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嫂子端著火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娘家不吉利，必須要跨火盆。」

我忍了。

可她讓我和我老公做了年夜飯後卻不許我們上桌吃飯，「想上桌可以，一人交兩萬塊錢，不然就滾出去！」

我怒了，房子是我的，你憑什麼不讓我進，既然如此，你們通通給我滾。

01

我和老公周清石帶著我們三歲的兒子在大年初二這天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回了娘家。

想著我哥和嫂子今年剛結婚，我又另外給嫂子買了套護膚品。

老家的房子是蓋的三層小樓房，老公把車停在樓房門口，我抱著兒子周宇安剛下車，我媽和嫂子推開門出來。

看見周清石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我媽和嫂子笑得嘴都合不攏的去接。

我跟在她們身後剛想進屋，我媽伸手攔住我們一家三口，「等一下。」

我有些不明所以還是乖乖等在門口，嫂子從屋裏端出來一個火盆放在我麵前，「蔣玉瑤，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大過年的回娘家會給娘家帶來晦氣的，不過我是一個大度的人，你們一家三口從這火盆上跨過來就可以進屋了。」

我愣住了，還是頭一次聽見這種話，我媽見我臉色不對連忙上前來安慰我，「你就聽你嫂子的吧，你嫂子懷孕了，有點迷信。」

「真的？」我為我哥高興，想起來我以前懷兒子的時候，也總是迷信這個迷信那個，生怕孩子有哪點不好。

於是我把剛才那點子不快全拋到腦後了，連忙張羅著老公和兒子跨火盆。

進了門，嫂子翹起二郎腿開始拆我帶來的禮品。

她把每一個禮品袋都暴力的撕開，拆一個，就把包裝袋隨意的往地下一扔，我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沒說什麼。

突然她哎了一聲，我朝著她看過去，嫂子嫌棄的把我送給她的化妝品用力地扔在地上，「玉瑤，你送的這什麼雜牌護膚品啊，藍海之謎，我聽都沒聽過。」

「趕緊扔了，別把我的臉給用過敏了！」

我強忍著不快，對嫂子說：「嫂子，這一套護膚品好幾千塊錢呢，好東西，孕婦也可以用。」

嫂子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說能用就能用啊？」

「要是害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你負責嗎？」

「我說你也長點心眼，這麼大的人了，別總被人騙，這什麼破玩意啊，還要幾千塊，我看你就是被人坑了！」

老公要上前為我說話，我捏了捏他的手，衝他搖搖頭，畢竟是我親嫂子，我不想弄的不愉快。

我上前撿起地上的化妝品，想著既然嫂子不要，那我拿回家自己用吧，畢竟我自己從來都舍不得買這樣貴的護膚品。

隻是我的手剛摸到護膚品，嫂子一腳踩在我手上，用力碾了碾，一股鑽心的疼從手上蔓延。

嫂子鄙夷的看著我，「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我說扔了你聽不懂嗎？」

我媽連忙上前哄著她，「好好好，扔了扔了。」

說著又轉向我，「玉瑤趕緊把東西扔到門口垃圾桶！快點！別惹你嫂子不高興。」

說著，我媽又使勁拍了我一下，催道：「快點啊！」

大過年的，我不想鬧得大家都不開心，嫂子也許不是故意的，她隻是不認識這個牌子而已。

我把護膚品扔了，低頭看著手上被嫂子踩出來的腳印，眼睛紅紅的站在門口，老公走上前來安慰我，「好了，別難過了，回去老公給你買。」

兒子也拽著我的手，「媽媽，別哭了。」

這時我媽在裏麵喊我，我連忙擦擦眼淚衝老公和兒子笑笑進去了。

02

我剛一進去，我媽也沒注意到我的情緒，直接拉著我去了廚房，「玉瑤，你嫂子懷孕了不方便聞油煙，今天這個年夜飯就你和清石做吧。」

我拉著我媽的手，「媽，清石好不容易來一趟，哪還能讓他幹活呢，咱們母女倆做吧。」

我媽有些不高興，板起臉斥責我，「怎麼？就你老公是個寶？你媽就活該做飯伺候你？」

「我欠你的嗎？我是你媽，不是你保姆！」

我連忙解釋，「媽，不是的......」

隻是還沒說完，我媽就甩開我的手走了出去，我聽見她在客廳討好嫂子，「你想吃什麼水果？媽給你買去。」

老公走進來，「玉瑤，今天我來給你打下手，你可不要嫌棄我！」

看著老公盡力想逗我笑的模樣，我也不好總板著臉。

隻能打起精神來做飯。

忙活了三個多小時，累的我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我趕緊招呼老公把菜端上桌，突然聽見客廳傳來我兒子的哭聲。

