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是後半夜的事情。
屏退了以春三人,鳳瑤回到房間準備休息,卻在開門的一瞬間,敏銳的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
“誰。”
目光凜冽,在捕捉到黑夜中的身影瞬間,一把匕首自袖中祭出。
咚的一聲,黑影閃躲開來,匕首刺入床邊的木柱。
“瑤兒就是這般歡迎朕麼?”
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
月光透過窗子照在蕭玄策身上,一張棱角分明俊顏出現在鳳瑤視線中。
“怎麼,不認識朕了?”
見鳳瑤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蕭玄策淺笑著,像是三年前一樣張開懷抱,等著他的小姑娘飛身撲進懷中。
而鳳瑤隻是怔愣一瞬,便單膝跪地行君臣之禮。
全無久別重逢的喜悅。
“臣見過聖上。”
“臣?”
蕭玄策劍眉微蹙,隨即歎了一口氣。
“三年了,你心中還在怨恨朕。”
此次回京,鳳瑤想過會發生千百種狀況,唯獨沒有想到蕭玄策會在半夜三更出現將軍府,更是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可惜了紅木雕花床,還是她及笄那年嫂嫂送的禮物,燒了可惜,那便賣了吧也能湊湊軍費。
“臣不敢,臣不知聖上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聖上恕罪。”
“瑤兒,你我之間何必弄得這般生疏......朕當年也是有苦衷的。”
蕭玄策權當鳳瑤的冷漠,是因三年前那件事情。
鳳家倒台,若沒有秦相一黨的支持,還是太子的他難以抗衡三弟母族的勢力。
“你一向最是懂事定會理解朕的苦心。”
懂事?
鳳瑤隻覺諷刺。
所以,她懂事就要理解蕭玄策三年前的背信棄義?
那時父兄戰死,整個鳳家風雨飄搖,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蕭玄策棄她如敝屣,更是將整個鳳家推向絕望的深淵。
走投無路下,她用最蠢笨的法子跪在宮門外,隻求見蕭玄策一麵,不為兒女私情,隻求大理寺徹查父兄冤死的真相。
可三天三夜的跪求,隻換來了一句孤與鳳家嫡女無親無故,莫要讓太子妃誤會。
嗬~
十年相伴換來一句無親無故,是她自作多情了。
思緒回到現實,鳳瑤抬起頭,黑漆漆的眸子與蕭玄策視線相對。
“時辰不早聖上還是請回吧,若是秦貴妃知曉您來了將軍府,怕是又要尋臣的麻煩。而且臣的未婚夫也不會喜別的男人出現在他未婚妻的房中。”
逐客令一下,房間裏溫度驟降。
蕭玄策眸色陰沉的可怕。
身為萬人之上的上位者,天子威嚴豈能容人一次次踐踏。
但下一瞬,男人似是無奈的又歎一氣。
“瑤兒乖,明日入朝後便拒了那道賜婚聖旨,朕會好好補償你,許你後位,讓你成為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
原來如此。
鳳瑤了然一笑,前一刻若不明白蕭玄策此行何意,此刻他的目的已經明了了。
假意溫柔,騙她拒婚,成為皇後,削奪兵權,成為籠中鳥。
可蕭玄策,三年了,她早就不是任人哄騙的小女孩。
“聖上抬愛,臣還自由自在慣了,過不慣宮裏勾心鬥角的苦日子。”
“鳳瑤,朕可以容忍你,但不代表朕不敢動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也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去死。”
一個是蕭國生殺予奪的帝王,一個是平定三十三城掃蠻夷征漠北的女將軍。
二人視線交接的瞬間,仿佛千軍萬馬在廝殺。
一時間氣氛焦灼,空氣都變得稀薄......
“主子,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門外響起以春的聲音,以夏以秋和剛剛回來的以冬分別站在院落中,目光緊盯著房間。
不管對方是千古帝王還是市井乞丐,膽敢傷了主子的人皆殺。
“臣家中有事兒就不招待聖上了,聖上請便。”
“鳳瑤。”
蕭玄策沉聲叫住鳳瑤。
“還有何事?”
“那一夜,你去了何處。”
“哪一夜?”
鳳瑤被問的莫名所以。
“三年前出征的前一晚,你去了望春樓消失在安王府。”
“哦~自然是去了安王府,還要多謝聖上美意,那一夜臣食髓知味。”
尾音拉長,鳳瑤淺笑出聲,原來蕭玄策什麼都知道。
“阿嚏~阿嚏~阿嚏~”
同一時刻,安王府。
正聽小曲兒的蕭錦言,連續打了個三個的噴嚏。
報告鳳將軍府事宜的李天策停頓了片刻,蕭錦言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
“爺,秦貴妃派人刺殺鳳將軍,反被鳳將軍的人殺絕了,聖上又在一個時辰前離宮去了鳳將軍府,此刻怕是和鳳將軍碰麵了。”
誰人都知鳳將軍和聖上青梅竹馬,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情,鳳將軍已然是當今皇後了。
如今鳳將軍凱旋歸京,聖上看似下旨賜婚,實則是逼迫鳳將軍拒旨交出兵權自廢武功,再為皇後。
這這這這......
難道他家爺就是聖上和鳳將軍感情糾葛中,一個可有可無的調劑品?
“去準備朝服,明日本王要與鳳將軍一同上朝。”
玄衣如墨,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端著酒杯,仰頭將辛辣的烈酒一飲而盡。
一雙深邃得眼眸笑的邪氣森森。
”小鳳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