，是斷指影響了你的思考能力嗎？”

“若不是我當初解救了你，你現在隻會是鄉下某個老頭的搖錢樹。”

“整個海市誰不知道你是我景熙辰的女人？沒有了景家的庇護，你打算去哪裏？回到那個曾經想要出賣你的家嗎？”

我凝視著他，難以相信這些刺耳的話出自曾經那個溫柔護我的人。

景熙辰初次帶我出席音樂會，有貴婦在後排小聲議論我 “鄉下來的野丫頭”，質疑我配不上景家。

彼時的他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那刻薄的聲音。

他挽著我走向舞台中央，麵向所有賓客。

“諸位，這是頌音瀾，未來最具才華的鋼琴家。任何對她的不敬，就是對我景熙辰的挑戰。”

曾幾何時，他是我堅實的後盾，如今卻用這層關係束縛我的自由。

我苦笑一聲，直視他的雙眼。

“無需景總關心，我自有打算。”

他眉頭緊鎖，尚未開口，林清韻已上前挽住我的手臂，臉上掛著假惺惺的歉意。

“音瀾姐姐，這事都怪我。熙辰哥總是這樣，隻要我喜歡的，不管對錯都要為我爭取。”

“別怨他，該怪隻怪我太任性。”

“如果能讓你心裏好受些，你也可以折斷我的手指解解氣。”

她邊說邊輕輕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另一隻手卻悄悄用力碾壓我的斷指。

劇痛使我眼前發黑，我猛地推開她，蜷縮在地上大口喘氣。

林清韻順勢倒地，楚楚可憐地望向景熙辰。

“熙辰哥，好疼…”

他立刻將她抱起，吩咐司機準備車子送醫。

經過我身旁時，他抬腳踢向我的胸口。

“頌音瀾，如果清韻有任何閃失，我都會讓你付出代價！”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擦去嘴角滲出的血跡。

這一刻，決心已定 ——

我要徹底斬斷與景熙辰的所有聯係，遠離海市。

醫院處理完傷口後，我回到公寓開始收拾行李。

客廳的留聲機裏還放著我為景熙辰錄製的舒伯特《小夜曲》唱片，鋼琴上擺放著我們的合影。

我打開保險箱，取出一本精美的樂譜冊，裏麵是我為我們的婚禮創作的鋼琴曲《永恒誓言》。

這首曲子我修改了無數次，每當他加班的夜晚，我都會偷偷完善幾個小節，期待著在婚禮上給他驚喜。

看著那些再也無法演奏的複雜指法譜，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將樂譜放入碎紙機，聽著它被撕裂的聲音。曾經的夢想，如今隻是過眼雲煙。

整理好情緒後，我將所有與音樂相關的書籍、唱片和教學資料裝進紙箱，寄往莫文澤教授的學院。那裏有更多像曾經的我一樣，懷揣音樂夢想的年輕人需要這些資源。

我的個人物品出奇地少，一個行李箱就足夠了。與景熙辰相守的十年，我的大部分時光都奉獻給了鋼琴和照顧他的生活。

他的衣櫃裏，每件西裝、領帶都按場合和顏色精心排列，連他最喜歡的摩卡的甜度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正當我關上行李箱，景熙辰突然推門而入。

看到我準備離開的樣子，他麵色瞬間陰沉。

“頌音瀾，你還嫌鬧得不夠嗎？”

“清韻的手腕擦破皮了，現在疼得厲害，而你不在家反省，竟然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我不願與他爭辯，隻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但他一把抓過行李箱砸向牆壁，裏麵的衣物散落一地。

“景熙辰，你太過分了！”

我俯身撿拾散落的物品，卻發現行李箱已經損壞無法合上。

恰如我們十年的感情，已經破碎到無法修複。

景熙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悔意。

“好了，音瀾，別再任性了。”

“你看，我帶了你想吃很久的那家甜品，我們一起吃好嗎？”

