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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離永別離
卿沐

永別離



幼時不告而別的玩伴一躍成為了大將軍,在我成親之日,帶著聖旨抄了我們家,將我送進教坊司。

後來,我一襲紅衣站在懸崖邊輕笑:「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向來馳騁沙場,冷若冰霜的他卻驟然紅了眼眶,哀求著我不要跳。

1

鑼鼓喧天,紅綢十裏,丞相府裏人來人往,

隨著喜婆的一聲大喊:「一拜天地。」

紅衣俊郎,溫潤儒雅的顧清挽著鳳冠霞帔的我朝天拜去。

「二拜高堂。」喜婆又喊。

我滿心歡喜的回頭,同顧清拜向高堂之上的爹爹與娘親。

顧清是孤兒,憑借自己,一步步走到侍郎之位,人又溫潤如玉,待我極好。

因我不舍爹娘,顧清為我創了大晉先例——在我家成親。

嫁給他,實屬此生最好的歸宿。

思緒間,喜婆繼續大喊:「夫妻對......」

「且慢!」

外麵傳來一道淩厲的聲音,隨聲而至的是一襲絳紫色長袍,五官如畫,肌膚白皙,眉眼間藏不住陰鬱的一品將軍陸雲城。

他緩緩打開手裏的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府私造兵器,意欲謀反,男子就地斬立決,女眷充妓。」

話音方落,外麵圍著的士兵衝了進來,拔出長劍,相府眾人四處逃竄,卻仍頭顱落地,血液四濺。

我一把掀開蓋頭,冷聲道:「相府從龍之功,風光無限,何必私造兵器,自尋死路?是有人要害我們相府!」

我慣是了解我爹,我爹雖仗著從龍之功,狂妄自大,但絕無謀反的膽子。

一襲絳紫色長袍,五官精致的陸雲城朝我走來,輕聲低語:「丞相府是沒私造兵器啊,可是,你們丞相府該死啊。」

他眉眼彎彎,唇角帶笑,如同說一件日常小事般,卻讓我如遭雷劈。

我環顧四周,娘親早已被擒拿住,父兄尚與士兵們爭鬥著。

陸雲城幽幽歎息,拔出劍刃,朝我父親後背狠狠刺了過去。

我想要擋,卻被我的夫君顧清死死抓住了手腕,他無聲道:「救不得。」

我爹熱乎的血液濺到了我眼角,刹那間,我如同墜落萬丈深淵般絕望。

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顧清的手腕,朝我爹撲了過去:「爹!」

幼時,我爹將我舉過頭頂,說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少時,我爹信誓旦旦的讓我隨心所欲即可,天塌下來了,有他頂著。

可現如今,我爹瞪大雙眼倒在了我的大喜之日,死不瞑目。

我鼻翼酸澀,眼角濕潤一片,強撐著將我爹的雙目合上。

大堂之上,親人之血染上我正紅色的霞帔,兄長朝我大喊:「珺瑤,活下去!」

隨後他終究打不下去了,倒在了士兵的劍刃下,滿地鮮血,模糊了我的視線。

禮堂上的男子盡數喪命,耳畔是女眷淒厲的嘶喊,有一個士兵要將我也壓下去。

顧清擋在我麵前,冷聲道:「沈珺瑤已然同本官成親,便不屬於相府中人了,本官看誰敢動她!」

陸雲城陰沉譏諷的聲音乍然而起:「顧侍郎待相府小姐可真是情深意切啊,但你們尚未來得及拜堂,不算成親,相府小姐,自然也要充妓的。」

話音方落,立即有士兵朝我襲來,顧清終究隻是一個侍郎,他抵擋不住皇上的聖旨,卻毅然將我護在身後:「本官說,沈珺瑤已然是本官的夫人了。」

陸雲城冷笑:「顧侍郎想抗旨不遵,同丞相府一起謀反嗎?」

我不願牽連顧清,主動跟著士兵走了,我朝顧清輕笑:「沒事的。」

轉身後,眼淚便潸然而下,心口如同螞蟻噬心般疼。

我的大喜之日,變成了葬送丞相府眾人性命之日。

2

我被分為了官妓,與十幾個相府女眷一同待在一所簡陋屋子內。

“吱呀”一聲,屋子的門開了,李嬤嬤扭著腰走了進來,以檢驗貨物的目光瞥了一眼,嗓音尖銳:「你們來了這裏,就別想著出去了,好好伺候各位官人。」

她朝我走來,粗糙的手揚起,“啪”一聲響起,我的臉上多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李嬤嬤眼神鋒利:「就算是相府小姐,到了這裏,也要挨我的巴掌,其他人若是膽敢生出不好的念頭,可就不是挨巴掌這麼簡單了。」

