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新貴沈淮南在會所被問到這一生是否有遺憾時,我正好推門而入給他們送酒。
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酒杯:
“比起我,薑慕卿,你更遺憾吧?畢竟差一點我就此生非你不可了。”
他身旁的女星秦樂摟著沈淮南,輕蔑的看向我:
“當初淮南出事,你嫌貧愛富,遠走國外,如今還有臉出現在淮南麵前?”
提起四年前,我笑容一滯,但很快又揚起一抹殷切的笑臉:
“我是愛錢,所以還希望各位等會兒能多給我一點小費。”
聽到我的話,沈淮南周身氣壓猛地沉了下去:
“當初你是芭蕾天才,現在卻滿身都是銅臭味,薑慕卿你可真夠丟人!”
看著滿眼厭惡的沈淮南,我下意識摸向了泛冷的金屬左腿。
沈淮南不知道的是,我的芭蕾夢,早就因為他消逝在了四年前的夏天......
1
看到我不說話,沈淮南冷嗤一聲。
包廂裏其他老總摸準了沈淮南的態度,為了討好他,一個兩個順勢開始貶低我:
“沈總,這世上的女人哪個不是嫌貧愛富?當初她不願意陪你共患難,那是她福薄!如今的您,可是幾個她加起來都攀不上的!”
“是啊,沈總要是喜歡搞藝術的,您一揮手,別說是芭蕾了,什麼女人您不能擁有?”
聽到這些對我不堪入耳的諷刺,沈淮南沒有附和,甚至沒有多給他們一個眼神,隻是直直的打量著我。
見我隻是沉默的接受羞辱,沈淮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有人發覺氣氛不對,立刻打了個哈哈:
“你們瞎說什麼呢!誰不知道沈總可是最愛秦女神了。為了秦女神,可是直接給她在了劇組投了一個億!”
“沈總,我們什麼時候能喝上你和秦女神的喜酒啊!”
自從半年前回到A市後,有關沈淮南和秦樂的事情便無孔不入的傳進了我耳朵裏。
什麼為博秦樂一笑,沈淮南怒砸五百萬隻為給她拍下一頂王冠。
因為秦樂有演員夢,沈淮南便成為她身後最堅實的資本。
明晃晃的寵愛還讓網友們還磕起了他們這對新貴總裁和豔麗女星的愛情故事。
聞言秦樂似乎有些害羞,立刻便嬌嗔的靠上了沈淮南的肩:
“你們別取笑我了!”
說罷,她話鋒一轉,眼神裏暗藏著挑釁似的對我說:
“雖然你從前辜負了淮南,可畢竟大家都是朋友一場,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邀請你的。”
“她不配!”沈淮南冷冽的斜了我一眼:
“薑慕卿,你不是喜歡錢嗎?一件衣服一萬塊,你脫多少,我給多少。”
“反正對你來說,尊嚴哪有錢重要。”
從進包廂後一直強撐著的笑臉逐漸僵硬,我錯愕的看向沈淮南,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如此羞辱我。
我和沈淮南高中相識,又一起考進同一所大學。
在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天,我們在一起了。
沈淮南家境貧寒,可就算一天做兩份兼職,他也會給足我驚喜和儀式感。
每次見我心疼他,他都會淺笑著揉揉我的發頂:
“卿卿,其他女生沒有的,我都想讓你有。其他女生有的,我就想給你最好的。誰都不能委屈你,我也不能。”
“等我以後掙了大錢,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如今沈淮南真的掙了大錢。
隻可惜,等到他的卻不是我了......
沈淮南眼裏帶著戲謔,似乎篤定我不會同意。
在包廂眾人的起哄聲中,我僵硬的開口:
“兩萬。”
在聽到我不僅不拒絕,還試圖抬高自己的身價,沈淮南氣的額頭青筋直跳。
但轉而咬牙切齒的說:
“好,一件衣服兩萬。”
就在他話音落下後,我毫不猶豫脫下了製服外套,緊接著是馬甲。
看到我脫了兩件就不再動作,沈淮南諷刺開口:
“怎麼不脫了?”
