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我大周無人麼!
女帝身後幾十名禁軍持刀闖入。
肅殺之氣彌漫而開。
周國的官員看到女帝如此氣勢,內心也是稍安,仿佛終於找到了主心骨。
但......也僅僅是稍安而已。
女帝立在金鑾殿正中央,禁軍簇擁。
她抬頭目光眺過人群,落在了龍椅之上。
那威嚴的老者,便是名震天下的毒士蘇儀麼?果然氣度不凡,恍惚之間,慕容嬋覺得有些刺眼。
他坐下之處,那本該是女帝的位置。
此時卻被別國的使臣霸占著,而對方眼看她這大周女帝來了,卻還是安詳端坐,絲毫沒有讓座的跡象。
這可是她周國的皇位!
大國使臣即便是再霸道,也沒有一來就霸占別人皇位的吧,這當她是什麼?
到底你是臣,還是我是臣?
女帝本想怒斥蘇儀,但沉吟片刻後,便看向了方才打人的白啟,怒道:”你欺人太甚!當我大周是軟柿子,隨便拿捏麼!”
她這話一出,頓時氣場弱了三分。
周國的百官剛才好不容易才稍微抬起的頭,又重新低了回去。
女帝,也怕蘇儀啊。
誰都看得出,白啟這般囂張跋扈,完全就是受了蘇儀的指使,而他現在還大馬金刀德霸占著你的龍椅。
你卻不敢罵他一句。
這其中的氣勢高低,一目了然。
唉......這都是無奈啊。
自古就有上國之民不跪下國之君的說法,更別說這次大秦來的人還不是民,而是臣。
全都是重臣!
大秦眾人沒有說話,隻冷冷盯著女帝。
白啟也是麵色譏諷,充滿了不屑道:
“你們當然就是軟柿子,這還用問嗎?”
他的笑聲很輕,落在眾人耳中卻宛若雷霆,好似不是在嘲諷,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女帝心裏極為惱怒,蘇儀的無視,白啟的蔑視,還有那些秦人大臣的輕視,讓她渾身刺痛。
她拚命才爬到的皇位,在秦人的眼裏,居然隻是能隨意拿捏的東西而已。
“你們既然來周國,那就該按臣子之禮法覲見,當朝毆打朕的大臣,必須給個交代!”
女帝臉色鐵青,卻還是拚命壓下了所有的憤怒,勢比人弱,必須隱忍。
這是秦術教給她的第一課,也是刻在她心裏的一句話,盲目地衝動逞能,隻會帶來無法承受的下場。
但,也不能太卑弱,一國之君當有氣勢。
蘇儀眉毛微挑,心裏暗道這女帝還真能忍,他本還以為這女人隻是個被捧起來的無腦之徒,稍微刺激便能讓她失態。
但看她這樣,倒是真有幾分帝王之氣。
蘇儀心下冷笑,要交代是吧,行,就給你個交代,他看向白啟,道:“將軍,她要你給個交代,那你就給個交代吧。”
白啟心領神會,大步走到女帝麵前,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拔出自己的佩刀,交到慕容嬋手裏。
白啟伸出了脖子,“來,砍我!”
這一下。
所有人都懵了。
“白啟瘋了?”
“狂徒!這是故意的,他就是篤定陛下不敢殺他,真是狂徒,可恨啊!”
“哎呦,不能殺,不能殺啊。”
周國官員紛紛低吟,不少人冷汗直流。
白啟這麼做,分明是故意挑釁啊。
女帝可千萬別上當。
你這一刀下去,殺個白啟。
那就要整個周國陪葬了。
女帝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吸的粗氣一鼓一張,白啟那張臉近在咫尺。
她手中的刀,可輕易斬殺。
但,她不敢。
小國之君即便擁有最高權力,終究是小國;大國之臣即便隻是臣子,也仍然是大國。
她一刀殺了白啟,固然出氣。
可這帶來的後果就是,周國會被大秦的鐵騎踏碎碾壓,每一寸山河都將被血染紅,君臣盡死,百姓淪為奴隸。
“蘇儀,你如此羞辱我大周究竟是為何?”
