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若竹,是林家命如草芥的丫鬟。
林家大小姐林奕巧是一個囂張跋扈、草菅人命的惡女。
她折磨我、冤枉我、殺我摯愛,更是將我欺辱致死。
許是老天奶都憐憫我,要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她問我:“丫頭,你要選擇和誰交換人生?”
這一次,我不想再當那個懦弱無能的丫鬟若竹。
我的眼裏盡是對那人的憎惡和怨恨。
“就她吧,我的大小姐!”
1.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前世種種淒慘的畫麵在我腦海裏不斷輪轉,冷汗布滿全身。
我真的回來了!
突然,一陣刺耳的女人尖叫聲劃破天空,穿堂入室進入我耳中。
我嘴角掛起一抹冷笑,“好戲,開場了!”
2.
“若竹,你一大早的大喊大叫做甚?要是把大小姐吵醒的話,有你好果子吃!”
丫鬟冬梅揪著她的耳朵把她拉扯到了院子。
“你敢揪本小姐的耳朵!冬梅你死定了!”
那人疼得臉都皺成了一團,奈何力氣比不過壯實的冬梅。
看著眼前身形消瘦的那副身體裏,此時裝著林奕巧的靈魂,畫麵刺痛著我的眼睛。
前世,在她眼裏我就是這般的弱小、無能、憨傻吧!
“若竹,你大吼大叫幹什麼?都把本小姐吵醒了!”
我把她囂張跋扈的氣焰學得淋漓盡致。
“你......你是誰?”她滿臉驚恐,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為何占著我的身體?”
我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嘴角,“你這丫頭失心瘋了吧!本小姐自然是應南伯府的大小姐啊!”
“不是!明明我才是大小姐,我才是林奕巧啊!你到底是誰!”
看著她那急不可耐解釋的模樣,我心裏一陣得意,林奕巧你也有今天!
“清蘭,找個郎中給她瞧瞧吧!看來這失心瘋都挺嚴重了。”
“還有啊,她剛剛對本小姐十分不敬,今日就不用給她送飯了!”
她上一世就是這般,隨口而出的一句話就能把人折磨得不成樣子。
現在,我成了她的樣子,必會悉數還給她!
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她的聲嘶力竭,:“你才是若竹,對不對!”
我回眸,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眼裏透露著輕蔑,“若竹,你還要朝本小姐發病是吧?”
我眼神示意丫鬟清蘭,“今日院裏的衣裳,就都給若竹洗了吧!”
“洗不完可不準歇息喲。”
我從容不迫地看著她怒視著我的雙眼。
林奕巧,我陪你慢慢玩!
3.
午飯過後,林奕巧的母親來找我談話。
看見林夫人,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但麵上還是保持著林奕巧對待母親時甜膩膩的笑容。
“娘,你找巧兒何事呀?”我學著林奕巧那矯揉造作的模樣。
“巧兒呀,近日女紅學得如何啊?”林夫人寵溺地撫摸著我的手。
“學得挺好的呀!娘問這個作甚?”
“今年的春庭晏快到了,屆時京城一眾世家公子小姐都會參加,賀家少爺也會參加!”
她看著我雙眼放光,原來是為了這事。
“京城的世家小姐個個多才多藝,若咱們巧兒也有個精通的手藝,才能俘獲賀少爺的芳心啊!”
我在心裏冷笑一聲,原來林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沒有個拿得出手的技藝。
還不是被她養壞了,每日隻知道罵天罵地罵祖宗。
“娘,巧兒知道了,這幾日我會勤加練習,定能讓賀少爺鐘意我的!”我表現出誌得意滿。
林夫人滿意地笑了。
“對了,聽說你院裏有個丫鬟得了失心瘋,娘找王管家把她打發了吧。”
她說的何其輕巧,好像一條人命無關緊要。
要是她知道,她要打發的人是她的寶貝女兒,豈不是很精彩?
