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承接人氣作家的簽售會活動,我被臨時抽派去布置會場。
卻沒想到那個從不公開露麵的神秘作家是我的前男友祁越。
我失手打碎了裝飾品,他對我厲聲責罵。
慶功會上,他喝醉了酒。
應領導的要求,我開車送爛醉如泥的他回家。
他卻直接吻上了我的脖頸。
我平靜地說:“祁越,裝醉就沒意思了。”
1
祁越從我眼前經過的時候,我正在忙著布置會場。
相比於七年前,他褪去了青澀,整個人更加成熟了。
盡管許久未見,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隻瞟了我一眼。
什麼也沒說,坐在了台上唯一的座位上。
看著屏幕上“作家妄渡個人簽售會”的標語,我恍然大悟。
原來從不公開露麵的神秘新銳作家妄渡竟然是祁越。
他的夢想不是成為賽車手嗎?
怎麼成了作家?
失神的片刻,手中的玻璃裝飾品被我打碎,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歡歡,你沒事吧?”
“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薑之許關切地問我。
“沒事,我剛才沒拿住。”
我急忙俯身去撿地上的碎片,卻被人一把拉住。
我抬頭,是祁越。
他皺著眉頭,眼裏是濃濃的怒意。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毀了我的簽售會,你能負責的起嗎?”
祁越現在是火爆全網的人氣作家,他的首場簽售會備受矚目。
這次的活動也是薑之許他們部門好不容易才談下的。
不能被我毀了。
“對不起,祁先生,我馬上處理好。”
“我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麵對祁越的咄咄逼人,薑之許有些不滿:
“祁先生,請不要質疑我們的專業性,我們不會因為這一個小插曲影響這次活動的。”
祁越揚起嘴角,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散漫:“既然如此,我想你應該盡快找人將這裏處理幹淨。”
他們兩個不歡而散。
我被薑之許安排到一旁休息。
心中有個可怕的念頭在一直瘋長。
我想再看他一眼。
就一眼。
抬眸間,祁越好像早就在那裏等我。
等著告訴我他那漆黑的瞳孔裏有對我無盡的恨意。
2
祁越的人氣好到難以想象。
來參加簽售會的粉絲一直排到了會場外。
對於他第一次辦線下活動就能取得這樣的成就,各方都很高興。
結束時,老板在群裏發消息。
“祁越對今天的活動效果很滿意,晚上請大家吃烤肉,大家一起慶功。”
晚上一起吃飯,那是不是又能見到他?
我的心揪了一下。
可是見到又怎麼樣呢?
過去的人就應該停留在過去。
手機裏再次彈出消息:“不許請假!不許缺席!一個都不能少!”
有同事回複:“老板,這種擠破頭的好事誰會不去,少吃一口都對不起我的三十斤脂肪。”
其他同事紛紛附和。
剛剛編輯好的請假理由又被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老板在飯桌上承諾下個月會發一筆獎金,大家今天實在是高興,都喝了不少。
祁越也喝了十幾瓶酒。
酒足飯飽後,都有些醉意。
老板將他的車鑰匙扔給我:
“歡歡,你沒喝酒,一會兒開我的車送祁先生回去。”
“務必給我安全送到。”
我看了一眼趴在車邊的祁越,歎了口氣。
這是最後一次。
醉倒後的祁越像一灘爛泥,我用盡力氣才將他扶上了車。
他癱坐在副駕駛上,間歇地喘著粗氣。
我冷聲提醒:“係好安全帶。”
他沒反應。
我俯下身,想為他係上安全帶。
卻沒想到他的臉湊了過來,吻上了我的脖頸。
沒有甜蜜,沒有羞惱,隻有一如既往的平靜。
“祁越,裝醉就沒意思了。”
我和祁越仿佛天生就是兩個極端。
他千杯不醉,我卻酒精過敏。
以前他惹我生氣的時候,他就時常裝醉來讓我消氣。
我明知是假的,卻次次上當。
這次我也想佯裝不知的。
可是他越界了。
伎倆被我看穿,他也開始清醒。
他眸子裏透出冷漠,不屑地笑道:
“趙念歡,你以為我還對你舊情難忘嗎?”
“隻是看你長得還不錯,我想玩玩兒。”
“你以前不也是這麼玩兒的嗎?”
3
祁越的話如同利刃狠狠地戳向了我的心,讓我想起了過去。
好像也是這樣的天氣。
明月高懸,微風撲麵。
天空上點綴著繁星。
少年在那裏呆呆地站著,迎接獨屬於他的暴風雨。
“祁越,你不會以為我是真的喜歡你吧?”
“和你玩玩兒而已,你竟然當真了!”
祁越紅著眼眶,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不信”。
可我轉身就走的決絕,已經為他判下了死刑。
他恨透了我。
我嗤笑:“沒想到你這麼記仇啊!”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小家子氣?”
他咬著牙,怨氣無處發泄,索性別過頭去。
下車的時候,他狠狠地摔了車門。
仿佛生怕我不知道他有多恨我。
“祁越。”
我叫住了他。
他頓了一瞬,沒回頭。
語氣裏充滿了不耐:“什麼事?”
“以後......我們別再見了。”
錯誤早就應該停止,不見麵對我們兩個都好。
他突然向我衝了過來,腳步飛快。
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語氣強硬:“你想不見就不見,我憑什麼聽你的?”
“這麼快就忘了你的所作所為了?”
