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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和未婚夫都是考古隊員。

隻因他白月光想看看古墓是什麼樣。

他就違反規定,夜裏私自帶人下墓。

我一路追過去,卻發現他們不慎觸發了墓裏的機關。

危急時刻,未婚夫緊緊拉著白月光的手,逃出古墓。

而被困住的我,隻能衝著對講機苦苦求他:

趕緊找隊長報告情況,申請營救。

他卻責備道:「你少裝了,報告情況之後我受處分事小,但音音可是會吃官司的!你大度點,別故意害她!」

「音音受傷了,我現在陪她去醫院,你趕緊自己出來!」

可他不知道,我剛才為救他傷了一條腿。

而他白月光,卻趁機將我推進最深處的墓室,還封死了我逃生的路。

1

不見天日的密閉墓室裏,我被冰冷的遊蛇纏住腳腕。

恐懼到極點的時候,我忍不住喊了顧景之一聲。

得到的卻是他充滿厭煩和嘲諷的聲音:

「怎麼,你又想告訴我,音音害你被困在墓裏出不來,現在必須趕緊報告隊裏營救你?」

顧景之嗤笑一聲,「林竹溪,你少騙人了。音音是鋼琴家,性子優雅善良,和你這種說謊精不一樣的。」

頓了頓,對講機裏又響起他的聲音。

「別怕,醫院就快到了。」

溫柔至極,卻明顯不是對我說的。

腳腕上纏繞著的刺骨冰冷,此刻似乎蔓延到了我的心頭。

我微微張口,嗓子卻苦澀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裏隻剩一片絕望。

手電微弱的光勉強照亮這間墓室,遍地都是碎石,角落還有一口棺材。

地上到處都是蠕動的蛇,偶爾還能聽見老鼠的吱吱聲。

最要命的是,射中我腿的那支箭已經生鏽,有破傷風的風險。

如果一直被困在這裏,我可能撐不過今晚。

可我的手機早在剛才慌張的逃命中,不知道被丟哪去了。

我想將對講機切到公共頻道,找考古隊尋求幫助,可現在是半夜,根本沒人能聽見。

如今能救我的,似乎隻有顧景之一個人。

可讓他在我,和他的白月光蘇若音之間做選擇。

他早已給出了答案。

當蘇若音大膽地跨過考古隊拉的警戒線,直接伸手觸碰古墓,卻不慎觸發墓裏的機關時。

一片碎石箭雨落下,顧景之毫不猶豫地就奔向了她。

他一眼都沒看我。

自然也就沒注意,我在第一時間推開他,導致自己大腿被箭射中。

更沒發現,蘇若音欺負我動不了,趁亂狠狠將我推進一旁的小墓室。

還旋轉外麵的機關,關上了墓室的門。

她笑得那麼得意,用最單純的臉,說出了最惡毒的話。

「不被愛的,就該去死。」

「反正景之隻愛我一個,你就用命成全我們吧,我會替你好好幸福的。」

而那時,顧景之還在著急大喊著蘇若音的名字。

墓室的石門轟隆關上。

縫隙間,我看見顧景之拉著蘇若音逃命的背影。

他的手牽得那麼緊,寧可被頭頂落下的碎石砸傷,也不肯鬆開半秒,給足了她安全感。

可整個過程中,他卻從沒想過回頭找我。

哪怕一眼。

我閉著眼睛苦笑,笑自己竟然癡癡地愛了顧景之十年,還不如養條狗。

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我心中格外堅定。

顧景之不愛我,但愛我的爸媽還在等我回家。

他不救我,那我就想辦法自救!

我在心裏跟自己定下賭約:

林竹溪,有骨氣一點,如果這次能平安出去,就不要再愛顧景之了。

2

我小心翼翼用手電趕走腳腕上的蛇,爬起來查看周圍的情況。

經年累月,古墓傾斜下沉,這間墓室更是直接塌陷了。

而它的開關,就在門外不遠。

好消息是,塌陷後石門和牆壁之間有道窄縫。

或許我能將手伸出去夠到開關。

壞消息是,墓室整體比外麵低了半米。

開關對我來說太高了。

我隻能拖著傷腿,搬來許多石頭摞在一起。

艱難地爬上去,將手臂伸出那道縫隙,去夠開關。

縫隙太窄,我的手臂被刮得鮮血淋漓。

腿上的傷口也在不斷滲血,褲子幾乎濕透了。

我咬著牙,眼前一片昏黑,搖搖欲墜。

這時對講機中,顧景之滿是關切的聲音響了起來。

「醫生,她這會不會傷到筋骨?她是鋼琴家,手很重要的。」

緊跟著是醫生略顯無語的聲音。

「這就是擦傷而已,不會影響什麼的。」

我垂眸盯著下方已經彙聚了小小一灘的血,不禁慘笑出聲。

如果顧景之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是什麼反應呢?