他牽起我的手，引我坐到沙發上。我吃一口吐了。

3

景熙辰見我的反應，立刻皺眉怒斥：

“頌音瀾，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這不是你最愛吃的嗎？真搞不懂這些甜品有什麼好吃的，你卻能吃十年不膩。”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原來他從未真正了解我，我喜歡這些甜品隻因那是我們相識初期，他帶我去吃的第一頓食物。

當年他將我從父母的魔掌中解救出來，路過甜品店時發現我肚子在咕嚕叫，便買了一塊小蛋糕給我。

“先墊一下吧，將來我帶你吃遍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

這些年他確實履行了承諾，我也早已不是那個衣不蔽體的農村女孩，卻始終無法忘記那塊便宜的小蛋糕。

他卻忘了一個致命的細節。我對草莓過敏，而他買的甜品正是草莓蛋糕是林清韻喜歡吃的。

耳邊的旋律刺痛了我的心，呼吸變得困難，胸口如同被灼燒般疼痛。

我艱難地抓住景熙辰的手臂。

“叫救護車… 我，我過敏了…”

他神色慌張地拿出手機，卻在此刻收到林清韻的來電。

“熙辰哥，我的手腕疼得厲害，醫生說可能會影響比賽發揮… 我該怎麼辦？”

“別擔心，我立刻過來。”

他一邊安撫電話那頭的林清韻，一邊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

“清韻情況危急，你自己去醫院吧，不是小題大做。”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我蜷縮在沙發上，掙紮著撥通了急救電話，在報完地址後便陷入了黑暗。

醒來時，我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醫生告訴我過敏差點導致休克。

“14 號床，請家屬到一樓大廳辦理住院手續。” 對講機裏傳來護士冷靜的聲音。

“抱歉，我沒有家屬。”

“了解，那請您輸液結束後自行辦理。”

護士離開後忘記關閉對講機，我清晰地聽到她們的交談聲。

“你們知道嗎，頂樓的 VIP 病房被景總全部包下來了，就為了給他那位鋼琴家未婚妻治療手腕。”

“聽說景總從瑞士請來了專家，那位林小姐的手被視若珍寶，據說一個小時的診療費就要十萬。”

“太幸福了，希望我也能遇到這樣深情又有能力的男人。”

這些話如同冰錐刺入我的心臟。深情？是的，隻是從未給過我。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是景熙辰。我按下接聽鍵。

“頌音瀾，你必須立刻過來向清韻道歉！”

“就因為你的推搡，她的手腕輕扭傷了，鋼琴大賽恐怕無法參加了！”

我望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指，和手臂上正在滴注的藥物，輕笑了一聲。

“我不會道歉，如果你認為有必要追究責任，請直接報警。”

說完，我掛斷電話並將他拉入黑名單。

曾經我對他的百般忍讓，隻因心底的愛意；而如今，再無牽掛。

輸完液後，我前往一樓辦理手續，卻在電梯口遭遇林清韻。

她攔住我的去路，嘴角帶著譏諷：

“看誰來了，音瀾姐姐。怎麼，終於良心發現來道歉了？”

“剛才不是很硬氣嗎？這麼快就怕了？是不是擔心失去景家的靠山，又得回到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鄉下？”

我冷眼掃視她，語氣平靜：

“識相點讓開。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想想為何景熙辰十年都沒有娶你。”

林清韻被我的話刺痛，瞬間失去了偽裝：

“你這個鄉巴佬！要不是你擋在中間，我早就是景太太了！”

“告訴你個秘密吧，我的手腕根本沒事，是我故意裝的。為了熙辰哥，我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你鬥不過我的！”

說完，她突然將我推向牆壁，她立馬倒地隨即假裝我踩到她的手，發出刺耳的尖叫。

景熙辰聞聲從走廊盡頭快步趕來，立即將林清韻攬入懷中。

“熙辰哥，我的手… 好疼…”

“別擔心，我不會怪音瀾姐姐的，她隻是太傷心了。”

景熙辰陰沉著臉，抬手一個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你這瘋子！”

“如果清韻的手受到任何影響，我會讓你付出百倍代價！”

我被這一巴掌打得撞在牆上，嘴角和額頭滲出血絲。

擦去臉上的血跡，我一步一步走向他們，表情冷靜而決然，緩緩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