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第六年，我終於看清了紀修遠不愛我的真相，和他提了離婚。

誰料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我遭遇綁架。

被99個男人排隊後，我失去了子宮。

絕望之際，向來冷漠的老公當眾向我下跪，求我原諒，說要做我一輩子的依靠。

我被他的誓言打動，收起提前寫好的離婚協議，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就在離婚冷靜期的第29天，我意外聽到了他和主治醫生的對話。

“紀總，當初您為了宋小姐，故意製造了一場綁架，摘取了夫人的子宮，真的值得嗎？”

“值得，阿梔做夢都想擁有一個孩子。隻要她高興，我做什麼都願意。”

“那夫人知道了怎麼辦？”

紀修遠沉默，下意識撫摸上手上的婚戒，語氣冷靜。

“那就永遠都別讓她知道。”

“她不就是想要一個家嗎？我會拚盡全力補償她。”

原來，所謂的浪子回頭，不過是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全部的苦難，也都是他一手給予給我的。

既然如此，我成全他。

可兩年後，這個對我百般算計的男人，卻在看到我時，當場紅了眼。

“苒苒，這兩年你跑去哪了？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01

一門之隔，紀修遠仔細檢查著手裏的複檢報告單，終於鬆了一口氣。

“江苒的子宮果然好用，阿梔沒有排異反應，我也就放心了。”

醫生說話的語氣強壓著憤怒。

“可是紀總，因為您的一己之私，夫人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這對她來說，未免太殘忍了。”

紀修遠眼神一凜，手指摩挲著手機屏幕上，我明媚開朗的笑顏。

“阿梔用她的子宮生出來的孩子，何嘗不是她的孩子？”

“等阿梔懷了孕，我會爭取讓她當孩子的幹媽。”

他收起複檢單，語氣暗含威脅。

“明天是我和江苒離婚冷靜期的最後一天。”

“我不希望她從你嘴裏再聽到任何關於子宮的事情。”

“也不希望，這件事會破壞我和她的家！”

紀修遠擲地有聲的話傳進我的耳朵。

攥在身側的手被指甲紮得血肉模糊，尖銳的疼痛叫我渾身顫抖。

二十九天前，就是在這間辦公室，紀修遠跪在我麵前。

他說：“苒苒，對不起，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妻子。”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沒了清白，被人指點的人是我。

丟了子宮，失去生育能力的人也是我。

可紀修遠看起來卻比我還難過。

我那時自責的快要死掉。

我想，這都是因為我的任性。

如果不是我固執地要去離婚，就不會遭遇綁架，也不會失去子宮。

他明明是那麼驕傲、那麼喜歡孩子的一個人，卻要接受這樣殘敗的我。

可到頭來，所有的災難，都是他帶給我的。

甚至他從前抱著我，溫柔地撫過我的小腹時，期待的也不是我和他的孩子。

而是精心算計，該怎麼挖出我的子宮，換給宋梔。

我捂著嘴，牙齒死死咬住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

手中密封的文件夾裏，是二十九天前簽下的離婚協議。

我本以為它的結局注定被我撕毀，卻不想還是在二十九天後的今天，派上了用場。

我顫抖著掏出手機，給遠在國外的朋友打去電話。

“幫我一個忙，幫我注銷在國內的全部身份信息。”

掛斷電話，我愣愣地看著玻璃門後的身影。

紀修遠，這次我會徹底離開你。

我會讓你，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我。

離開倒計時，十八小時。

02

辦公室裏，紀修遠結束了和醫生的對話，拿著報告出來。

開門的瞬間，正對上門外站著的我。

“苒苒？你怎麼在這兒？”

紀修遠有些慌張，呼吸都似乎慢了半拍。

他走上前，看到我眼眶的緋紅，眼中又露出滿滿的心疼。

“怎麼哭了？是又做噩夢了，還是傷口又疼了？”

他小心翼翼撫摸上我小腹的刀口，溫暖的大手卻隻叫我覺得刺骨的寒冷。

我不著痕跡地退後。

“沒有，就是見你拿報告拿了這麼久，我不放心，來找你。”

男人鬆了口氣，嘴角剛要揚起又被我的下一句話震住。

“你手裏拿的，是我的複檢報告嗎？”

我自然地伸手要去拿，紀修遠手一緊，把報告藏到身後。

“是員工的體檢報告，你的還沒出來。”

“對了苒苒，你不是一直很期待我為你定製的婚紗嗎？”

“剛才婚紗店通知已經到了，我們趕緊去試試。”

看著他慌亂轉移話題的樣子，我心裏閃過一絲諷刺。

結婚六年，紀修遠隻和我領了證，卻一直沒有舉辦婚禮。

二十九天前，他為了向我證明真心，說要在離婚冷靜期的最後一天補辦婚禮。

當做我們彼此關係的新生。

其實那時我已經看清紀修遠不愛我的真相，為什麼還會相信他挽回的說辭？

是因為在絕望時，他帶給了我希望嗎？

不是。

是因為我愛他。

因為愛，我忍受了婚內五年，他對我的冷漠和不在乎。

因為愛，我假裝無視他的目光時時刻刻都落在宋梔身上。

也是因為愛，他隻要稍微回一點頭，我就會迫不及待地貼上去。

可是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這麼傻了。

我轉身，語氣淡漠。

“那去看看吧。”

紀修遠一愣，隨即快步追上我。

他像過去的二十九天一樣，溫柔地摟住我的腰。

“苒苒，明天是我們離婚冷靜期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們的婚禮。”

“我會在婚禮上，親手撕掉我們的離婚協議。”

“你也會的，對嗎？”

