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天的時候為了節約電費，導致女兒中暑差點死在家裏。

她卻滿不在乎：“她就是裝的，哪有這麼嬌氣的小孩，就算真中暑了，那多曬曬也適應了。”

我和她大吵一架後，和老公搬了出來，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今年掙了些錢，我便提議一家三口去南方海邊過年。

老公湊上來，討好道：“要不給咱媽也帶上唄，她一個老太太...”

我考慮片刻，點頭答應。

可當我看到婆婆從包裏拿出來的大醬烙餅時，我就知道。

我該後悔了。

01

婆婆看著我和魏宇的目光，不由得意起來。

果然，她是明白怎麼給我添堵的。

“這是我專門在家裏準備的幹糧，就是怕你們亂花錢，這高檔餐廳人來了就行了！大餅便宜還耐餓，宋然，來我給你掰一塊。”

我看著自己麵前餐盤上的餅，和旁邊服務員尷尬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不用了媽，來都來了，好歹點兩個菜。”

婆婆一聽我要點菜，嗓門霎時就大了起來。

“什麼？！菜單上那二百八一道的菜你也敢點？咱們家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在這吃東西不是冤大頭是什麼啊。”

她此話一出，周圍食客都向我們投來若有似無的目光。

我臉上有些掛不住，看著一旁不知所措的女兒，歎口氣開口。

“媽，出來玩就不要在意這些了，再說了，樂樂也吃不慣這個啊。”

“她吃不慣？！那她想吃什麼啊，都是讓你慣的。”

婆婆還想反駁，眼看我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我丈夫終於開口了，一說話就是和事佬。

“行了，媽，小然，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孩子剛才就想說想吃小蛋糕，咱們自己不吃給孩子點一個吧。”

聽著魏宇的話，我隻覺得一口火堵在心口。

想到難得出來玩，我硬生生壓下，婆婆勉強同意給女兒點了個最便宜的兒童餐，她一邊點餐，還一邊跟服務員嘮叨。

“你們餐廳啊，礦泉水都要八塊，一個小蛋糕一百二，這不是搶錢嗎？！”

隻見服務員臉色也不太好看，勉強笑著賠了不是，婆婆又舔著臉要贈品。

婆婆還是這種沒苦硬吃愛占便宜的毛病。

之前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就起了很多衝突，以至於後麵分開居住，這次過年也是想著都是親人不能太過冷落，出來旅遊才帶上了她，誰知道剛吃飯就來這一遭。

在婆婆的反對下，我還是點了點便宜的麵包和玉米片，就著奶油吃了兩口。

尷尬氣氛中吃完飯，我結完賬跟魏宇一起去衛生間，出來之後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語氣隱約發冷。

“魏宇，我希望你能管好你媽，咱們才剛來，別讓她給我找不痛快，明白嗎？”

魏宇微微一愣，安撫性拍了拍我的手背。

“知道了，老婆你也別生氣，我媽向來都那樣，那麼大歲數了，咱們體諒一下。”

這時，女兒也從衛生間出來了，我蹲下身子給她拿紙巾擦手的時候，隨口問了句。

“奶奶呢？怎麼沒出來。”

樂樂聞聲，看了一眼衛生間的門，輕輕開口。

“奶奶在拿衛生紙。”

她話音未落，廁所裏就傳出爭吵，伴隨婆婆潑辣的怒吼聲。

我急忙開門進去，隻見婆婆正和一個女人搶著衛生紙，女人莫名其妙看著她，怒斥出聲。

“你要幹什麼？！”

“我還問你幹什麼呢！我拿到就算我的！”

說話間，婆婆就吐了一口唾沫上去。

02

“你這人有沒有素質啊！”

那個女人一開始還能好好溝通，被我婆婆這麼一吐，頓時惡心的不行，就要衝過來，我這時才從震驚回過神，連忙給兩個人分開。

“別吵了，別吵，發生什麼事了？”

“我拿個紙怎麼了？！我在這地方花錢了，衛生紙不就是我的！”

婆婆先發製人，惡狠狠看著那個女人，我深吸一口氣，把她拽到身後，那個女人也不甘示弱，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這是你家老太太嗎？！她上完廁所不衝不說，還拿走了紙，讓後麵來的人還用不用了？這點便宜也貪？剛才還吐我，我怎麼知道有沒有傳染病！上醫院！”

婆婆一聽上醫院，嘴裏嚷嚷著什麼臭不要臉說誰有傳染病，還說人家穿這種衣服不是有錢人的小三是什麼之類的話，我連忙製止了她，急忙給女人道歉。

“抱歉啊美女，我婆婆性格比較衝動，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這紙不能拿。”

