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一個深愛多年的妻子,已經去世五年有餘。
可某天她如同死而複生回來了。
我用心疼愛的繼子跑去告狀,說我經常虐待毆打他。
我悉心照料的繼女說我生性放蕩,經常帶壞她。
夫君隻是抱著她一言不發。
後來,我被他們設計陷害,跌落山崖,腹中的胎兒也沒保住。
傷心欲絕的我直接留下一封休書,上了皇帝的鳳欒車。
可他為什麼又發瘋似的開始找我呢?
1
我站在破敗的門框前,難以置信地看著馮煜將我的嫡姐賀芸緲擁入懷中。
“阿緲,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馮煜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一遍又一遍親吻著她的鬢發。
我被推開時,踉蹌了幾步,手落在門框上,掌心被木刺刺破,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馮煜緊緊抱住賀芸緲,低頭吻住她的唇瓣,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人。
賀芸緲輕捶著他的胸膛,嗔道:“你弄疼我了。”
馮煜一臉心疼:“阿緲,是我不好。”
五年前,賀芸緲貪玩落水,嫡母派人找了三天都沒找到她,隻得派人在附近村莊張貼了尋人啟事。
半個月後,尋人啟事被退回來,連同送回來的還有賀芸緲沾滿汙泥的衣裳。
自此,所有人都以為賀芸緲已經死了。
我那個姨娘為了攀附權貴,給我嫡母送了幾回禮,旁敲側擊地問起賀芸緲的事,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我沒了嫡姐這個擋路石,可以嫁進馮府當正頭娘子。
可誰曾想,馮煜卻在此時向我嫡母請婚,娶我為繼室,照料賀芸緲留下的龍鳳胎。
我對此很是震驚。
畢竟我那個姨娘向來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我遠遠嫁了,從此不用再見到我。
可我姨娘就是再蠢也知道這事裏透著古怪。
馮煜見我姨娘猶豫不決,立馬讓人抬來了聘禮。
一箱箱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看得我姨娘眼睛都花了,當即拍板應了這門親事。
隻是我姨娘不知道的是,馮煜和我嫡母、姨娘三人早已串通一氣,給我下了蒙汗藥,將我強行送上了接親的小轎。
從此我成了馮煜的妻子,孩子們的母親。
賀芸緲忌日這天,馮煜總會帶我去她遇難的地方悼念一番。
還會在附近的寺廟點一盞長明燈。
他說他會永遠懷念賀芸緲。
而我也必須得一輩子都記著賀芸緲。
可是。
賀芸緲回來了!
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
我打死也不敢相信,她卻是真的出現了。
2
嫡姐在悲痛中漸漸平息下來。
兩個孩子也睡醒了。
他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見嫡姐後,齊刷刷地撲到她懷裏。
“母親,你終於回來了。”
“母親,我好想你啊。”
馮行硯在嫡姐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露出了受傷的腿。
原來昨夜他們在客棧玩鬧時,不小心碰到了砍柴的樵夫,鋒利的斧頭砸到了他的小腿。
是我及時用胳膊擋住斧頭,才沒讓那斧頭傷到他的性命。
但那斧頭太過鋒利,傷了我的胳膊。
看著馮行硯嚇得瑟瑟發抖,我柔聲哄道:“行硯別怕,我不會告訴你父親的。”
馮行硯這才止住了哭聲。
嫡姐看到馮行硯腿上的傷痕,怒道:“行硯、煙茹,你們告訴母親,到底是誰把你們弄成這個樣子的?”
馮行硯畏懼地看了我一眼,往嫡姐懷裏縮了縮。
嫡姐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行硯別怕,母親會為你們做主的。”
馮行硯抬起小手指了指我。
“是繼室嗎?”嫡姐厲聲問道。
馮行硯怯生生地點頭。
我心中大驚,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昨夜是我救了他。
為什麼他卻要誣陷我?