可我偏不,我就要林奕巧留在我身邊,親眼看著我將她的所有,一件件被毀掉!
“不用了,母親,若竹這丫頭就是得了風寒,燒的有點迷糊,看了郎中以後已經好多了。”
“風寒啊,那你自己要小心點,別給她傳了病氣。”
是風寒又不是瘟疫,他們這些大戶人家真是看什麼都低賤。
“巧兒知道了,娘放心。”
我點頭回答,嘴角是她看不到的輕蔑。
您可放心,我會好好對待你女兒的。
4.
前世,林奕巧和戶部尚書的孫子賀子山就已有婚約。
那是很多年前,林奕巧的祖父和賀子山的祖父定下的。
那時應南伯府正是興盛時期,兩家的老人關係好,就意欲結交個世親。
可到了林奕巧她爹這一代,就開始沒落了,林家自然是得攀附這門親事的。
且林奕巧對賀子山可喜歡得緊,賀家有權有勢,賀子山還是京城世家子弟裏頗有名望的公子。
可賀少爺根本看不上她啊。
還記得前世,在一次皇家公主組織的踏春會上,林奕巧好不容易巴結到個世家小姐帶上她參加。
她興師動眾地帶上了三個丫鬟,其中一個就是我。
向來不會審時度勢的她,在一眾小姐麵前去搭訕賀子山。
縱使人人都知他們已有婚約,可也知道賀子山壓根看不上她。
她走到賀子山麵前,儀態千嬌百媚,發出甜膩的聲音:“賀公子,近來可好?”
“春日已至,天氣漸涼,賀公子夜晚歇息時,可要注意關好門窗,莫要著涼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奕巧已嫁到賀府,對賀少爺如此關心備至。
她極具曖昧的話語,卻被賀子山冷眼看待,沒答複她一個字。
賀子山眼裏毫無情緒地看著前方,林奕巧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潑了冷水,頓覺尷尬。
賀子山卻突然上前一步,林奕巧還以為他要對她說什麼,兩眼閃爍。
可他突然腳步一轉,抬手在我肩上撣了一下。
眾人皆疑惑他這是何意。
隻聽他淡淡說了一句:“有隻毛蟲掉你身上了”。
然後就走了,沒給林奕巧一個眼神。
林奕巧的臉色驟變,惡狠狠地瞪著我。
就因為此事,林奕巧便覺得我在勾引賀子山。
回去後便叫冬梅打了我一頓,三天不給我飯吃。
林奕巧,這一次你就好好看著我是怎麼把你珍視的東西毀掉吧。
5.
到了赴宴那日,我特意帶上了幹了好幾天苦活的林奕巧。
曾經的千金小姐,現如今變成府裏最卑微的丫鬟。
縱然她一開始日日叫囂自己不是若竹,可誰會相信她的瘋言瘋語,被同院的丫鬟欺負幾天便也老實了。
我召她跟我一同去春庭宴時,她朝我怒目而視。
“大小姐,您怎麼帶若竹去啊?這丫頭瘋瘋癲癲的,她哪能服侍好您?”
說這話的是冬梅,從前林奕巧有任何重要的事都是帶她去的。
不是因為她有多能耐,不過是同流合汙,她們都是一類人。
我朝她淺淺一笑,“冬梅啊,往常有什麼好事都是帶你去的。”
“若竹她整日說胡話就是見的世麵太少了,才總是幻想自己是大小姐,帶她去見見京城有名有氣的世家小姐,說不定就不會幻想了。”
“你說是吧?若竹?”我朝林奕巧輕蔑一笑。
冬梅聽了,即使心裏不服氣,也不敢在我麵前說什麼。
隻敢咬牙看著林奕巧,“大小姐,冬梅明白了”。
林奕巧又得吃苦咯。
6.
