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也算是為平時被這些長舌婦編排出了口氣，我腳步輕快地回到工位。

同事說王總找我談話。

在一眾隱隱看好戲的目光中，我走進了王總的辦公室。

當年我被校招進公司的時候，王總還隻是個經理。

他是我的麵試官，也是入司後帶我的人。

當年還是小萌新的我，從王總那兒學到了很多東西。不論是工作技能，還是職場人情世故，王總都手把手帶我這個新人，是一位非常好的職場導師。

那時的王總，一點領導的架子都沒有。能自己做的，他絕不會任意使喚手下人。天天自己加班加點趕大老板發的任務，卻總是叫手下人先走。像我這種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剛開始頻頻出錯，他也從來不像別的領導那樣動輒責備。公司聚會，也從來不會逼迫女同事喝酒。

我一度非常感激他，也很慶幸自己一進入職場就遇到了這麼好的領導兼領路人。

隻是，從王經理變成王總開始，一切都變了。

也許，“權力”真的能夠吞噬一個人的本心。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權力”。

從前溫和耐心的上司一去不複返了。現在的他，時刻捏著領導的架子，常常對手下人發火責罵。每天即使完成了工作，但也得陪著他做無意義的加班。

現在的王總，成了最惹人煩、最令人惡心的那種領導。

打開門，就見王總坐在辦公桌後。

「小李，來了啊？」

「好端端地怎麼要辭職？你可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情分不一般啊。」

說到“情分”兩個字時，他還特意停頓了下，意有所指。

我沒接話，隻是冷笑看著他。

他一拍腦袋，仿佛想起了什麼。

「瞧我，都忘了。小李啊，你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呀？」

「上次是我喝多了點酒，毛手毛腳了點兒，你可千萬別放心上。」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很看重你，以後也不會虧待你的。以你的資曆，今年的晉升名額也是可以期待的。」

他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我的臉，仿佛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知道王總說的是哪一天，哪一件事。

是職場性騷擾。

上周部門聚餐散場的時候，其他同事率先走了，我獨自從廁所出來後遇到了王總。

王總喝高了。

他一邊摸我的肩膀，一邊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嘴邊還掛著令人作嘔的笑容。

「小李啊，都說你是我們公司最漂亮身材最好的，果然是前凸後翹啊，小張有福了啊。」

我當時完全愣住了。畢竟一直以來，我都對他當初領我入職場心存感激和尊敬。

「我看小張平時有點不解風情呢。像你這麼優秀的女孩子，不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嘛。」

他甚至要把手伸向我胸前，嘴裏的酒氣都撲在了我的臉上。

我終於反應過來，想掙紮。

可男人就算喝醉了，力氣也很大。我一時被箍得緊緊的。

四周恰好沒什麼人，我更慌了。掙紮間，我踢到他的襠部，覷準機會跑了。

我一路疾跑，直到出了商場，直到路邊的冷風吹醒了我。

那天那張令我害怕到極點的惡心嘴臉，和今天辦公室裏的這張重合在了一起。

王總見我仍不為所動，故作不經意道：「哪個公司還沒點事兒，成年人的世界嘛。」

「這個行業說小也小，我人脈還是有一些的。要讓一個人找不到工作還是不難的。」

嗬，我聽出了他話裏的威脅之意。

這是懷柔不成，就來威逼了。

我頓時腦子一炸，脫口而出道：「王總，這個社會還是要講法的！」

他皮笑肉不笑回道：「什麼法不法的，那我等著瞧了。」

我狠狠地摔上了辦公室的門。動靜大到同事們都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