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穿進臨睡前看的一本民國虐文。
看著自己一身顏色暗淡的舊式襖裙,我發現,自己不是女主,而是男主那個悲催的糟糠妻。
我親愛的丈夫在北城和女主搞轟轟烈烈人盡皆知的三角虐戀,而我在老家兢兢業業地為他孝敬母親,生兒育女,打理商鋪。
直到人老珠黃,我半生積蓄都被丈夫騙光,他拿著我的錢為女主一擲千金。
而我卻被趕出家門,貧病交加而死。
我腦海裏回憶了一遍這令人血壓飆升的劇情,看著眼前一群對我財產虎視眈眈想要吃絕戶的婆家人,我決定創飛所有人。
01
“阿姝,躍君從學校來信了,要三百塊大洋——”
聽著耳邊刺耳的女聲,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豔紅色旗袍的中年女子,我才確認自己穿書了,穿成了這本民國虐文的悲催女配—沈姝。
眼前這個穿紅著綠,滿臉算計的女人就是我的婆婆—劉蘭馨,而一旁身著淺藍色校服的年輕女子,則是我的小姑子—趙信君。
我看了眼鏡子裏自己年輕的容顏,很快反應過來,我穿越到了小說的開端。
此時男主趙躍君剛娶了沈姝,接受過新式教育的他打心底裏看不上這個沒上過中學,隻知女德女訓的結婚對象。
但趙家的情況在他父親死後一日不如一日,為了維持家中的生計,他隻得遵守家中的婚約,娶了我這個陪嫁豐厚的商戶之女。
而婚後第二日他就借著讀書的名頭去了省城,將婆婆妹妹和一屁股債留給了原主,原主本就自卑,為了獲取婆家人的認可,隻得一次次拿出自己的陪嫁為他們填窟窿。
一次次的縱容之後,趙躍君獅子大開頭,這次直接寫信來要錢去北平讀書。
“嫂子,你愣著幹嘛,趕緊去拿錢啊——”見我愣著沒說話,趙信君麵露不耐,催促道。
“可是,娘,你也知道家裏的賬,剛還完債,哪裏有這麼多錢呢?”我麵露難色,柔聲道。
婆婆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卻被她很快掩藏,她拉過我的手,推心置腹道:
“阿姝,我也不把你當外人了,現在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自從他們父親走了後,一直很艱難——”她裝模作樣地拭去眼角的並不存在的淚水。
“但我們躍君在讀書上確實很有天賦,這次去北平讀大學的機會難得,你難道忍心看他因為這區區三百塊就放棄嗎?”
“是啊嫂子,你現在不還有很多陪嫁嗎?還有你娘家的鋪子也不少呢——”趙信君也在一旁幫腔道。
我看著眼前兩人扭捏作態實則滿心算計的樣子,心中不禁冷笑。
原書中,沈姝被婆家人幾句話就輕易洗腦,乖乖的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來供給趙躍君讀書。
自此,趙躍君一去就是七八年,她獨自承擔起了趙家,孝敬婆婆,供養妹妹,還要負擔趙躍君的學費和生活費。
為了撐起趙家,應付趙家三人無休無止的吸血,她把自己的嫁妝,娘家的鋪子全搭了進去,可最後,這三人卻把被吸幹血,一無所有的沈姝趕出家門。
思及此,我壓抑住心裏的嘲諷,故作柔弱為難道:
“娘,你知道的,我身上的現錢都給躍君拿去還婚禮的債了,娘家的陪嫁都是些鋪子,現在都是我的表兄們替我管著,若是讓外人知道,我們趙家讓剛過門的兒媳婦賣陪嫁才能過活——”
看著劉蘭馨麵色變得極難看,我心裏泛起一陣快意。
趙家早已是一個空殼子,為了湊一筆像樣的聘禮,家底早已被掏空,酒席的錢都是賒賬。
但趙家人卻是萬分愛惜家族的麵子,極怕失了書香門第的體麵。