我走出去一看，兒子左臉上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我的火瞬間憋不住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把圍裙一摘，猛地扔在地上。

冷聲問道：「兒子，誰打的？」

兒子淚眼朦朧的看著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一個男孩。

我隻以為是附近的鄰居，上前質問道：「你為什麼打我兒子？」

我指著他的鼻子，「你都這麼大了，欺負一個小孩，你有家教嗎？」

誰知道，男孩還沒說話，我嫂子就開了口，「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弟弟沒家教？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這才知道，怪不得剛剛一直沒見到我哥，原來他是去接嫂子的弟弟了。

我有些煩躁，「嫂子，你剛剛一直在客廳，你為什麼不阻止？」

「你看安安臉上又紅又腫，他才三歲啊。」

嫂子卻冷哼一聲，「活該！」

「誰讓他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我弟，我弟可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

「要不是你兒子小，我都要上前踹他兩腳了！」

可我兒子也是我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啊。

聽見嫂子這話，一股怒火湧上心頭。

我哥從門外進來，「怎麼了？」

嫂子弟弟率先告狀，「姐夫，我要回家，你們家的人都欺負我！我要告訴我媽！」

我哥一聽，立刻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我，「玉瑤，你這麼大人了跟小孩子斤斤計較做什麼，趕緊道歉！」

我把兒子的臉麵朝我哥，生氣的道：「哥，你看看他把安安的臉打成什麼樣子了！必須讓他給安安道歉！」

我哥的瞳孔一縮，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我以為他會讓嫂子弟弟道歉，可誰知我哥卻開口道：「小孩之間玩鬧罷了，至於那麼認真嗎？」

「大過年的，你別找事了！」

「再說了，肯定是安安惹事了，他才忍不住打他的！」

我心疼的看著兒子的臉，再看著我哥和嫂子對著我們橫眉冷對的樣子，一陣心寒，我抱起兒子，喊上周清石就要走。

嫂子連忙在後麵喊道：「等下別走！」

我以為她是要給我道歉，轉身看向她。

可嫂子卻指著她弟弟對我說：「你這個做長輩的，大過年的連個紅包都舍不得掏嗎？」

嫂子弟弟一臉得意的看向我，我生氣的道：「我沒錢，不給！」

說著就繼續要往外走。

可誰知身後傳來嫂子的哭喊聲。

03

嫂子突然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哭鬧，「我不活了！」

「我這過的什麼日子啊！懷著你們蔣家的孩子，你們連個紅包都不願意給我弟，就那麼看不起我們家人嗎！」

說著她又咒罵我哥，「蔣德，你是個死人嗎！」

「你就看著你妹欺負我，欺負我弟，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我要跟你離婚！我要把孩子打掉！」

我媽拎著一大袋水果進來，聽見嫂子這話，急的把水果一扔，上前去扶嫂子，「哎喲哎喲，你怎麼坐地上，快起來，別傷著孩子。」

嫂子見有人給她撐腰，更加猖狂，「媽，你別管我，我們母女的緣分到此為止了，這大過年的我弟上門來，玉瑤連個紅包都不願意給，這是看不起我們家啊！嗚嗚......」

聽見她越說越離譜，我有些無奈，上前一步想解釋，「媽......」

可話剛出口，我媽就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她看我就像看仇人似的。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從你剛剛回來開始你就一直惹是生非！你到底想幹嘛！」

「你就那麼見不得你哥好是吧，非得鬧得你嫂子跟你哥離了婚你就開心了嗎！」

我媽慣會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她又拉著我的手勸道：「玉瑤啊，家和萬事興，去，給你嫂子道個歉，再給你嫂子弟弟封個紅包，這事就過去了。」

說著我媽又低聲下來，「算媽求你了，你哥好不容易結婚有孩子，你爸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我看著我媽鬢邊的白發，有些不忍起來，想著那麼多年她為家裏的付出，還是咬咬牙把這口氣忍了下來。