我一邊跟女人道歉，一邊眼神示意魏宇趕緊把人帶走，即便婆婆表情相當不服。

婆婆被帶走後，我又和女人講了幾句不好意思，迎麵被她指責了半天，最後好說歹說不用去醫院，賠了大衣的幹洗錢才作罷。

出來之後，婆婆知道我賠了錢更加生氣。

“你賠她幹什麼？我就吐了一口唾沫怎麼了，沒吐她臉上就不錯了，我們家怎麼娶上你這麼個不知節儉的媳婦啊！”

我給魏宇使勁使眼色，魏宇歎了口氣，語重心長。

“媽，你吐她臉上就不是這個價格了，萬一她報警非得去醫院檢查呢，不是沒事找事嗎？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太對。”

婆婆冷哼一聲，也沒怎麼聽進去。

“吐一口就要去醫院？她嫌我有病我還嫌她......”

不等她說完，我再也壓不住火，直接就一腳刹車停路邊，聲音了冷了下來。

“媽，帶你出來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這次出來不會貪小便宜，現在又是怎麼做的？你再這樣我就給你送回去了。”

說完，婆婆麵容陰晴不定了半天，隨後臉一垮，就眼眶發紅。

“我這麼大歲數，能出來幾次啊，不就是想著給你們省點錢，省得老了像我似的難受嗎？”

我看了看副駕上的女兒，實在不想給孩子帶來影響，強忍怒火放緩語氣。

“那下次就別做出這種事了，衛生紙咱們家還是用得起的。”

婆婆撇了下嘴。

一路無話，我開車到了租的民宿，是靠著海邊的小別墅。

看到這棟建築，婆婆臉色又拉了下來，我趕緊謊稱：“媽，這是打了三折我搶的，折上折，不到三位數，不貴。”

費勁口舌一番話下來，才讓婆婆放心，我隻覺得心累。

尤其是收拾行李看到婆婆包裏滿滿當當的烙餅，更加難過。

真不知道自己帶她出來幹什麼。

吃過飯之後，趁著婆婆帶女兒出門，我忍受不了喊來魏宇。

“你看沒看到她包裏的那一堆烙餅？！難道咱們這幾天什麼當地美食都不吃，就吃她那個破餅嗎？！”

魏宇沉思片刻，竟覺得這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老婆，你看你，什麼叫破餅，媽都帶過來了，不吃不就壞了嗎，這餅不難吃，我也從小吃到大的，別生氣了。”

03

“今後就吃這個了？！”

我被魏宇說的話震驚，他歎口氣，開始和我分析。

“你看啊老婆，咱們就把它當主食吃不也挺好？不光省錢還能磨煉磨煉孩子意誌，她確實有點太挑食了，現在掙錢也不容易，我媽也是為了你著想。”

他越說，我的表情也越冷淡。

“我掙的錢不用媽幫我省，樂樂才五歲磨煉什麼意誌？她既然是我的孩子，一輩子我都不會讓她吃苦，就應該衣食無憂的長大，別用你小時候吃苦孩子就應該吃苦那套。”

魏宇聽了我的話，似乎也起了點脾氣，強壓下緩和了神色。

“老婆你這不是......有點無理取鬧嗎，咱們就體諒體諒老人，把這個旅途高高興興的過下去。”

我指了指自己，簡直要被氣笑了：“我無理取鬧？我不就是想讓家裏過上更好的生活嗎？魏宇，你想吃苦你就陪你媽吃，我和女兒不可能吃那東西，再這樣你倆就提前回去。”

魏宇此刻就有些說不出話了，因為家裏的收入大頭是我，魏宇那點工資也就夠給女兒上一次特長班還得我倒貼。

跟魏宇正在僵持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看是婆婆，就覺得壞了事，她從來都是沒事不給我打電話的。

接通之後，果然一陣焦急聲音傳來。

“宋然！魏宇在你身邊嗎？！快來醫院！樂樂出事了！”

“什麼？！”

我驚愕出聲，連忙跟魏宇驅車趕到醫院。

剛到醫院看到走廊的婆婆，就覺得她臉色不好，我強壓下焦急，盡量平穩問她。

“媽，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樂樂怎麼在洗胃？！”

我婆婆抬眼看我，躊躇半晌才開口。

“這不是，樂樂想喝椰汁嗎，我一問二十一個，這不是搶錢嗎！就......”

