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聞一懵:“什麼意思?”
葉子清輕笑:“既然你因為我打了孟扶搖沒打你而心疼,那我便成全你。”
府衛立馬將蘇亦聞圍了起來。
蘇亦聞沒想到葉子清真的會動手,更沒想到府衛會聽她的話,在棍子落下的時候落荒而逃。
看著他狼狽的模樣,葉子清哂笑。
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覺得麵頰之上一片冰涼。
從她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時辰,期間蘇亦聞非但對她的傷不管不問,第一次來找她還是為了替孟扶搖討公道。
恍惚間,她想起他們剛成親的時候,她那時不會做飯,但為了做一個合格的妻子,還是學著洗手作羹湯。
第一次下廚,她的手指不小心被切了一個小口子。
蘇亦聞心疼的不行,捧著她已經快要痊愈的手許下了承諾,保證再也不會讓她受傷。
而如今她死裏逃生,卻換不來他一句問候。
卻道故人心易變。
嗬。
好在,她已經勸自己和自己和解了,不會再拘泥於已經爛掉的感情裏。
清溪受的都隻是皮外傷,可傷口太多,有些地方下手也很重,須得休養十天半個月才能痊愈。
還會留疤。
好在葉子清出身不俗,她從家裏出來的時候雖然沒帶多少東西,可擔心會生病受傷,拿了不少靈丹妙藥。
她遞給了小桃一塊腰牌和一枚鑰匙,拜托她回蘇府將紫金膏拿來。
紫金膏是由禦醫院院正親手研製出的金瘡藥,療效極好,還有淡化疤痕的效果。
用了紫金膏,清溪最遲下午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另一頭,蘇亦聞也想起了紫金膏。
他和葉子清剛認識的時候是他一生中最落魄的時候,不但身無分文,還被蘇家本家的那些所謂族人刁難,更有甚者還會對他拳打腳踢,受傷流血是家常便飯。
他不止一次用過紫金膏,知道它的藥效有多好。
看著孟扶搖臉色慘白、虛弱不已的模樣,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孟扶搖這次是真的痛的哭了,哭的十分可憐:“蘇哥哥,我身上會不會留下疤痕?”
“若是日後我的夫君因此而嫌棄了我,我該怎麼辦?”
蘇亦聞的心驀地一痛,也不知是因為孟扶搖受傷留疤而心痛,還是因為想到她日後會和別的男人成親而心痛。
“你放心,不會留疤的。”
蘇寧軒重重點頭。
小孩子磕磕碰碰的都是常事,葉子清沒少給他用紫金膏。
“扶搖姨母放心,娘親那裏有一瓶效果很好的金瘡藥,再厲害的傷疤都能治好,不會留下傷疤呦。”
為了讓孟扶搖相信,他指著自己光潔的額頭:“你看,我這裏去年磕破了好大一塊,現在一點事情也沒有。”
蘇亦聞微微頷首:“當時的確傷的很重,大夫說傷好之後可能也會留下疤痕,但是你看,現在這裏光潔如初。”
他微笑地看著孟扶搖:“所以你無需擔心,你不會留疤的。”
孟扶搖先是鬆了口氣,而後有些擔心:“可是,嫂嫂會讓我用嗎?”
蘇亦聞冷笑:“她敢不讓!”
蘇寧軒氣呼呼道:“娘親將扶搖姨母打成這個樣子,還不想賠罪?虧她還教我要做個好人,我看她才是最大的壞人!”
他轉身朝著屋外走去:“我去給扶搖姨母拿過來,若是娘親敢阻攔,我就不認她了!”
孟扶搖虛弱的臉上劃過得意的喜色,卻在蘇亦聞低頭看來的瞬間佯裝出不安的模樣:“軒兒,不要!”
可惜,她的聲音太過虛弱,已經跑到了屋外的蘇寧軒根本就聽不到。
見孟扶搖擔憂的在床上搖搖欲墜,蘇亦聞坐到床邊扶住了她的手臂:“扶搖,你先躺下,由著他去吧。本來就是葉子清造的孽,用她的東西給你療傷,也算是替她贖罪了。”
孟扶搖似是支撐不住般倒在了他懷裏。
蘇亦聞身體一僵,手也下意識鬆開。
卻見孟扶搖嘗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從他身上起開,反而累得嬌喘籲籲,他心疼不已,雙手終究又落了回去。
一手攬著腰,一手托著後背,將人扶著躺好。
肌膚接觸間,兩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不正常的紅。
滿室升溫。
蘇家與沈府的距離不算遠,即便是走著,不到一個時辰也能走一個多來回。
可葉子清足足等了一個半時辰,小桃還是沒有回來。
她心中有些不安,正要起身去尋,就見小桃回來了。
瘸著腿回來的。
葉子清麵色一變,趕忙迎了上去:“這是怎麼了?”
小桃沒在意自己的傷,噗通跪下告饒道:“對不起蘇夫人,奴婢沒能完成您給的任務。”
小姑娘的發髻鬆散了不少,裙子下擺沾染著沒拍幹淨的塵土。
葉子清心中沉了沉,隱隱有所猜測:“蘇家的人為難你了?”
小桃哽咽道:“是......是蘇少爺,他讓人搶走了紫金膏。奴婢不敢跟蘇少爺搶東西,所以......”
逆子!
葉子清猜到了所有可能,甚至不乏惡意地猜測蘇亦聞已經傳信回去剝奪了她掌管中饋的權利,獨獨沒猜到他們竟然敢打她的東西的主意!
孟扶搖的房間外。
父子倆緊張地守在房門口,蘇亦聞不停地走來走去,不知情的人見到,說不定會以為屋子裏麵的是他正在待產的妻子。
葉子清腳步頓了頓。
她生產的那一日,孩子平安降生後她問的第一句便是:老爺呢?
清溪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老爺臨時被生意夥伴叫走了,不過臨走前保證了,處理完了事情他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如今再看他這寸步不離的模樣,葉子清隻覺得諷刺。
隻片刻她便收斂了心神,緩緩舉起手,四指微微揮下。
一群五大三粗的人立時衝進了院子裏。
“你們做什麼?”
蘇亦聞又驚又怒。
葉子清懶得回答,讓男護衛將他雙手反綁地鉗製住,便帶著幾個身材健碩的婆子進了屋。
“葉子清,你幹什麼?!你給我出來!”蘇亦聞焦急不已,死命掙紮著,竟是比過年待宰的豬還要難抓。
好在葉子清帶的人手夠多,很快就又將他鉗製住了。
葉子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小丫鬟。
那丫鬟手裏拿著的,正是紫金膏。
一個婆子上前搶過了瓶子,卻發現裏麵的藥膏幾乎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