女帝聲音發抖,不知是怕還是怒到無法自控,她眼裏的血絲已占據整個眼白,再這麼一睜,顯得更是恐怖。
端坐於龍椅之上的蘇儀終於開口了,聲音蒼老而低沉,“外人給你一點羞辱,這你就受不了?”
“你欺辱自己枕邊人時,可不是這等姿態,怎麼,隻能你欺負人,別人不能欺負你麼?”
轟隆!
女帝猶如五雷轟頂,睜大到極限的眼眸似乎要跳出來,不可置信望著蘇儀。
秦與周相隔萬裏。
蘇儀這個大秦宰相,怎會知道她......
當他說出“枕邊人”三個字,女帝便瞬間想到了秦術。
大秦......秦術......
大國素來以國姓為國號。
魏國的魏,就取自魏氏皇族。
以此類推,那難道說秦術是......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隻是一個乞丐,他隻是一個流落天涯無依無靠的乞丐,是我可憐他......”
“他不可能是......”
女帝瘋狂搖頭,麵色慘白如紙,瞳孔震怖,有一股強烈的不安彌漫在心頭,就像是一隻無形大手撕扯著她的心。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
蘇儀也不再藏著掖著,他一步一步走下龍階,老辣的眼神透著無法直視的威嚴,“我大秦的幼龍,竟遭你這女人欺辱,你周國,該當何罪!”
大秦......幼龍......
唰!
周國百官集體色變,那些曾力主彈劾秦術的大官,更是直接嚇得癱軟在地。
幼龍!
這兩個字,已經完全表明了秦術的身份。
什麼樣的人才能被大秦宰相稱之為幼龍?
那就隻能是秦皇的兒子啊。
秦術竟然是大秦皇子。
他們周國,居然有一條大國幼龍。
而他們,卻親手把這條龍趕走了。
不,不隻是趕走。
應該說是百般羞辱之後踢了出去。
在得知這個恐怖的消息,所有人皆是感到頭暈目眩,好似天崩地裂。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憑一己之力滅了五位皇子,怪不得他的變法,能使得周國強大。”
“原來如此啊......這都說得通了。”
王明製眼神震怖,渾身都哆嗦著。
他們之前還想不通,憑什麼一個流浪的乞丐能在周國翻手雲雲覆手為雨,隻手扭轉乾坤。
原來,他竟然是大國的皇子。
崔清河多虧還暈著,否則醒了他還要再暈一次。
“他從沒告訴過我......”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騙我?”
女帝驚呆了,內心像是有什麼破碎聲,當蘇儀澄清秦術身份的那一瞬間,她所有的驕傲,那些所謂的奪權布局,便成了一局粗劣的笑話。
原來,我才是那個小醜。
大國皇子屈尊降貴,裝成乞丐逗她玩?
並且一手把她扶持起來,而她最後還百般嫌棄這位皇子,要將他趕走。
這種短暫的震驚之後,她便陷入了一種無法形容莫名其妙的滔天憤怒......
秦術,分明有輕易屠滅周國的能力,自然也有能一句話就讓周國強大的能力。
可他......成親三年沒提過一次他的身份。
這是在逗傻子麼?
周國的爭權奪利,隻是他的一場遊戲?
以前怎會沒發現,他是這種人。
“那些......那些聘禮,也是你們送的吧?”
女帝目光有些渙散,這麼一想的話,她就什麼都明白了,那些聘禮不可能是魏國的。
“以前是,現在我們要收回。”
蘇儀冷哼一聲,冰涼的眼眸中埋藏著滔天怒火,“你這種人,不配嫁入大秦,而你周國要為這次的行為付出代價。”
女帝慘笑著,忽然眼裏湧出歇斯底裏的瘋狂,她連番刺激,讓她有些瘋癲。
她衝著蘇儀獰笑:“我不配嫁入大秦,那秦術也不配活著,哈哈哈,他已經死定了。”
“我大周要付出代價,要被亡國,但他秦術必先一步死在周國之前。”
“朕已經派出五百騎兵追殺,哈哈哈......你大秦的皇子,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