我老老實實給嫂子道了歉，嫂子得意的站起來，仿佛打了勝仗一般。

隻是我這心裏像憋了口氣一般，從裏到外，哪哪都不舒服。

我又從去車上翻現金，好不容易翻到一千塊錢，想著也差不多了，便把錢包到紅包裏遞給嫂子弟弟。

嫂子弟弟高興的接過去，連句祝福的話都沒說，直接當著我的麵就打開了紅包。

下一秒，我聽見他爆了句粗口，「你打發要飯的呢？才給我一千塊錢！」

又很不屑的看向我，「給不起就別給！還不夠丟人的呢！」

話雖這麼說，他卻把錢掏出來裝進了口袋裏，緊接著又朝我一伸手。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向他，「什麼意思？」

嫂子弟弟卻自說自話，「算了，沒有現金也行，我把收款碼給你，你把錢直接發到我手機上吧。」

他說的理所當然，我一愣，「錢不是給你了嗎？」

嫂子弟弟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你怎麼那麼小氣呢？才給我一千塊錢。」

「我姐夫可是給了我兩萬塊的！」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躲在門口抽煙的我哥，他剛剛隻給了我兒子五百塊錢紅包，卻轉手給了嫂子弟弟兩萬塊！

04

我內心一片寒涼，突然感覺這個親戚不當也罷。

還沒等我回過神，嫂子弟弟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快點！我也不要多，你給我一萬就行了。」

一萬還不多嗎？

這是我老公一個月的工資呢，他一個十多歲的小孩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當時經過了剛才的事，我也沒有說出口，隻是道：「我窮，沒那麼多錢。」

嫂子弟弟切了一聲，衝我翻了個白眼，「窮光蛋！小氣鬼！」

然後躲到一旁打起了遊戲，我內心隱隱鬆了口氣，想著吃完這頓飯就回家，明年再也不回來過年了。

可誰知，仿佛跟我作對一般，我和老公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媽和我哥卻不讓我們一家三口坐下。

我嫂子拿著筷子挑著菜，不鹹不淡的開口道：「讓你回來就不錯了，哪有在娘家吃飯的道理？」

「這樣豈不是把我們家的福氣都吃走了，你看我，連家都沒回呢。」

「是啊，」我媽也附和，「頭兩年，你哥沒結婚沒關係，現在你哥結婚有孩子了，你就不能在家吃飯了。」

我不怒反笑，指著一桌子我和老公辛苦做出來的菜道：「你們的意思是，我做的飯，我不能吃？」

嫂子開口，「讓你做飯，是讓你表現一下自己，展示自己的孝心。」

「不過呢，」嫂子話鋒一轉，「你們要是想坐下吃飯也可以，一人交兩萬塊錢，算是給財神爺的香火錢。」

我看向我哥，「哥，你說句話。」

我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也許這隻是我嫂子一個人的想法，我哥絕不會這樣對我。

從小到大我哥一直對我很好，我是他親妹妹，我有信心。

可我哥下一秒說出的話讓我渾身像被浸透在冰水裏。

我哥一字一句的道：「我聽你嫂子的。」

這時嫂子弟弟又出來拱火，「姐，你還是把他們攆走吧，看著就一臉窮相，看著他們我都吃不下去飯。」

我扭頭看著老公和兒子茫然無措的臉，想著今天從回到家開始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所有的怒火在此刻都衝上心頭，我一把掀翻了整個桌子，桌子上的菜嘩啦啦掉了滿地，瞬間一片狼藉。

我怒容滿麵的想著，既然我吃不上，你們都別想吃！

這個年，不過也罷！

嫂子嚇得捂住肚子尖叫，「你有病啊！我的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完了！」

我冷冷的道：「行啊，你現在就去醫院做檢查！」

「錢我出！出了什麼事我負責！」

誰知一直占便宜沒夠的嫂子竟然一反常態的不說話了。

我心中一陣狐疑，我哥氣的衝了上來，老公擋在我麵前，怒視著我哥。

從今天一回家來一直遭受到的種種事情，讓老公的心情也很低落，此時一米八五的他惡狠狠的瞪著一米七的我哥。

我哥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但他還是強撐著臉麵，指著門口對我道：「我家不歡迎你！給我滾！」

我笑了，讓我滾？

這個家的房子都是我出錢蓋起來和裝修的，要滾也是你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