話雖是疑問，但語氣卻像篤定了我會和他有一樣的選擇。

我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向他手上的婚戒。

修長的無名指上，鑽戒的內側，刻著宋梔的拚音首字母的縮寫。

離開倒計時，十六小時。

03

紀修遠為我定製的婚紗的確華麗，鑲鑽的袖口和裙擺，在燈光下熠熠閃光。

隻是從試衣間出來，原本該滿聲稱讚的準新郎不在。

我順著模糊不清的對話聲，走到走廊的拐角。

“阿梔，你......你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宋梔笑了笑，似安撫。

“遠哥，真是多虧了你。”

“姐姐的子宮很好用，也許再過不久，我就能懷孕了。”

紀修遠貼心地說道：

“阿梔，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

“隻要你能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

宋梔有些羞赧，咬咬唇背過身去。

“遠哥，你別這麼說。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你知道的，我不想讓你為難。”

宋梔熟悉的茶言茶語，讓我忍不住想要反胃。

六年前，我和紀修遠領證那天，

已經嫁為人妻的宋梔戴著頭紗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姐姐，我不是來破壞你們的。我和遠哥已經沒可能了。”

“我隻是想完成小時候的願望，和遠哥拍一張結婚照片。”

於是本該和我站在宣誓台上宣誓的紀修遠，

卻和宋梔拍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張雙人紅底照片。

拐角後的對話還在繼續，我卻實在聽不下去，主動站出來。

“紀修遠。”

見到我出現，紀修遠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他本能地嗬斥：“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走路都不出聲？”

注意到我放在宋梔身上的視線，他又急切解釋：

“你別誤會，我和阿梔就是剛好遇到，她，我......”

我打斷他語無倫次的解釋。

“我明白，剛才店員叫你去試西裝，快去吧。”

紀修遠動作有些猶豫，卻還是在我的催促下離開。

他一走，宋梔就卸下了溫順的偽裝。

她的視線在我的小腹上掃過，突然捂嘴輕笑。

“姐姐，聽說你被男人糟蹋之後，子宮沒了。”

“不如等我生個孩子後，你替我養怎麼樣？”

宋梔的話語中赤裸裸的挑釁。

要是以前，我一定會像一隻炸了毛的刺蝟一樣，寧可受傷，也要反擊回去。

可現在我隻是笑著收下她所有的攻擊，再輕飄飄地還回去。

“我也聽說你因為生不出孩子，差點要被離婚。”

“真有了孩子，你會舍得嗎？”

“你！”

宋梔臉上滿是怨毒。

“江苒，你少在我麵前得意！”

“你以為遠哥是真的愛你嗎？別做夢了！他都是為了我！”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剛沒了子宮，我就受到了捐獻？”

“實話告訴你！”

“讓你生不如死的那場綁架，是遠哥親手策劃，為的就是摘掉你的子宮，換給我！”

我的冷靜，襯得宋梔越發像個瘋子。

她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突然往身後看了一眼。

“江苒，就算我不要遠哥，他心裏，也隻能有我一個人。”

話落，宋梔拉起我的手，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她倒在地上，委屈地看著我。

“姐姐，你受了那些傷害，我也很傷心，可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麼對我？”

隻一瞬，我就知道宋梔在做什麼。

果不其然，身後一股大力將我推開。

紀修遠緊張地扶起宋梔。

“阿梔，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宋梔搖搖頭，眼眶卻紅了。

紀修遠眉頭緊皺，惡狠狠地看向我。

“江苒，你自己有病，來這裏發什麼瘋！”

“趕緊給阿梔道歉！”

聽著紀修遠對宋梔全心全意的維護，盡管已經再三告誡自己不要在意，

可我的心裏，還是湧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深吸一口氣，與紀修遠直視。

“紀修遠，我這一身病，你不清楚是怎麼來的嗎？”

紀修遠神色一慌，他看著我，臉上突然露出幾分愧疚。

“苒苒，我......”

“遠哥。”

宋梔拉住了他的手，眼淚像止不住的水龍頭。

“我的頭好痛。”

眼淚砸在紀修遠的手背，他眼底的慌亂漸漸散去，換上對宋梔的心疼。

“走，我帶你去醫院。”

說完，他橫抱起她，匆匆離開。

隻是在路過我時，紀修遠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手機上，是剛才宋梔歇斯底裏的錄音，以及身份注銷成功的消息提醒。

我笑笑，脫下身上量身定製的婚紗。

距離明早九點的婚禮，還有十四個小時。

距離離開，也還剩十四小時。

04

當天晚上，紀修遠沒有回家。

我知道，他一整晚都守在宋梔身邊。

宋梔發的每一條朋友圈，都有他的身影。

或者是他的西裝外套，或者是他削蘋果、還帶著婚戒的手。

早上六點，距離離開，還有三小時。

紀修遠打來電話。

電話那頭的他，聲音很疲倦。

“苒苒，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大聲。”

“隻是阿梔畢竟是外人，我們才是一家人。”

“我已經替你向她道過歉了，以後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嗯”了聲，他像是立刻打起了精神。

“苒苒，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會懂我的良苦用心。”

我掛斷電話，收拾好所有的行李。

倒計時兩小時，紀修遠的朋友圈發布了一條動態。

【準備前往新的生活。】

我把三十天前簽好的離婚協議擺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然後拉著行李箱，打車前往機場。

倒計時一小時，紀修遠在微信上發來一組照片。

燈光璀璨的婚禮現場，開滿大片的向日葵。

【苒苒，我已經到了。這裏有你最愛的向日葵。】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穿著婚紗，出現在我麵前的樣子。】

我坐在候機廳，果斷地把紀修遠從聯係人裏拉黑。

然後把昨天那段錄音，發給京市最大的商場宣傳部。

“一百萬，循環播放二十四小時。”

下一秒，一則新聞迅速占領了熱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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