春庭晏,表麵上是公子小姐們吟詩作畫的筵席,其實就是給適齡男女相看對象的宴會。
春庭晏最不缺的就是光鮮亮麗的世家小姐,她們個個會吟詩作畫、煮茶撫琴。
我得想個辦法能吸引到賀子山的眼光。
今日我穿上了林奕巧最淡雅的衣裙,在一眾小姐裏確實黯淡無光。
可就是這般才更特別。
一旁的林奕巧眼巴巴地看著眾人簇擁著的賀子山,可她又能如何?
“若竹,你在此等候,我去找溫大小姐說說話。”
反正她也不是會伺候人的主,我一個人離開,她也沒理會我。
我花了點銀兩買通了個小廝,讓他同賀子山說幾句話。
到了僻靜的後院,我靜靜等待他的到來。
可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後,我便匆匆離開,身上一物掉到了地上,隻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姑娘,你怎麼走了?你的東西掉了!”
身後傳來賀子山的叫喚,我沒有理會,加快腳步離開了。
可不能給他看到林奕巧這張臉,不然我的計劃就要落空了。
7.
我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宴會上,不一會兒,賀子川也回來了。
他也像無事發生一般,繼續與旁人談笑風生。
一場場吟詩、作畫、撫琴的比拚過後,終於到了唯有女子擅長的女紅。
我從小都沒學過幾個字,更別提吟詩作畫,唯有女紅是我擅長的了。
各位小姐拿出了自己精美的繡品,到我的時候,我在眾人麵前往全身上下地摸索著。
“我繡好的帕子呢?我明明放身上了啊?”
“若竹,你可看到我的帕子?”
林奕巧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裝作焦急的樣子,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繡帕。
“林小姐,你說的可是這個?”
眾人噤聲,隻見賀子山掏出了袖中的那一絹手帕,陰惻惻地看著我。
我心中暗喜,都不用我提後院的事了,他竟自己交了出來。
“賀少爺,我的繡帕怎會在你那裏?”我裝作無辜地看著他。
他神情裏透露著狡黠,仿佛早已把我看穿。
那又如何?我的目的也不是俘獲他。
“林小姐在手帕上繡上了竹子與竹葉,如此小巧的帕子卻能繡得如此精細,真是好繡工!”
“旁邊這句‘貞姿不受雪霜侵,直節亭亭易見心’盡顯高潔之誌啊!”
他攤開手帕在眾人麵前展示。
穿過人群,他與我遙遙相望,眼裏是對我的輕蔑。
我從容不迫地回望。
他以為這是林奕巧勾引他的小把戲,便順水推舟在眾世家小姐麵前吹捧我,讓我下不來台。
可惜了,我不是林奕巧,臭的名聲也不是我。
8.
比試結束後,賀子山命隨從把我帶到後院,我欣然而至。
“林小姐,你也不必裝了。像你這樣胸無點墨、品行不端的人,我是絕不會娶的。”
“何必玩這一出把戲,真是拙劣至極!”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我,朝我嗤之以鼻。
我淡淡一笑,“賀公子,你一直都不願承認這門親事,可到現在都無法取消婚約,是不是因為不夠格呀?”
聽我這麼一說,他麵色一變,被我正中下懷。
雖然親事是兩家老人先定下的,但之後先皇知曉了倆家意欲喜結連理,便欽定了倆家的婚事,不是他可以輕易悔婚的。
他咬了咬牙,卻啞口無言。
“賀公子,我也不是心狠之人,君子得有成人之美,我若是死死抓著婚事不放,那不是拆散了一對佳人?”我的笑意味深長。
“你什麼意思?”
我早就知道了賀子川抗拒婚事不僅是因為厭惡林奕巧,更是因為他有一個兩情相悅的姑娘。
可那姑娘家室普通,得不到他家中長輩的同意。
我挑眉,不回應他的疑問。
“賀公子,隻要你跟我合作,這門親事便可作廢,可好?”