“萬萬不可,我們老趙家還是要臉的。”劉蘭馨忙道。
“那嫂子,你回娘家借錢唄,讓伯父伯母別外傳不就行了。”趙信君眼珠滴溜一轉,又充滿希冀地看向我。
02
我幾乎要忍不住嘲諷,這家人真是又當又立,把軟飯硬吃踐行到底啊。
“隻是,接親當天,我們老爺就發現聘禮還差500大洋,為了全兩家人的麵子,才和姑爺說好年底補上的,如今要再借,這——”一旁的陪嫁丫鬟雲香氣呼呼道。
我在一旁沉默不語,覷著兩人的麵色發青,心裏不禁偷笑。
“當真是商戶之家,一家人都鑽進錢眼裏了,一點都不體麵!”趙信君氣急敗壞地衝我大吼大叫。
劉蘭馨裝模作樣地嗬斥了女兒一句,歎息一聲,隻說自己再想想辦法便帶著趙信君回了屋子。
我回了自己的臥室,和雲香一起翻出了嫁妝箱子裏值錢的房契地契和銀票,全都放好藏進了一個上鎖的盒子裏,放好後才長舒一口氣。
小說裏,趙信君為了給哥哥打錢,曾多次趁原主不在,偷盜她的嫁妝,被發現後,原主顧及她的麵子也並未戳穿,隻是將給她的月錢漲了幾倍。
可惜我可不是聖母的原主,算計什麼都別來算計我的錢!
晚上,我默默數著自己手裏的商鋪和現錢,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然成為了民國富婆,原主是獨生女,父母幾乎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原主,隻希望給她在婆家撐腰。
可惜,這些東西卻並未保她富貴平安,最終,原主落了個財盡慘死的下場,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改寫自己的命運。
第二天,我帶著雲香便走遍了縣城裏自家的鋪子,對各家的經營狀況都有了個底。
果然,晚上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後就發現,屋子裏有明顯的被翻動的痕跡,看來她們果真不出我所料,悄悄地來偷過了。
第二日用早餐的時候,我看著劉蘭馨母女兩如炭黑的臉色就知道她們確實一無所獲,我不動聲色地壓下嘴角的弧度。
我正喝著粥,愉悅的心情卻被打斷。
“娘,妹妹,我回來了。”
我轉頭,看見了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正是我那拜了堂就一走了之的丈夫—趙躍君。
“接到你們的電報,我就趕緊往回趕了,怎麼回事,怎麼連300大洋都湊不出來嗎?”
他一進門,就連忙質問劉蘭馨為什麼還沒打錢。
婆婆聞言則是默默垂淚坐在飯桌前不語,眼神不住地看向我。
趙信君氣呼呼道:“大哥,可別提了,你問嫂子啊,現在家裏的賬本可都是在她手上的——”
趙躍君似乎此時才看到我也在餐桌上,他看向我,眼裏全是不屑:“沈姝,怎麼回事?現在立刻從賬上給我打300大洋。”
03
我一聽他這理所當然的語氣,差點笑出聲來,強忍笑意道:“夫君,咱們趙家有多少錢你自己心裏清楚吧,別說300塊了,連30塊都拿不出來啊,我還在發愁下個月的買菜錢呢。”
聞言,趙躍君的臉色漲得通紅,“怎會如此?你的陪嫁明明好幾箱子——”
“呦呦呦,連聘禮都沒給夠,這是已經算計上了我們小姐的陪嫁了啊。”雲香在一旁大聲喊道。
“你這個死丫頭別胡說!”趙信君惱羞成怒道,“讀書人的事兒能簡單用錢衡量嗎?”
趙躍君也道:“是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沈姝,你沒有接受過新式教育,在西方,男女雙方成婚後,財產共有,你又何必計較這一點錢?”