恐怕隻會不耐煩地皺著眉,批評我別矯情,不要小題大做吧?

對講機裏又傳來蘇若音的撒嬌。

「景之哥哥,原來你還這麼關心我啊?」

「其實我在國外一直很想你,這次回國,我就是專程為你而來的。可沒想到,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失落。

我看不見顧景之的表情,隻知道他一直沉默。

此時此刻,我隻想諷刺地大笑。

我和顧景之是大學認識的,是我先暗戀他。

而蘇若音是他青梅竹馬,兩人自小就定了娃娃親。

可後來顧景之家裏破產,蘇若音就毫不猶豫地甩了他。

他消沉了很久,甚至試圖自殺。

我花了整整兩年,才幫他走出情傷。

又給他補落下的課業,幫他進考古隊,陪他賺錢還債。

顧景之看我的眼神日漸柔和。

直到他家東山再起,他主動提出,要我做他女朋友。

這一天,我等了將近十年。

我們之間也不是沒有甜蜜過。

向來高冷的顧景之,會幼稚地逼我在朋友圈發合照,恨不得把我們在一起的事昭告天下。

他也曾是我朋友口中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親手為我做一日三餐,天天車接車送。

我們的訂婚,也是他纏著我,主動提出的。

可後來,蘇若音回來了。

起先我還不知道,隻是忽然發現,顧景之開始噴香水、聽鋼琴曲了。

我並沒多想,直到某天顧家家宴上,蘇若音出場表演鋼琴。

顧家人都含笑看著她,顧景之更是滿眼欣賞留戀。

忽的,他轉過頭看向我。

眼神裏是怎麼都藏不住的淡淡嫌棄。

「你怎麼連個才藝都沒有,這麼拿不出手,叫我怎麼跟親戚介紹你?」

曾經的我,因為愛而卑微無比。

甚至想過要不要為了顧景之,去學個什麼樂器或舞蹈。

可現在,我隻是輕輕笑著擦掉臉上的汗和血。

「顧景之,你救救我好不好?」

「隻要我能平安出去,我就答應跟你解除婚約,成全你們。」

3

我以為這是個很好的主意。

顧景之卻發了怒,語氣竟然比這墓室還森冷。

「你少裝模作樣了,我不會報告隊裏,也絕不解除婚約!」

「林竹溪,趕緊出來,有本事你就死在墓裏!」

一時間,我們都陷入沉默。

對講機裏傳來護士的聲音,「蘇若音的家屬在嗎?你是她什麼人?」

頓了一下,顧景之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是她......丈夫。」

我以為自己已經決心放下顧景之,不會再為他傷心了。

可聽見這句話,我心裏還是像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

腳下一滑,我整個人驟然失重。

從石堆上跌落,狠狠砸在地麵上。

右腳傳來一陣劇痛,疼得我幾乎睜不開眼。

恍惚間我感覺到,有什麼踩著我的手跑過去。

勉強抬頭我才發現,周圍有無數老鼠和蛇,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它們試探性地碰了碰我,可我卻再也無力反應。

仿佛發現一頭瀕死的巨獸,它們終於確認我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便狂歡著一擁而上。

疼。

我的世界裏仿佛隻剩下這個字。

這些動物在瘋狂啃咬我的身體,尖利的牙齒不斷拉扯我的皮膚和血肉。

我以為我能很從容地赴死,可劇烈的疼痛讓我在地上來回打滾。

我唯一的微弱反抗,就是嗚嗚哭喊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話。

可沒人會在意我的求饒。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劇痛漸漸消退。

我的視線也漸漸模糊。

身體驟然一輕,我竟然飄到了空中。

當垂眼看見墓室裏的慘狀時,我終於意識到,我死了。

緊跟著,一股巨大的拉力,將我的靈魂帶到了醫院。

4

對講機裏,我慘叫的聲音才剛剛落下。

顧景之愣愣盯著,表情有點遲疑。

可突然,蘇若音掰過他的臉,直接吻了上去。

「景之哥哥,不要林竹溪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以為顧景之會很欣喜地答應。

可他很認真地看著蘇若音,「音音,我要娶她的。」

如今這話聽了,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顧景之,你要娶的人,可早就被你拋棄,慘死在古墓裏了。

天漸漸亮了,顧景之一直陪著蘇若音。

怕她受驚過度,他便要求醫生給掛了葡萄糖水。

還極其溫柔地攬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睡覺。

可他的目光,卻不時飄向對講機,越來越焦灼。

忽然,電話響起。

是考古隊打來的。

「景之,古墓塌了!現場發現了你和竹溪的東西,但誰也聯係不上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趕緊過來!」

