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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曦曦,”

謝無染擋住眾人看我的視線,低頭看還跪在地上的程如曦,聲音平穩,

“不用再隱瞞了,你說出來罷。”

程如曦微微一怔,眼神中帶著一絲慌張:

“不行啊無染哥哥,我不能說,我怕我一旦說出真相,姐姐整個人就真的毀了......”

“你不要怕。若她真有錯,她自己就該承擔後果。”

明明懷裏摟著我,謝無染明明是我的未婚夫。

可他字字句句,都在為程如曦說話。

我心一涼。

果然,程如曦的眼神變了。

她垂著頭,嘴角卻翹起弧度,

“好吧......”

“其實,那個仆人死時,我確實在場。”

眾人一震,議論聲四起。

程如曦又接著說:

“但真正把人打得皮開肉綻、拿烙鐵燙人的,是姐姐,不是我。”

“是姐姐逼我背下來、替她扛的。”

我聽到這話,腦子裏“轟”地一下炸了。

驚訝、憤怒、委屈......快要把我燒幹,

“你撒謊!!”

我的聲嘶力竭,卻比不過程如曦低頭抽泣,

“姐姐,我真的沒怪你,你也是一時衝動,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

“但你也不能給我潑臟水啊。我有人證。”

一個男子進來,躬身朝周圍人磕頭行禮,

“我......小的當時就在場。真正動手的確實是程家大小姐程雨桐。”

“二小姐還勸過她,說不要這麼狠心。可她不聽,一意孤行。”

我死死盯著這個男人。

——我根本沒見過他。

渾身冷得發顫,眼前人聲鼎沸,我耳朵卻“嗡嗡”直響,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一切,恐怕都是提前布好的局。

父親終於出聲,一錘定音: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

“雨桐的事,已經懲處得足夠重,我們會繼續管教她。”

母親在旁也擦擦眼角:

“她畢竟從小離開家,命太苦,性子也歪了。大家莫怪。”

父母和睦、姐妹正義、未婚夫也愛我。

這一局裏,隻有我是輸家。

我明明和程如曦是雙生子。

可從小被拐走,流落街頭,操琴賣藝那一年,技藝卓絕出了名,才被父親母親發現接回家。

從頭到尾,我不過是這場鬧劇裏該死的瘋子。

“賤婢就是賤婢......”

“虧的謝將軍憐憫她,還執意要與她成婚。”

周圍人低聲議論。

謝無染卻更緊地抱住了我,對我承諾,

“雨桐失去手指,也不代表人生盡毀。”

“以後別再彈琴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怔怔看他。

謝無染的溫柔、疼惜,在我眼裏,也不過都是做戲。

一輩子殘廢,一輩子依附,一輩子被安排。

父母也好,未婚夫也好,全都站在孿生妹妹那邊。

我就是腳下的蛆蟲,妹妹最卑賤的影子。

又氣又急,我終究喉頭一甜,“哇”一聲吐出血。

整個花廳瞬間驚呼四起,混亂一片。

迷迷糊糊之間,隻聽到程如曦壓低聲音輕笑:

“無染哥哥,你還記得這個香囊?”

“嗯,就是靠它的香味,我才認得當年救我的人,是你。曦曦,我會一直守護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我渾身戰栗。

那香囊,是我繡了一整個月,親手送給程如曦的見麵禮。

就作為我們姐妹情誼的見證。

裏頭放的,是隻有我會調的香。

什麼救命之恩。

謝無染當年重傷,救他的人明明是我。

程如曦偷了我的香囊、我的功勞、我的人生。

我笑了。

笑得眼淚染濕了麵頰,心裏卻一片冰冷。

我讓侍女送了隻信鴿:

【十日後,我想離開。】

“雨桐。”

第二天,謝無染站在房門口,垂眼望我,聲音溫和,眼神卻晦澀不明,

“你放了一隻信鴿,說十日後要離開,是認真的嗎?”

“你要去哪裏?”

我心裏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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