“就什麼？”

我握緊拳頭，咯吱作響。

“......就撿了一邊攤販扔了的那個給她喝了，那椰子外邊真的看著好好的！誰知道裏麵真壞了！”

我聽後憤怒不已，氣得頭都陣陣發昏：“所以你就給她喝了壞椰子？！你知不知道壞椰子是有可能生命危險的？！你不想花那個錢不會給我打電話嗎！你不是會用手機嗎？！”

“我......我怎麼知道它一定是壞的啊？這不是想著給你省點錢嗎！”

婆婆滿口狡辯，我氣得渾身發抖，醫生這時從病房裏出來，衝我和魏宇點了下頭。

“你們就是病人的爸媽吧？也太不小心了，孩子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是食物中毒，你們去一樓辦理住院手續吧。”

我還沒說話，婆婆又開始振振有詞。

“什麼？！就吃個椰子就要住院？！我看這院也別住了，孩子不就吐了幾次嗎，我這邊有偏方，咱們回民宿。”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擠進病房抱有虛弱的孩子。

此時此刻，我再也忍不了一點，直接一把就給她推了回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毫不猶豫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佟翠蘭！你有完沒完？！”

04

“你......你打我？！你剛才叫我什麼？！我的大名是讓你叫的嗎？！”

婆婆被我的一巴掌打得踉蹌著坐在地上，捂著臉驚愕抬頭看著我，懵了好一會才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有沒有天理和王法了！當兒媳婦的打婆婆！你這是不孝順！你會遭報應的！反了天了！”

我冷冷看著她在醫院裏撒潑，完全不為所動。

“宋然！你這是幹什麼！那是我媽！”

魏宇一看自己的親媽挨打，頓時怒目圓瞪就要過來對我動手，他手剛抬起來，我直接怒吼出聲。

“魏宇！你敢跟我動手試試？！咱們家吃喝住行都是我花的錢！你身上這身衣服從裏到外哪個不是我給你買的？”

“你哪來的膽子打我？！我告訴你！叫她一句媽是我尊重長輩，要是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們！給你這身衣服都給你扒下來！”

魏宇被我吼住，麵色青白不定，半天才把手放了下來，接著沉轉身扶起了自己的母親，婆婆見形勢逆轉，就開始咿咿呀呀的賣著慘。

“我的命好苦啊......兒媳婦不孝順就算了，今天還打我！氣的我現在心臟都開始疼了！腰也痛！”

“難受就去查！別在這裏吵吵嚷嚷的！”

醫生這時從病房裏出現打斷了婆婆，沒什麼好氣的趕我們離病房遠點，說我們太吵。

我不由上前一步進了病房，握住了醫生的手。

“醫生，求求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我的女兒！”

醫生沉默半晌，歎了口氣。

“隻能說盡力吧。”

出來後，我看到坐在一邊長椅上滿心怨恨的婆婆，和站著的滿臉埋怨的魏宇，隻覺得厭煩至極。

“你們先回民宿吧，我不放心你們照顧我女兒。”

“什麼意思，你是嫌棄我？！”

婆婆一聽又開始不樂意的大叫，中氣十足，哪來剛才裝的心臟不舒服的樣子，我本來還想解釋，誰知她下一句就讓我愣住。

“宋然，你要幹什麼啊？為了一個賠錢貨就要跟自己老公和婆婆斷絕關係？！還饒不了我們，她真怎麼樣你還想讓我們償命嗎！”

“......你說我女兒是什麼？！”

我怒目圓瞪，猛地往前一步。

“說誰是賠錢貨！你就這麼說你孫女？！孩子現在還在洗胃，你說得她都能聽見！你馬上道歉！”

“我道歉？！我憑什麼道歉，今後長大了不也是嫁出去的命！我說賠錢貨委屈她了？平常好吃好喝供著，跟公主似的！早就被你慣壞了！”

婆婆此刻也站起身，氣勢上分毫不輸，表示堅決不會道歉，我把目光轉向魏宇，氣到嗓子都發抖。

“魏宇！她就這麼說你女兒，你不管管嗎？！”

魏宇一愣，看神情仿佛絲毫沒有對婆婆的言語感到不妥，隻是站在我們中間深深歎氣。

“媽！宋然！別吵了！在醫院這樣像什麼樣子！剛才醫生不還說禁止喧嘩嗎？”

“所以......你也覺得自己女兒是賠錢貨？”

我顫抖著嗓子，難以置信的後退幾步，突然就停止了口舌之爭，隻覺得無論是跟魏宇結婚，還是攤上這麼個婆婆，全都沒有意義。

五年的時間都捂不熱人心。

我閉上眼睛緩了緩，隻剩一句。

“魏宇，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