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還在行禮,沒我的允許,她隻能繼續屈膝蹲著。
嬤嬤更是對著宋雲生二人嗬斥:
“郡主儀仗在此,二少爺和二夫人還不速速見禮!”
宋雲生自與我成婚,便沒再如此被人當麵下過臉。
此時不免臉色微變,惱火道:
“嫂子這是做什麼?就因為我與明珠不答應兼祧兩房的事,你便要以權勢壓人不成!”
嬤嬤還欲開口。
我卻掀開轎帷緩步下輦。
露出一張虛白孱弱的臉龐,憔悴地令宋雲生神情微滯。
他眉眼間有內疚之色浮現。
片刻後又被不愉替代。
“就算嫂子因為兄長過身難掩哀痛,也不能強人所難。”
“嫂子貴為郡主,更應大度包容。”
“我此生心悅唯珠珠一人,即便是郡主,也不能令我再側目半分。”
莊明珠目光中炫耀意味更濃。
語氣卻柔弱中夾雜忐忑和不安:
“嫂子,你臉色這麼差......別是被相公拒絕才沒休息好吧?”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衝動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她說著,低頭開始啜泣。
“我與相公兩情相悅,早已約好白首餘生,乍然聽到要將相公分與嫂子,心痛難忍之下才心存死誌......”
話音未落,人已經搖晃著欲要昏倒。
宋雲生大驚失色地將人扶住。
“珠珠,你怎麼了?”
“你別再想了好不好?乖,相公既然說過隻你一個妻子,自然不會再有她人。”
“哪怕是聖上賜婚,就算抗旨被砍頭,為夫也絕不會屈服的!”
我站在一旁,隻覺得荒繆極了。
五年的朝夕相處。
我竟沒看出來我的夫君是個如此道貌岸然的虛偽小人!
也罷。
反正“宋雲生”確實死了。
雖不是砍頭,但跌下山崖也落了個屍身不全。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沒理會上演“執手相看淚眼”的二人。
壓下心頭湧現的膈應,聲音淡淡:
“我從來沒應過兼祧兩房的事情,你們不必擔憂。”
宋雲生抬頭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旁邊的婆母顫抖地抓住我手腕,聲音心疼又愧疚。
“文姝......”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垂眸掩去複雜之色。
平心而論,婆母對我極好。
往日裏噓寒問暖、關心備至不說,也從來不會在我麵前擺什麼婆母的架子。
尤其是宋雲生“死”了以後,她怕我想不開,日日到雪文苑陪著。
可那些隱瞞也是真的。
為了讓宋雲朗和莊明珠在一起,為了把我誆騙進宋家。
和藹可親的婆母在麵對我時,不曾提及半個字。
那些所謂的好,究竟是發自真心地對我疼愛。
還是心虛愧疚之下自以為的彌補......
誰又能說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