我成了殺雞儆猴的雞,卻敢怒不敢言,她說的沒錯,如今相府落魄,我隻能忍氣吞聲。

李嬤嬤抬起我的下顎:「顧侍郎為相府求情,被禁足三月,沒人救你,勸你聽話點。」

這時,門打開了,一個黑衣侍衛走了進來,李嬤嬤立刻變了臉笑意盈盈地迎上去:「陸大人有何吩咐,竟勞青龍侍衛親自來了。」

青龍挑眉:「大人要讓沈珺瑤伺候。」

李嬤嬤麵露難色:「沈珺瑤烈性難除,怕頂撞了大人啊。」

青龍搖了搖頭說沒事,便自顧自將我帶走了。

我手心冒著冷汗,心下恨意燎原,父兄屍骨未寒,我怎可不知廉恥伺候陸雲城這個禽獸。

可相府失勢,顧清禁足,我想不到如何去躲,如何去避。

思緒間,就到了一處宅院前,青龍領著我踏進去,繞過曲折蜿蜒的道路,將我帶到了一個屋子前。

青龍麵無表情道:「你自己進去吧。」

我推開房門,見到了坐在太師椅上,陰晴難定的陸雲城。

我壓下恨意,屈膝行禮:「參加大人。」

陸雲城笑意不及眼底:「呦,相府小姐也會給我行禮呢?自己把衣裳脫了吧。」

我緊抿著下唇:「陸雲城,是你使得相府落此下場吧?」

我爹隻是狂妄自大,當今聖上又注重顏麵,若無人從中作梗,聖上不會冒著讓人寒心的風險,動有從龍之功的大臣。

陸雲城站了起來:「是我啊,是我挑唆聖上,並提供了你們相府‘私造兵器’的證據,你奈我何?」

我恨不得撲上去將陸雲城大卸八塊,卻隻能輕聲問:「丞相府何時得罪了你?」

陸雲城低聲道:「我真名為軒逸。」

我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方有印象,眸中閃過困惑:「你幼時不告而別,丞相府怎麼能有機會得罪你?!」