他猶疑地看著我。
其實今日,我既是想在眾人麵前引起賀子川的注意,讓林奕巧恨得我牙癢癢。
也是想和賀子川談判,讓我後麵的計劃可以順理成章。
“賀公子,想好了記得給我回信。”
我淡然自若地看了他一眼,利落地轉身離開。
現在籌碼在我的手上,他隻能選擇相信我。
離開後院後,我突然在小徑上駐足。
“出來吧,若竹,你要偷聽到什麼時候?”
“死女人,你才是若竹吧!”
“你竟敢跟賀少爺退婚!那是本小姐的婚事,你這個瘋子竟想退婚!”
從樹後竄出來的林奕巧突然撲到我身上,死死地掐住我的脖頸。
我邪魅地朝她一笑,抓上她的手臂,一使勁就掰開了她的雙手。
現在她的身子不過是孱弱的若竹,怎能對我造成威脅?
我一推她就跌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我用力掐著她的下巴,不再掩飾眼裏的狠厲,“你在說什麼啊,若竹?”
“若竹,可別再發瘋了,不然今晚可又得餓肚子了!”
我的眼神越發冰冷。
“最好把命活得長一點,本小姐陪你慢慢玩!”
看著她眼裏的驚恐,我快意十足。
原來這就是讓別人畏懼我的快感啊!
9.
回到府中,我便看到冬梅坐在庭院裏不停地磕著瓜子吐在地上。
清蘭就在一旁不停地清掃著,隻埋頭幹活,毫無怨言。
“大小姐,您回來了啊!若竹這丫頭沒出什麼差錯吧!”冬梅詫異地看著她。
旁邊的林奕巧低著頭,她還心有餘悸地打著顫。
“我就說嘛!若竹她不靠譜,大小姐你以後還是帶我出府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
“冬梅,咱院裏的丫鬟可沒有什麼高低之分吧!本小姐可從沒有給你們分過等級。”
我挑眉看她,她表情一怔,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大小姐,這是何意?”
“向來院裏的雜貨累活都是清蘭和若竹在幹,本小姐覺得頗有不公,若竹現在又瘋瘋癲癲的,也不適合在我身邊貼身伺候。”
“以後就讓清蘭在我身邊伺候吧,你和若竹分一下院裏的活,要讓我看到哪裏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就休怪本小姐不客氣!”
我眼神淩厲,冬梅被嚇得不敢吱聲。
清蘭不解地看著我。
從前在這府裏,她和我一樣都是受氣的主,可她向來忍氣吞聲,從不招惹旁的,也從未為旁人出聲。
以至於她挨的打比我少,命也活得比我長。
冬梅聽了也有氣不敢出,她和林奕巧湊一起,可有的事掐了。
可這比她害過我的,可少得多了!
前世,冬梅最得林奕巧的信任,所以我們這些丫鬟都被她欺壓。
冬梅此人生性貪婪,她因能貼身伺候林奕巧,監守自盜了不少林奕巧的首飾。
有一次她好巧不巧偷了賀家送來的定親禮中的一枚珠釵,東窗事發,林奕巧發現了自己的寶貝珠釵不見了。
冬梅自覺大事不妙,便將珠釵藏匿到了我的床鋪下,將偷盜之事嫁禍於我。
林奕巧發現後,怒氣衝衝地讓家丁行了家法。
這正好做實了我對賀子川心懷不軌,肖想她的未婚夫。
我被打得動彈不得,在床上躺了幾天幾夜。
隻有清蘭給我送過食水。
還有那個人,給我偷偷上藥。
可距上一世他死後,我已許久未見過他了。
10.
回到臥房歇息,便聽到了林奕巧和冬梅掐架的聲音。
倆人誰也不服誰,我隻管看好戲,再給她們拱點火,讓她們兩敗俱傷。
這次,清蘭推門進來,手上端著一碗湯水。
“大小姐,您的玉顏湯熬好了。”
聽到這話,我心裏一怔,他來過了?
“這次的份例送來了?”
“是的,弄草堂的小廝今日送來的。”
想起他,我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