如今我身上隻剩下一件襯衣和長褲,沈淮南明知如此,卻執意羞辱我。
無非就是想一報當年我不告而別之仇。
“是嫌錢不夠?”沈淮南翹著腿:
“繼續脫,現在,一件十萬。”
想起醫院裏的母親,我捏緊手掌。
隨後在包廂那些男人加重的呼吸聲中,緩緩勾起襯衣的下擺。
2
就在襯衣已經被我撩到一半時,沈淮南卻突然怒吼道:
“夠了!薑慕卿你真是不要臉!”
秦樂語氣裏也滿是鄙夷:
“薑慕卿,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你怎麼能這麼不自重?!”
“虧淮安以前還喜歡過你,結果你如今還跟四年前一樣,為了錢可以拋棄一切!”
她說著,便將一杯酒直直的從我頭頂澆下:
“這杯酒,是你欠淮安的!”
辛辣的酒淌進我的眼睛,讓我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沈淮南隻是冷眼瞧著。
半晌後才像看夠了好戲
隨後他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張卡,施舍般的丟在地上:
“卡裏有二十萬,多餘的算是給你的小費。”
“芭蕾天才變成陪酒女,薑慕卿,你可真下賤!”
說完,沈淮南便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和我擦肩離開。
等包廂裏的人都走完後,我才緩緩用手撫上左腿。
沈淮南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寬鬆長褲的遮掩下,我的左腿其實是假的。
四年前,學校裏的富二代記恨我因為沈淮南而拒絕他,於是便找了一群打手,守在了沈淮南下班的必經之路上。
等我趕到時,沈淮南早就遍體鱗傷的暈了過去。
我怒極之下,直接給了那個富二代一巴掌。
結果因為我幾次三番的拒絕,早就懷恨在心的他,直接抽出匕首,生生廢了我的左腿。
“薑慕卿,你不是想救沈淮南嗎?那就用你這條左腿來換!”
“你既然練芭蕾,那我偏要讓你因為沈淮南,徹底失去你的夢想!”
那天,我的慘叫回蕩在巷子裏。
不遠處,是我傷痕累累,卻毫無知覺的愛人。
雖然在被路人發現及時送去了醫院,可我的左腿還是留下了永久的損傷。
芭蕾之路更是直接腰斬。
知道這個結果,我崩潰的三天滴水未進。
直到第四天,我才渾渾噩噩的撥通了沈淮南的電話:
“淮南......”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被電話那頭的秦樂打斷:
“薑慕卿,你怎麼還敢有臉來找淮南?淮南被你害慘了,他根本就不想見你!像你這種害人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秦樂是我的大學室友,也是她告訴我沈淮南有危險。
麵對她的罵聲,當時的我甚至不敢問為什麼是她接電話。
想到沈淮南是因為我才有的無妄之災。
絕望、愧疚像潮水一樣向我湧來。
我匆匆掛了電話,甚至在去美國治療前,都不敢跟沈淮南道別。
隨著保守治療逐漸沒了效果,我的左腿開始惡化。
最終我的左腿被截肢,一生都要靠假肢生活。
因為給我治療,家裏的積蓄早就見了底。
然而半年前,我媽突然被檢查出急性心衰竭。
因此我們才回到A市。
而我之所以來會所上班,正是因為這裏的工資夠高,勉強夠我媽媽的化療費。
我撿起地上的銀行卡,小心翼翼踹進了兜裏。
有了這些錢,至少這段日子我都不用再為醫藥費擔心。
第二天,在給我媽交完半年的醫藥費後。
我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裏麵形容枯槁的她。
醫生告訴我,再堅持一段日子,隻要有了捐贈者,我媽就能做心臟更換手術了。
哪怕希望微薄,卻至少也是希望。
就在我剛準備離開時,秦樂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
“薑慕卿,你怎麼在這兒?”
3
看到我,秦樂臉上帶著防備:
“薑慕卿,你不會是知道淮南來這裏複查,你就特意跟來的吧?”
聽到秦樂的話,原本麵色不善的沈淮南眼裏頓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要不是因為你,淮南也不會患上偏頭痛,你怎麼還有臉一次次的出現在淮南麵前?”
想起四年前的那天,慌亂讓我幾乎下意識的反駁:
“我沒有!”
聽到我的回答,沈淮南眼裏的那絲期待瞬間破滅。
看到我手裏的檢查報告,秦樂一把搶了過來。
注意到檢查結果,沈淮南眼神一滯:
“誰得了急性心衰竭?”
