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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意歸零愛意歸零
小羊貝貝

第一章

婚前,未婚夫宋時桉在為我送婚紗的路上出了車禍。

他記得的自己的初戀白瑤,卻唯獨忘記了我,

所以他推遲婚禮,又命人摘掉我的子宮,絕了我懷孕的可能。

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我,宋時桉毫無愧意地說:

“你這賤人,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後來,我腿疾發作,卻在病房外聽到宋時桉和好兄弟的談話:

“時桉,方梨要是知道你假失憶和別人在一起......”

宋時桉胸有成竹打斷他:

“等滿足了瑤瑤做母親的心願,我會重新回到阿梨身邊。”

“至於孩子,阿梨心善,一定會好好撫養我和瑤瑤的孩子。”

淚水失控流下。

既然如此,我離開便是。

1

顧不上腿疾鑽心的疼痛,我踉蹌著回到病房, 查房的護士見我冷汗涔涔,麵色慘白,慌忙道:

“你的家屬呢?你現在這情況可不能沒人照顧,下床必須要人攙扶。”

“把你家屬的電話給我,我讓他過來陪護。”

我是個孤兒,又沒朋友。

隻好把宋時桉的電話報給她,等了很久電話終於接通。

“你好,請問是方梨的家屬嗎?現在她在醫院......”

話還沒說完,他就嗤笑著打斷:

“方梨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演戲?我壓根就不認識她,她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麻煩你轉告她,裝病這種手段太低級,下次不要用了。”

電話被無情掛斷,護士憤懣不平再次撥打卻顯示號碼已經被拉黑。

她滿臉同情地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強忍著淚意和膝蓋處如潮水般的劇痛,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護士說:

“沒事,我自己能行。”

護士無奈,隻好又叮囑了我幾句,才不放心地離開病房。

她走後,我再也支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我和宋時桉在大學時相識,他追求我三年。

我是個孤兒,沒有得到過什麼愛。

被他的真誠感動我答應了他的追求。

在一起後,我才發現他是宋家的私生子,母親是夜總會站台的小姐。

他為這樣的身世自卑,畢業後靠自己創立了公司。

我陪著他白手起家,將公司做到上市。

他向我求婚那晚,京市所有高樓的電子屏上都飄著一句話:

“方梨,嫁給我好嗎?”

人人都說,宋時桉愛慘了方梨。

可白瑤留學回國的第二天,他便出了車禍。

將我忘得一幹二淨,還帶著白瑤招搖過市。

我帶著孕檢報告求他想起我,他卻一把將報告撕碎:

“你這孩子是不是我的還兩說呢,一個孤女也想攀扯宋家?”

甚至為了讓白藥安心,命人強行摘掉了我的子宮。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幻想著隻要他恢複記憶,就還會變成那個愛我如命的宋時桉。

可直到今日撞破他與別人談話,才知道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

心臟不由自主顫抖,當年為救他留下的腿疾更是痛的徹骨,我不該相信他的。

2

住院三天,宋時桉一次都沒聯係過我。

但我卻知道他在哪裏。

白瑤在社交賬號上曬出了照片。

宋時桉包下整個山莊,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且奢華的生日派對。

照片中的她身著華麗的禮服,身邊圍繞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宋時桉站在她身旁,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眼神裏仿佛隻有白瑤一人。

我隨手點了個讚,接著切換屏幕。

去辦理出院手續時,碰到他正扶著白瑤從醫院婦產科走出來。

女人一臉嬌羞,手輕輕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宋時桉則滿臉關切,小心翼翼地護著她。

白瑤這是......懷孕了嗎?

我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同時刺入,不由得想起我那個被強行流掉的孩子。

“你這賤人,不配生下我宋家的血脈。”

冰冷的話語猶在耳邊,我不禁紅了眼眶。

他那樣小心和白瑤的孩子,卻不肯給我的孩子活命的機會。

白瑤見到我,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與挑釁,隨即走到我麵前:

“姐姐,這幾天時桉忙著陪我過生日,沒顧得上來看你,你不會生氣吧。”

還未等我開口,宋時桉滿臉不耐地說:

“瑤瑤,你和她費什麼話,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憑什麼去看她。”

白瑤又離我近了些,嗔怪道:

“姐姐畢竟是你的未婚妻,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上位,但去看望下也是應該的。”

話音剛落,她突然往後踉蹌幾步,伴隨著一聲誇張的尖叫,捂著肚子癱倒在地。

我驚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

周圍的人接著便投來詫異的目光。

宋時桉臉色驟變,急忙蹲下身子將白瑤扶起,怒目圓睜地瞪向我:

“方梨,你幹什麼?”