嫡姐抬手給了我一巴掌:“賀檀楹,你不僅霸占了我的位置,還虐待我的孩子。”
“你簡直找死!”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難以置信地望著馮行硯。
可他卻趴在嫡姐懷裏,一臉得意。
“繼室一直打我罵我,還不給我飯吃。”
“繼室說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叫我滾一邊去。”
“繼室還叫人打我的手掌。”
馮行硯說著說著又哭了。
“母親,我的手好疼啊。”
嫡姐氣得直發抖,差點暈死在馮卿塵懷裏。
“阿緲,我們先去找郎中。”
馮卿塵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抱著嫡姐上了馬車。
3
安頓好一切後,馮卿塵守著嫡姐不肯離去。
我留在客棧裏照顧兩個孩子。
嫡姐因為悲痛過度,一直在昏迷中。
直到天黑,她依舊沒有醒來。
我讓馮行硯睡在外間,我和馮煙茹睡在裏間。
馮煙茹是女孩子,我自然要多照顧她一些。
自從她母親去世後,馮卿塵就再未抱過她。
馮家老夫人也對她冷淡至極。
她不像我一樣有姨娘的撐腰,平日裏受了什麼委屈,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因此,我對她格外疼愛,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教養。
馮煙茹突然問:“繼室,你會離開我們嗎?”
我被她問得一愣。
隨即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安慰:“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們。”
馮煙茹忽然翻身坐了起來:“我不許你走。”
“不許你走!”
“你占了我母親的位置,憑什麼還要霸著父親的心?”
她一把將我推下了床。
我的小腹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我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痛得直抽氣。
我沒想到一向乖巧溫順的馮煙茹會突然發瘋,竟對我動了手。
而且還是下了死手。
我咬著牙問:“煙茹,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馮煙茹大聲哭喊:“父親不喜歡你,祖母不喜歡你,連哥哥也不喜歡你。”
“你一個外人,憑什麼霸著我們的家?”
“你給我滾出去!”
“滾出去!”
馮煙茹的哭聲很大,引得客棧小二來敲門詢問:“客官,你沒事吧?”
我痛得說不出話,隻能死死咬著唇。
唇角被咬出了血,血腥的味道在齒間彌漫開來。
馮行硯衝了進來,將馮煙茹護在身後:“不許你欺負我妹妹。”
他指著我惡狠狠地說:“你一個外人,憑什麼霸著我們的家?”
“我要告訴父親和祖母,讓他們將你趕出去。”
馮行硯說完這番話後,滿臉得意地看著我。
就好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隻是。
他這隻小孔雀還沒開屏,就被一聲怒吼嚇破了膽。
“行了!”
嫡姐被兩個孩子的吵鬧聲驚醒,捂著發疼的腦袋靠在床頭。
她冷聲道:“行硯、煙茹,你們太吵了。”
馮行硯忙跑了過去:“母親,你不要生氣,是繼室她欺負煙茹。”
我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痛得說不出話來。
嫡姐的目光掠過我,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4
馮卿塵聽見動靜,推門而入。
兩個孩子撲了過去,齊刷刷地抱住了他。
“父親,繼室要打我們。”
“父親,繼室推我。”
馮卿塵一手摟著一個孩子,滿臉疼惜。
他抬起頭,怒視著我:“賀檀楹,你怎麼看孩子的?”
“怎麼能讓孩子哭成這樣?”
我捂著肚子解釋:“不是我......”
馮卿塵厲聲打斷我的話:“不是你還能是誰?”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
兩個孩子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父親,我們不想跟繼室一起睡。”
“繼室身上臭臭的,我們不喜歡她。”
馮卿塵連忙哄道:“好好好,不去就是了。”
我看著兩個孩子依偎在馮卿塵懷裏,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明方才還是我一手照顧著他們。
轉眼他們就倒打一耙,誣陷我欺負他們。
兩個孩子見馮卿塵態度溫和,便得寸進尺起來。
“父親,繼室昨天打了我和哥哥。”
“對,她還不讓我們吃飯。”
“她要餓死我們。”
兩個孩子一唱一和,謊言張口就來。
馮卿塵冷眼看著我:“你真是好樣的。”
我忍著小腹的劇痛,咬牙解釋:“我沒有......”
