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床的旁邊坐著蘇文北,看到她醒了才陡然眼前一亮。
“你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
葉疏桐強撐著搖搖頭:“我感覺好多了,你不用擔心,我沒出什麼大事。”
蘇文北臉色十分不好看,低嗬道:“你現在胃癌發作的這麼嚴重,還瞞著沈亦宸不說嗎?你真不怕他折磨死你嗎?!”
葉疏桐呆呆的盯著眼前的花瓶,喃喃道:“那也是我應該受著的......本來也是我欠他的。”
“你不說那就我來說!”
蘇文北黑著臉給沈亦宸打過去電話:“沈亦宸,葉疏桐剛剛摔傷了,你現在趕緊過來看看她!”
“別和他說......”
葉疏桐一急,伸出手就想要奪過手機,卻不小心從病床上直接滾了下來。
沈亦宸沉默了好久,才冷嗤一聲:“這話是葉疏桐讓你說的?”
“演戲也得挑個好劇本吧,這種借口,太老套了。”
葉疏桐身子一僵,任由蘇文北慌亂地將她重新抱上了床,心中蔓延開一抹苦澀。
也是,就算和他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
掛斷電話後,沈亦宸沉默著坐了好久,才站起身披上一旁的大衣。
“開車帶我去醫院看看。”
說這話時,他穿衣服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不管怎麼樣,他內心的慌亂騙不了他自己。
他怕葉疏桐真的出什麼事。
一旁聽到全程對話的薑稚妍臉色一黑,眼中閃過一絲不爽,連忙道:“亦宸,這肯定又是疏桐找人來作的把戲,你可不要再次上當了。”
沈亦宸這次卻沒有因為他的話停留,隻淡淡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轉身便離開。
車子抵達醫院的時候,沈亦宸第一次有些不顧形象的衝進電梯,按照查到的病房摁
住了樓層。
可就當他到達病房門口時,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看見蘇文北坐在葉疏桐的床邊,臉色焦急地對她說了些什麼。
而葉疏桐對他微微一笑,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笑幾乎刺痛了沈亦宸的眼睛,他抓住門欄的手越握越緊,最後又無力鬆開。
他怎麼還會信她?
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沈亦宸什麼也沒說,轉身就朝外走去,剛好碰上追在他後邊的助理。
助理猶豫的看了病房幾眼:“沈先生,來都來了,您不進去看看嗎......”
沈亦宸冷笑一聲:“看誰?看這個害死我妹妹的罪魁禍首嗎?笑話!”
他邊說邊往外走:“以後所有關於葉疏桐的事,別再跟我說。”
隻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風吹紅了他的眼眶。
隔天的上午,葉疏桐就偷偷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了。
這事她沒告訴蘇文北,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允許她身體沒好就離開。
可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葉疏桐立馬打車出發前往了天山。
她想為沈亦瑤求得一顆舍利,保佑她平安,保佑她被超度。
葉疏桐之前就聽說過,天山寺的舍利不隨意送人,需要虔誠叩拜完三千階梯登上天山寺,住持才有可能贈送舍利。
到達山腳,天山陡峭的石階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葉疏桐毫不猶豫地就跪了下來。
她將沈亦瑤送給她的戒指貼在胸前,雙膝跪地,朝著天山的方向鄭重地磕下第一個頭。
天黑壓壓的,不會兒便下起了瓢潑的大雨。
每走一步,她都需要雙手撐地,額頭用力地磕在冰冷堅硬的青石板上,石板上粗糙的紋理劃傷了她的額頭,血淅淅瀝瀝地滴在她跪拜過的石階上。
葉疏桐此時渾身都已經濕透了,寒風幾乎吹進了骨子裏,冷得讓人發顫。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到達了天山寺麵前。
“住持,我想向您求幾顆舍利給我的朋友,她因我而死,我想讓她在下麵不再受苦......”
住持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也沒有多做詢問,便取來舍利放在她的手上。
葉疏桐紅著眼睛輕聲道:“多謝。”
住持在細細打量她一番後歎氣道:“施主,老衲看你的命數不該絕,何必如此苦苦折磨,你所求之人也並未對你有諸多怨恨。”
葉疏桐扯出一抹淒然的笑:“這是我欠她的,就算她原諒我......我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拿到東西後,葉疏桐便連休息都來不及,就趕到了沈亦宸公司。
葉疏桐等到雙腿都開始酸痛泛麻,才終於看到了沈亦宸從公司朝外走來的身影。
葉疏桐走上前把東西放在了他的手上:“這個是我從寺廟裏求來的舍利,一個給你一個給亦瑤。”
沈亦宸沉默了好久,才發出一聲冷笑,下一秒,他就拿起東西朝一旁扔去。
葉疏桐瞪大了眼睛,連忙喊出聲:“不要!”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阻止,東西就被沈亦宸丟進了下水道。
一如她人生,總是差一步。
沈亦宸冷冷盯著她,嘲諷出聲道:“你以為做這些事情,就能贖清你身上的罪惡嗎?”
葉疏桐抖著唇搖搖頭:“我沒想因為這個贖清,我隻是......”
“夠了!”
“葉疏桐,你無論做什麼都洗不清你的罪孽,你隻配被折磨一輩子。”
葉疏桐落寞地站在原地。
是啊,她的罪孽,怎麼也都是洗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