秦樂搶先一步回道:
“徐鳳玲。”
“淮南,這不是你對我說的,那個高中時羞辱過你的班主任嗎?”
我媽是高中老師,也是我和沈淮南高三的班主任。
或許是看出了我和沈淮南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我媽曾找沈淮南談過話。
那時候的我媽脾氣火爆,可謂是將沈淮南羞辱到了塵埃裏:
“沈淮南,你一個學生,不想著好好學習,倒想著其他亂七八糟的!你不想考大學,慕卿還要考!”
“你的家庭狀況我知道,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你現在畢業了,你又有哪點配得上慕卿?!你連癩蛤蟆都算不上,還敢妄想我女兒?”
“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考不上好大學,我女兒憑什麼要向下兼容你?!”
因為這件事,後來哪怕我跟沈淮南在一起兩年,他也從沒主動提起過我媽。
如今沈淮南春風得意,我和我媽卻跌落了泥地。
秦樂搖晃著沈淮南的胳膊:
“淮南,半個月後我有場商演正好缺個跳芭蕾的伴舞,可有整整七千塊錢呢,不如就讓薑慕卿來吧?”
“雖然她媽媽曾經羞辱了你,但大家以前畢竟是同學,不能見死不救嘛。”
沈淮南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頂:
“好,你想幹什麼,都好。”
看著熟悉的動作,我隻感覺眼眶一陣酸澀。
我聲音發緊的開口:
“抱歉,我不會去伴舞。”
見我拒絕,沈淮南一改剛剛對秦樂的溫柔,轉而冷笑著諷刺我:
“怎麼,給樂樂伴舞還委屈你了?薑慕卿,你現在還有什麼可高傲的?”
“連陪酒女都能當,讓你伴舞,都是給你臉,你有什麼權利拒絕?”
“雖然你媽是惡有惡報,可她到底還等著錢救命呢。”
看著連我媽一同羞辱的沈淮南,我臉色一白。
是我當初害慘了他,所以他怎麼羞辱我,我都接受。
可為人子女,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我媽也被羞辱?
我強撐著才沒讓自己發出哭腔:
“沈淮南,我有些後悔當初認識你了......”
說完這句話,我沒管僵在原地的沈淮南,直接轉身進了病房,將兩人關在了門外。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秦樂卻找上了我媽。
4
等我接到醫生的電話,匆匆趕去醫院時,我媽的病床前早就圍滿了醫生。
“張主任,我媽怎麼會突然病情惡化。”我慌亂不堪的拉住了我媽的主治醫生。
張主任歎了口氣,從護士站調出了我媽病房裏的監控錄像。
錄像裏最先出現的,是此時正站在不遠處,一副看熱鬧模樣的秦樂。
我媽當了一輩子老師,在住院期間有不少學生前來看望過她。
雖然看秦樂麵生,但還是和善的招呼她坐下。
然而秦樂卻倨傲的打量了一圈病房,隨後滿臉嘲諷的說:
“薑慕卿為了錢都在會所裏做陪酒小姐,她從那些大款身上掙了那麼多錢,就讓你住這種病房?”
“阿姨,我都替你寒心啊!”
在會所做服務員的事情,我從沒跟我媽提起。
聽到秦樂的話,我媽頓時臉色一垮:
“你胡說!我女兒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下九流的事!”
像是料到我媽不會相信,於是秦樂直接從手機裏放出了一個視頻。
從監控的錄音裏,我認出視頻是我在會所遇到沈淮南的那天。
看到我為了錢,居然當眾脫衣,守了一輩子清名的我媽,激動之下頓時引發了心衰。
知道來龍去脈後,我雙目通紅的衝到秦樂麵前: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秦樂,我和你做了大學兩年的室友,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
秦樂卻沒有一絲愧疚:
“是你不知好歹,你要是同意給我伴舞,我也不會來找你媽。”
“現在你媽這副樣子,可得不少錢。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的伴舞。”
聽到秦樂的話,我尖叫著撲向了她:
“你這個瘋子!瘋子!”
然而下一秒,秦樂卻徑直往後倒去。
隨後可憐巴巴的哽咽道:
“薑慕卿,我隻是想改善你的經濟狀況,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而後,一股大力突然從我身後傳出。
緊接著我便被摔了出去,直直的撞上了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