馮卿塵不耐煩地揮手:“行了,我不想聽你解釋。”
“阿緲身子虛弱,受不了吵鬧,你先自己找個地方歇著吧。”
“明天一早給阿緲準備一碗桂花羹。”
“阿緲最愛吃你做的桂花羹了。”
說完這番話後,馮卿塵抱著兩個孩子去找嫡姐了。
房間再次恢複寂靜。
我捂著肚子蜷縮在塌上,痛得直抽氣。
小腹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傳來,仿佛有無數根銀針在紮著我的肌膚。
我想讓丫鬟去請郎中,可轉念一想,就算請來了郎中又能怎樣?
到時候馮卿塵和嫡姐又該說我小題大做了。
還不如自己熬過去。
隻要熬過去就好了。
我用被子將自己裹緊,蜷在冰冷的塌上,祈禱這疼痛能早點消散。
這一夜,我痛得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但好在疼痛終於過去了。
5
清晨,我迷迷糊糊地被隔壁的歡笑聲吵醒。
不知為何,今日身子格外沉重。
但我知道,我得趕緊去廚房給嫡姐熬桂花羹。
丫鬟小聲提醒:“大人說了,這桂花羹必須您親自熬,不能讓奴婢們代勞。”
我強撐著身體來到廚房,熬了近晌午才將桂花羹熬好。
等我端著桂花羹來到嫡姐廂房時,卻發現馮卿塵和嫡姐一家四口正在用膳。
兩個孩子親昵地依偎在嫡姐懷裏,一口一個“母親”。
馮卿塵坐在一旁,不停地往嫡姐碗裏夾菜。
“阿緲,這是你最愛吃的鬆鼠鱖魚。”
“阿緲,嘗嘗這個蟹黃湯包。”
“阿緲,這個清蒸燕窩很滋補,你最愛喝了。”
嫡姐被馮卿塵的殷勤感動不已,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阿塵,謝謝你。”
“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等著我。”
馮卿塵握住嫡姐的手,滿眼疼惜:“阿緲,我永遠等著你。”
兩個孩子也親昵地摟住嫡姐的脖子:“母親,我們也永遠等你。”
馮卿塵寵溺地摸了摸他們的頭:“真乖。”
一家人其樂融融,就好像我在這個位置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站在門口,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馮卿塵最先發現了我。
他沉下臉:“你來做什麼?”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我來給嫡姐送桂花羹。”
馮卿塵冷哼一聲:“算你有良心。”
我走到嫡姐床邊,端起桂花羹喂她喝。
可馮行硯突然站了起來,狠狠撞向我的肚子。
我痛得渾身一顫,手裏端著的桂花羹不受控製地灑了出來。
溫熱的湯汁潑到了嫡姐身上。
她驚呼一聲:“啊!”
馮卿塵立刻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拭:“阿緲別怕,沒事的。”
嫡姐委屈地撲到馮卿塵懷裏:“阿塵,我是不是不該回來?”
“繼室她......她容不下我。”
馮卿塵心疼地拍著她的背:“別怕,有我在。”
“阿緲,你是我的正室夫人,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說完這番話後,馮卿塵怒氣衝衝地瞪著我:“賀檀楹,你好大的膽子!”
“你竟敢拿熱湯潑阿緲。”
我捧著破碎的瓷碗解釋:“我沒有......”
馮卿塵厲聲打斷我的話:“你沒有?”
“那這灑出去的熱湯是你自己跳出來的嗎?”
我咬著唇解釋:“是行硯他......”
馮卿塵氣得將茶盞砸了過來:“你還敢誣陷行硯?”
茶盞落在我的額前,然後掉在地上摔碎了。
碎裂的瓷片濺起,劃破了我的手背。
鮮血從傷口處汩汩而出。
馮卿塵指著我罵道:“你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難怪阿緲不肯回來。”
“阿緲剛回來你就欺負她。”
“你是不是想讓她再次離開我?”
我捂著手背解釋:“我沒有......”
馮卿塵不耐煩地揮手:“行了,我不想聽你解釋。”
“趕緊把這裏收拾幹淨,然後滾出去!”
在丫鬟的幫助下,我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
然後帶著滾燙的手和破碎的瓷碗回到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