聽見聯係不上我時,顧景之的眼底劃過幾分慌張。

電話那邊一個勁催他給出解釋。

這時,蘇若音扯了扯他的袖角,楚楚可憐地哀求道:

「景之哥哥,我馬上就要開音樂會了,你還答應我要去看呢,所以......」

所以不能說出實情。

顧景之的眼神猶豫一瞬,他終究還是再次選擇了保護蘇若音。

「是林竹溪半夜私自下墓,不小心觸發墓裏的機關,導致古墓坍塌。抱歉,我沒能攔住她......」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恨不得扳著他的肩質問。

「顧景之,你怎麼敢的啊!」

「你不愛我也就算了,可你明明知道,考古是我最珍愛的事業,是我畢生的追求!」

卻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悉數抹殺!

可惜沒人能聽見我的絕望和憤怒。

顧景之隻是轉頭衝蘇若音微微一笑。

「別怕,你的演出不會受影響的。」

「她林竹溪敢騙人,就得付出代價,不然永遠記不住教訓!」

沒過多久,考古隊的人就趕來醫院。

總負責人也來了,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考古學家。

望著他那威嚴的麵容和兩鬢泛白的頭發,我瞬間紅了眼眶。

「爸爸......」

5

考古,是我爸引以為豪的畢生事業。

大概是遺傳了他骨子裏的熱愛吧,抓周時我抓的是我爸的考古日記,小時候買玩具我都要那個考古挖掘的。

長大之後,更是毫不猶豫就選了考古專業。

我一度是爸爸的驕傲。

可在聽見蘇若音翻著白眼說,是我私自下墓,害她和顧景之差點死了時。

我爸沉了臉,「林竹溪違反隊裏規定,我已經決定將她除名了!」

作為領導,我爸狠狠批評了我一頓。

滿心委屈,我卻隻能自己吞下。

可在考古隊要離開時,我爸忽然站定,向蘇若音和顧景之深深鞠了一躬。

那瞬間,他好像滄桑了不少,神態卑微。

「但作為一個父親,我替林竹溪向你們道歉。能不能請你們告訴我,她到底去哪了?」

被冤枉我還可以承受,但這一刻,我終於淚如雨下。

想攔住爸爸,手卻從他的身體裏穿過去。

我隻能徒勞無助地大喊,「爸爸,別給他們鞠躬!別道歉!根本就不是我的錯!」

而顧景之聽見這話,徹底愣住。

「林竹溪她,沒有回去麼?」

他開始瘋狂給我打電話,發覺沒人接之後,又衝著對講機,厲聲訓斥我別再作妖。

蘇若音眼底的嫉妒仿佛淬了毒,她從背後抱著顧景之,柔聲道:

「她躲著遲遲不出現,就是覺得你會為了她而擔心慌亂,你這樣,不是正中她的下懷嗎?」

「林竹溪現在啊,說不定躲在哪裏偷笑呢。」

顧景之這才猛然驚醒似的。

徐徐吐出一口氣,向對講機冷聲道:

「林竹溪,你別太得意。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顧景之為了逼迫我,故意扔了我的所有東西,甚至還讓蘇若音搬了進來。

我們的訂婚照,在一起那天看的電影票根,還有大大小小的紀念日禮物......

每扔一件,他都故意衝著對講機報一件。

可是對講機一片死寂,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顧景之的眼神越來越顫抖。

可他賭氣似的,變本加厲倒逼我。

在蘇若音第二次問他,要不要跟我解除婚約,跟她再續前緣的時候。

顧景之沉默地盯著對講機很久很久。

他想,如果我再不出現,他就要答應蘇若音了。

將來我再怎麼後悔痛哭,都是活該。

「好。」

他沙啞開口,隨即臉上染上怒色。

「林竹溪,以後你哪怕自殺求我回頭,哪怕你死無全屍,我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我靜靜盯著他的臉,隻覺得心如止水,輕輕笑了。

我忽然很好奇,如果他發現我真的死無全屍,意識到我沒有撒謊,我不是不想出來,而是已經再也出不來了。

會是什麼反應呢?

嗡嗡。

電話響起。

我爸滄桑絕望的聲音傳來,「找到林竹溪了。」

顧景之的神情在那一刻充滿了厭惡,冷笑一聲,「她終於肯出現了,人在哪?」

我爸哽咽出聲,「古墓裏,我的寶貝女兒死了......」

那瞬間,顧景之的表情寸寸破碎,堪稱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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