我幼時在朱雀街遊玩時,碰到了一個眼神如同狼般鋒利,臉色卻又蒼白如雪的小男孩被同齡男童圍著打。

幼時女孩天真爛漫,見不得他人受欺淩,便讓隨從的侍衛救了小男孩,還帶小男孩去了醫館。

從那以後,長達三個月,我經常帶著各式各樣的糕點去找小男孩玩。

可後來小男孩莫名不辭而別,小男孩的家也毫無人煙。

再見之時,便是今日,他攜兵滅我滿門。

陸雲城猛然衝上前,掐住我脆弱的脖頸嘶吼:「嗬,你父親當真是什麼都不告訴你,你真是被護的好好的,如同不染淤泥的蓮花般。」

他說,當初我去找他玩時,忘了歸家時辰,我哥哥便尋上門,因而見到了他如花似玉的親姐姐。

在帶走我後,便又悄然派人抓走了他的姐姐,夜半時分,他姐姐的屍體從相府後門被抬出去。

他父母去為女兒討公道,卻被活生生打死在了相府門前,他為了躲禍,連夜下邊疆參軍。

陸雲城每說一句,掐在我脖頸處的手便加重一分,我逐漸呼吸不過來,懇求道:「殺了我後......別恨了吧。」別再動我娘和相府其他女眷了。

陸雲城卻猛然鬆手,冷笑連連:「想輕易的死,你做夢!我要留著你受折磨,要你跟我一樣親人死盡,終生孤獨!」

我劇烈的彎腰咳嗽,良久,輕聲道:「求你,陸雲城,別動我娘和相府其他女眷。」

一日之間,向來矜貴無雙的我,連續低頭兩次,世事無常啊,可我要堅持下去,我還要救無辜之人。

陸雲城上下打量著我:「這便是你求人的態度?」

我長舒了一口氣,解開衣衫的袖扣,潔白無瑕的肩膀與後背逐漸露了出來。

「這個態度,行嗎?」我問。

陸雲城卻又似發瘋般將我的衣裳穿好,嗓音冷厲:「別惡心我,我才不想跟仇人之女同枕而眠。」

他自顧自的躺在了床榻上,我邁著步子走向床榻邊:「所以,能不能放過我娘和相府其他女眷?」

陸雲城闔上眸子:「不可能。」

我眼梢微紅,往外麵走,巨大的無力感籠罩了我。

我與陸雲城之間的仇恨,已然說不清了,我幼時好心相救,卻給陸雲城帶來了家破人亡的災禍。

我兄長好色,爹爹溺愛,使得陸雲城的父母,姐姐皆喪命。

陸雲城多年後歸來,阻斷了我的親事,滅了我滿門。

這一夜,我癡坐在外堂的地上,陸雲城躺在床榻上,睜著通紅的雙眼,一夜無眠。

3

翌日清晨,陸雲城從內屋走了出來,目不斜視的越過我。

教坊司來了人要帶我走,陸雲城驟然回首:「你是準備隻伺候我一個人,還是回去伺候一堆人。」

我抿了抿唇:「陸雲城,我知道你怨恨我,昨日我丞相府死了那麼多人,加上我後半生流落風塵的話,夠不夠你解氣?」

皇上既然能聽進去陸雲城的挑唆,那陸雲城想救些人,必定不是難事。

可話音方落,陸雲城便怒氣衝衝,摔門而出。

我意料之中的被帶回了教坊司,李嬤嬤見到我時,眉目緊蹙,麵色不善,卻並未多說什麼。

我進去了關著眾多相府女眷的屋子裏,片刻,李嬤嬤就推開門走了進來,趾高氣昂道:「今夜你們便要被開苞,我到時看誰敢忤逆官人們,有她的好果子吃!」

話落,扔給我們幾本春宮圖,她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相府女眷紛紛圍上前,對我百般關切,安慰著我不要想不開。

我心下閃過一絲酸澀,淪落到這般地步了,她們卻仍第一時間想著我。

我喉嚨哽咽:「諸位放心,珺瑤定活著,為諸位謀出路。」

她們皆輕笑頷首,附和著相信我,眼中卻未曾閃爍希望。

我這般天方夜譚的話,她們不信亦然正常,不欲再多說。

月光籠罩,夜色降臨,屋子外一片歡聲笑語,李嬤嬤推門進來,吩咐下人將我們帶下去洗漱,換上色彩豔麗卻布料稀少的衣裳。

我未曾矯情,將其穿上,不好再連累顧清,陸雲城亦然不會救相府的。

也罷,我還有最後一招。

被李嬤嬤帶進大殿後,我環顧四周,眼神一下便鎖定了主座上藍色長袍,三千墨發用玉冠束起,懶散不羈摟著美人的四皇子墨璃。

墨璃是中宮嫡出,母族尚書府常做善事,廣散錢財助貧苦之人,在民間威望極高。

他卻無所事事,喜好美人,流連於煙花之地,但事實真的如此麼?

我走上前,依附在墨璃耳畔低語:「一百萬兩黃金,四皇子可想要?」

墨璃唇角微勾:「相府女眷個個貌美如花,本宮看著皆歡喜,將她們帶到四皇子府。」

我眉目一挑,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我想要什麼。

後宮之中,皇商的女兒李貴妃膝下育有一子,文武雙全,可與墨璃一爭帝位。

尚書府錢財大多用去做善事了,墨璃缺財。

思緒間,墨璃驅散了眾人,男子琉璃般漂亮的眸子凝望著我:「相府小姐即使落魄了,仍舊深藏不露啊。」

我輕笑:「明人不說暗話,黃金在城西小巷的明月莊上,我要你護著相府女眷和我娘。」

「但......」我話鋒一轉,「若你不護著我娘親和相府女眷,我保證,你什麼都得不到。」

墨璃頷首:「好。」

話音方落,門便被撲通一聲踹開了,眉眼陰鬱,臉色不善的陸雲城走了進來。

他無視墨璃,將我打橫抱起,腳步不停的往外走。

墨璃搖晃著手中的酒盞,眼神愈發冷:「陸將軍,仔細斟酌,是要與本宮作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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