劉蘭馨也幫腔道:“阿姝,你沒讀過書不懂,現在出錢供躍君讀書,等他將來做了官,你自然也水漲船高啊——”
我看著眼前幾人一副故作清高卻滿心算計的樣子,心裏全是嘲諷,原主就是被這些人pua到自卑,才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所有都拿出來,心裏一直做著丈夫功成名就後將自己風光接走的美夢。
我故作觸動,將頭上的玉釵摘下:“夫君,你要讀書我自然是要支持的,隻是嫁妝鋪子我已全部交給娘家打理,為了咱們家的名聲,你還清聘禮前實在不好再張口——”
將釵子塞在趙躍君手裏,我話頭一轉,“這個釵子是娘在我進門那天給的,是價值連城的傳家寶,你拿去當掉吧,也算我盡了一份心。”
趙躍君手裏捧著這個釵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其實是劉蘭馨在街市小攤上隨便買的,為的不過是做給婚宴上的賓客看。
我又故作大度道:“娘,妹妹,你們說得對,夫君讀書是家裏的大事,娘我看你那個手鐲水頭極好,不如拿出來,妹妹,你的那條純金項鏈也當了吧,等你哥哥做了大官再贖回來。”
兩人一聽我將她們攀扯進來,臉色一變,趙信君迅速將項鏈塞進衣衫裏:“我這可是從小戴到大的護身符,萬萬不可當掉的,娘,你首飾多,你想想辦法吧。”
婆婆將手鐲藏進衣袖,心虛道:“我這都是老東西了,不值錢,躍君啊,不如你就在省城接著讀書——”
“對啊,大哥,你早點畢業還能回來幫我們打理生意呢。”
看著氣到麵色通紅的趙躍君和各懷鬼胎的婆婆和小姑子,我用手絹掩住嘴角的輕笑,看吧,隻要牽扯到自己的利益,他們感同身受地肉痛啊。
“哼,我不用你們,我一定會想辦法自己去北平讀書的!”
留下這麼一句話,趙躍君摔門揚長而去。
04
趙躍君在老家待了個周末就離開了,他賭氣般地和我分房而睡,直到離開,都故意躲著我。
我自然樂得清靜,隻是婆婆和小姑子每日對我陰陽怪氣:
“嫂子,你看那東街的趙大娘,不得夫君寵愛,連個孩子都沒,現在孤孤單單的。”
劉蘭馨也語重心長地拉著我的手勸道:“阿姝,娘是過來人,勸你一句,別把錢看太重,我們女人,牢牢握住丈夫的心才是重要的——”
“是啊,嫂子,我看哥哥那意思,你要是盡快把錢打過去,他還是願意原諒你的,你難道以為,不讓他去北平,他就能乖乖回來和你生孩子嗎?”
我每次隻充耳不聞,最近,我的心思都在娘家的生意上。
原文裏,為了討好趙家人,供養趙躍君在北平的大筆花銷,原主隻得不斷變賣自家陪嫁的田產。
並且,婆婆一直給她洗腦“好女人不該在外麵拋頭露麵”,她便傻乎乎地將店鋪都交給了婆婆打理,而劉蘭馨隻是個短視的婦女,在她的經營下,店鋪漸漸都經營不善,被對家收購了。
而近些日子來,我將自家陪嫁地布料鋪子的生意都摸了個透,換掉了一個欺上瞞下的掌櫃,給夥計都漲了工錢,更是招了不少心靈手巧的裁縫娘子,將服裝生意也慢慢發展了起來。
這天,我去近郊一個快倒閉的染廠考察了一番,廠長因故著急便宜出售,我細細思索一番,若是能將染布和銷售一起做,能極大地降低成本。
我極心動,但要想盤下廠子,還需細細籌謀,回到家,卻見從不等我的兩人正得意洋洋地在廳裏坐著。
“沈姝,你看看這是什麼?”
趙信君趾高氣昂地將一封信甩到了我的麵前。
我皺眉接過,竟是趙躍君的來信,信封是北平大學。
“你不會以為,你不出錢,就能把我哥困在這小縣城吧,他已經入學了!”
婆婆也難掩炫耀:“我兒子果然有本事,靠自己也能上北平大學!某些人的美夢要落空了!”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真是恭喜他了——”不知道趙躍君從哪裏搞來的300塊。
沒等我疑惑多久,答案便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