還沒等我出聲辯解,白瑤就開始哭哭啼啼:

“時桉,姐姐她剛才推我,我肚子好疼,我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啊......”

“她肯定是因為沒了孩子對我懷恨在心,看不得我懷孕......”

宋時桉將她緊緊護在懷裏,滿眼失望地看向我:

“方梨,你竟是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對瑤瑤動手!”

“是我不肯要你的孩子,你為什麼要報複到瑤瑤身上!”

他根本不聽我的辯解,輕而易舉就給我定罪。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一道道異樣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我身上。

醫生匆忙趕來,一番查看後開口:

“胎兒狀態不穩定,孕婦又是極為罕見的RH陰性血,最好能找到願意捐血的人,先行存血以備不時之需。”

宋時桉抿了抿嘴,不容拒絕地開口:

“方梨,隻要你願意給瑤瑤捐血,我就不追究你推她的事情。”

我頓時氣血上湧:

“我根本沒碰到她,你可以去查監......”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去捐血。”

他拽起我就往獻血室走。

我拚盡全力掙脫,紅著眼睛問:

“宋時桉,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記得我是熊貓血?”

熊貓血少見,公司最難的時候,我和他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我甚至想過買血換錢的法子。

那時他說:

“阿梨,你的血那麼珍貴,我怎麼舍得你受苦,再難我也會撐下去。”

但如今,他要我做白瑤的備用血包。

宋時桉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不耐煩地吼道: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記得你是熊貓血有什麼奇怪?”

他惱怒之下,將我攔腰扛起。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事兒都算我欠你的,大不了我娶你!”

3

我所有的掙紮,在這句話之後偃旗息鼓。

任由他扛著我走向獻血室,眼神空洞,仿佛靈魂都已抽離。

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導管流入血袋,我的心也一寸寸涼透。

抽完血,宋時桉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我,匆匆扶著白瑤離開。

我頭暈眼花,踉踉蹌蹌回到家。

一進門,就栽倒在床上。

突然,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平日裏會第一時間歡迎我回家的小狗發財,此刻卻不見蹤影。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

沒有它歡快的叫聲,也沒有它搖著尾巴撲過來的身影。

我瞬間清醒了幾分。

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掙紮著起身,大聲呼喊著發財的名字。

每個房間都找遍了,卻一無所獲。

它的小窩被翻得亂七八糟,食盆也打翻在地,狗糧撒了一地。

我的小狗不見了!

一籌莫展之際,白瑤發了朋友圈。

一個掛著平安鎖吊墜的項圈,上麵還沾著血跡。

那是我係在發財脖子上的。

我沒有家人,就買了平安鎖送給發財。

“你要活得長長久久,好好陪著我,明白嗎?”

那時發財舔著我的手,汪了一聲,似乎在說它明白。

我顧不上身體的虛弱,抓起外套就衝出門,朝著白瑤住的地方奔去。

一路上,寒風如刀割在臉上,可我渾然不覺。

飛奔至宋時桉為白瑤買的別墅,大門敞開著,我毫不猶豫衝進去。

宋時桉看到我,當即皺起眉:

“你跑來我家做什麼?”

我盯著他,喘著粗氣:

“發財呢?你把它放在哪裏去了?”

宋時桉的眉毛擰得更緊:

“你之前不是說那是我送你的狗,既然是我買的,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幾乎要嘔出血來:

“我給你錢,你把發財還我!”

話音剛落,白瑤攥著那截染血的項圈遞給我:

“姐姐,我不過就是想要抱它,結果它非想咬我。時桉一時著急,就踢了它一腳。”

“可誰知它那麼不經打,吐了好多血,怎麼都救不回來......”