他自嘲地笑笑:“也對,傷害總是受害者記得更牢固,因為施害者是感受不到疼的。”
祁越將我鉗製在懷裏,不能動彈。
“你幹什麼——”
“麼”字的尾音尚未發出,就被他突然覆上來的唇堵在口中。
祁越瘋狂地在我的唇上攫取,好像要將我生吞活剝一般。
我的大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瘋了。
他一定是瘋了。
我試圖推開他,卻被他禁錮的死死的。
“斯——”
他吃痛放開了我,手指劃過唇邊染上了鮮血。
“趙念歡,我說過讓你別過來的。”
祁越在高中的時候曾對我說過這句話。
“你別過來!”
那時他被打的遍體鱗傷,流落街頭。
他蜷縮在垃圾桶旁,像個可以被隨處亂丟的垃圾。
隻有身上穿的校服在告訴別人:他還是個學生。
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我的腳步聲驚擾了他,他警惕地看著我:“你別過來!”
沒有理會他,拿出書包裏的創可貼為他處理了傷口。
也是可笑。
他身上大片的青紫,怎麼是一個小小的創可貼能覆蓋的?
我本來以為他是和那群混混打架弄傷的。
畢竟之前有混混欺負我,是他幫了我。
所以這次,我也選擇走近他。
他身上的傷實在瘮人,我擔憂地問:“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習慣了。”
他摸了摸那盆已經殘敗的不像樣子的花,笑的勉強。
“你知道它的名字嗎?”
我搖頭。
對於這些花草,我一向不了解,也沒心思去了解。
“它叫山茶花,其他花枯萎時是一片一片的凋落,而它是在開的最絢爛的時候整朵墜落。”
“它還有個駭人的名字,叫斷頭花。”
他自顧自地說著。
昏黃的路燈映照在他的臉上,極盡溫柔。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他手裏捧著的那盆山茶花是他媽媽最喜歡的花。
而他身上的傷,是他爸打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父親也不是一定愛自己的孩子的。
隻能說我當時的想法過於狹隘。
見過祁越他爸之後,我突然覺得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4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
腦海中總是會想起過去的事情。
“啊——”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尖叫聲吵醒了隔壁的薑之許。
他遞給我一杯溫水:“又做噩夢了?”
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祁越就是七年前的那個人吧?”
我沉默不語。
空氣陷入了寂靜。
良久,他又開口:“以後別再見他了。”
我沒猶豫:“好。”
可現實總愛開玩笑。
就像祁越說的,見麵或不見麵從來不是我可以說了算的。
去上班的時候,我在公司樓下看見了祁越。
他剛從咖啡廳裏出來。
我差點都忘了,他的公司就在隔壁那棟樓。
這個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大到我來這裏上班半年,從來沒碰到過祁越。
小到七年不見的人,兜兜轉轉還是會再見。
他看到我從薑之許的車上下來,攥緊了手裏的咖啡杯。
“趙念歡,你別告訴我你和他已經同居了。”
祁越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咖啡撒了也渾然不覺。
薑之許瞪著他:“跟你有什麼關係?”
“趙念歡!”
手腕被祁越攥得生疼,我掙脫不開。
我了解他的脾氣,不說明白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裏不能停車,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和他說清楚。”
後麵的汽車不停按笛催促,薑之許隻能開車離開。
祁越臉上露出一抹譏笑:“這麼多年過去,你勾引男人的手段不減從前。”
“祁越,你過分了!”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不是你先來勾引我的嗎?”
5
我沒辦法否認。
我接近他是蓄意勾引,別有目的。
最開始,祁越像一個大英雄一樣出現在我的麵前,幫我打走了那群混混。
再見他,他傷痕累累,眼眸中泛著破碎的光,讓人心疼。
放學後,我看見他爸來校門口接他。
春光滿麵的男人在我眼裏格外刺眼。
我恨不得將他食肉寢皮、挫骨揚灰。
但是我做不到。
深深的無力感像潮水般將我淹沒,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祁越變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想到了一個報複祁銘遠的方法。
盡管我不能親手報仇,我也要讓他的兒子痛苦。
青春期的想法總是幼稚、可笑且荒唐。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成功了。
祁越遠遠沒有外表上的放蕩不羈。
麵對我,他總是隨叫隨到,盡量滿足我的一切要求。
他會帶我在深夜的街頭上騎著摩托車馳騁,跟我描述他的夢想。
微風拂過麵龐,我會忘記一切煩惱。
忘記我是在複仇。
忘記這短暫的美好都是假象。
“我學習上沒什麼發展,翻起書來就頭疼。”
“我想好了,不管你去哪個城市上大學,我都跟你一起。”
“到時候我就多參加一些賽車比賽,掙的獎金也足夠我們好好生活。”
現實總是會把美夢狠狠擊碎。
祁越再次滿身傷痕站在我麵前,我才意識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
他告訴我他爸又帶回來一個私生子。
祁越的一身傷都是被他爸打的,而這已經成了常事。
我意識到祁銘遠根本就不在乎他這個兒子。
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或許在乎的隻有他自己。
祁越是個好人。
理智告訴我,不應該繼續錯下去。
我對著祁越說盡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狠話。
“我沒有耐心總是安慰你。”
“祁越,你不會以為我是真的喜歡你吧?”
“原本是看你長得好看,能給我提供情緒價值,你整天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給誰看?”
“和你玩玩兒而已,你竟然當真了!”
然後在他最脆弱的時候,轉身離開。
薑之許停好車後,衝過來打了祁越一拳。
“我警告你,離歡歡遠一點。”
祁越抬起手,用拇指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
猛地又朝著薑之許回過去一拳。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就算我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也輪不到你。”
淚水不爭氣的從眼眶裏奪出。
他竟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