越過白瑤聳動的肩頭,我看到一個小土包。

蹲下身,伸手去挖。

指甲縫裏很快塞滿了泥土,鮮血混著泥土,順著指縫流下。

我卻渾然不覺。

一個小小的、沾滿泥土的身軀漸漸露了出來。

我終於又見到發財了。

唯一的區別是,它的兩隻前爪被齊齊砍斷。

白瑤低垂著眼湊上前,像是要安慰我。

實際卻是湊近了我的耳朵,悄聲道:

“那條賤狗竟然想咬我,真是不知好歹,你說,是不是該把砍掉它的爪子?”

我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

閉了閉眼,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原來痛到極致,人是不會痛哭流涕,難以忍受的。

反而會陷入一種如時間停滯的麻木裏。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死死掐住了白瑤的脖頸。

一下又一下,把她的頭往地上撞。

白瑤驚恐地瞪大雙眼,雙手拚命地掰扯我的手,雙腿也在地上亂蹬,發出含糊不清的求救聲:

“時桉,時桉......快救我......”

下一瞬,我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混沌漸漸變得清明。

我看見宋時桉緊緊抱著白瑤。

居高臨下,如看草芥般看著我和發財。

4

發財是宋時桉送我的訂婚禮物。

他說,以後我們三個就是一家人。

發財很乖,但它隻是條小狗。

小狗以為被愛了,就會愛一輩子。

可今天,它卻被它眼中的爸爸親手害死。

我一言不發,緊緊抱著發財,想要離開。

宋時桉見狀,攔住我,伸手來抓我的胳膊:

“你不能就這麼走,把事情鬧成這樣,你得給瑤瑤道歉!”

“既然你說這條狗是我送你的,那我有權利讓你留下它。”

“你不道歉,就別想帶走它。”

白瑤怯怯地拉了下宋時桉的衣角,柔聲道:

“姐姐不願意道歉就算了。”

“聽說姐姐之前是舞團首席,如果能一睹首席風采,那我就不追究她掐我的事情。”

宋時桉不會不明白,讓我當眾跳舞是比道歉更難堪的羞辱。

可他看著白瑤期待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轉頭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狠厲:

“聽到了吧,瑤瑤心善,隻要你跳支舞,今天的事就一筆勾銷,你也能帶走這死狗。”

見我還是不說話,宋時桉耐心告罄,臉色陰沉:

“不願意是嗎?”

他一揮手。

幾個保鏢衝上來,要搶走我懷裏的發財。

“天氣冷了,剛好煮個狗肉鍋子。”

那些男人開始撕扯我,很多隻手拽著發財的尾巴、後腿。

還有幾隻手趁亂在我身上遊走。

心如死灰。

我抱緊發財,閉上眼睛。

“我跳。”

我緩緩放下發財,在它冰冷的腦袋上落下一吻。

起身,挺直脊梁。

陽光灑在身上,可我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

我閉上眼睛,緩緩舞動。

白瑤倚在宋時桉懷裏,笑得花枝亂顫:

“姐姐跳得可真好,這首席的名號果然不是白叫的呢!”

興起時隨手扔了幾張百元大鈔到我身上。

如同打賞低賤的戲子。

可我無限顧及這些羞辱。

我隻想帶走發財。

一曲終了。

跳完這支舞,我和宋時桉之間,徹底結束了。

轉身,我抱起發財冰涼的身體,一步步走進夜色裏。

宋時桉盯著我離開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幾分不安。

總覺得如果讓我出了這個門,他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可事已至此,不繼續演下去的話,之前的一切便前功盡棄。

於是他收回視線,打橫抱起白瑤,走進臥室。

而我抱著發財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將它安葬在郊外最大的桃花樹下。

它喜歡吃桃子,應該會喜歡這個新家。

最後看了眼那個小土丘,我在心中默默與發財說了再見。

回到家,我將這些年宋時桉送我的東西整理到一起,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拿出婚紗時,手機屏幕亮起,我打開看了一眼。

是宋時桉的消息。

“為了謝謝你給瑤瑤捐血,也為了發財,我答應和你結婚了。”

“我在最好的酒店訂了幾桌席麵,你明天記得穿婚紗來。”

我沒有理他,看著婚紗被火苗吞噬,變為灰燼。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幻想著我會像從前一樣。

乖乖穿上婚紗,去參加那一場對我而言如同鬧劇的婚禮。

火光燃燒殆盡時,我拎著行李去了機場。

宋時桉。

我們,此生不複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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