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雲眠靠在寢殿門口坐著。
風一陣陣的吹過來,廊下積累了不少枯葉。
秋風蕭瑟,天色也是陰沉沉的,像是即將有一場大雨。
一碗飯忽然被丟在她的麵前。
“快吃吧。”
聽見聲音在耳邊響起,魏雲眠才恍然見回過神來,看見麵前一臉不耐的太監,她眼神微動,看見麵前難以下咽的食物。
沉默片刻端起來。
酸澀的味道瞬間湧入鼻腔。
她皺了皺眉。
察覺到了不對勁。
三天前她去找餘盼之後,雖然每天的飯菜還是難以下咽,但是她這三年在宮中的正常待遇,可今天飯菜又變了。
和那天,那個太監故意羞辱她的那碗飯一樣。
餘盼那邊肯定是出什麼問題了。
她遲遲沒有開始吃,太監不耐煩的催促:“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話我拿出去喂狗,快點!別浪費我的時間!也就是我倒黴天天給你送飯浪費時間,其他主子那兒別的不說,每次過去少說也有兩顆金花生,到你這兒白白招人笑話來了!”
太監越說越氣,把她手裏的碗搶過來往地上一砸!
碗頓時四分五裂,本就難以下咽的食物在地上和泥巴枯葉裹成一團,是怎麼也不可能吃下去的了。
太監又道:“都這步田地了還挑呢!還想從錦妃娘娘那兒要好處,現在錦妃娘娘發話不管你,別說你呢,那個背叛先皇後的江魚兒也死定了!”
魏雲眠本不想理會,那飯菜本來也吃不下去,吃不吃也沒什麼要緊的。
可太監一句話,她立刻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太監的衣服。
“你說什麼?”
太監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揮開魏雲眠。
魏雲眠本就身體虛弱,被這麼一推,往後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她不管不顧的上前來。
“你剛剛說江魚兒怎麼了?”
“怎麼了?哼!”
太監冷哼一聲:“錦妃娘娘說了,你和江魚兒都是皇上下旨貶斥的罪人,讓掖庭的管事嬤嬤好好招呼江魚兒呢,至於你......錦妃娘娘也說了,跟喪門狗一樣就吃狗食好了!”
太監說完,還笑嘻的拍了拍剛剛被魏雲眠抓住的衣服。
“臟死了!”
太監說完就走了,魏雲眠站在原地,耳邊是太監說的那些話。
餘盼忽然開始針對江魚兒,這中間一定出什麼問題了。
她原本想,慢慢取得餘盼的信任,才能夠保護魚兒過得好一點,不是她相信餘盼,而是這宮裏,隻有餘盼那裏最好說話了。
可現在餘盼這裏也行不通。
還有魚兒!
她反應過來,顧不得身體虛弱和眼前陣陣發黑,直往掖庭跑去!
“轟隆——”
雷聲伴隨著稀疏的的雨點,劈劈啪啪的落在地上。
雨勢越來越大,魏雲眠的心也越來越慌亂。
直到衝到掖庭外,她已經渾身濕透,頭發散亂,被雨水打濕後貼在臉上。
守門的侍衛不知道去那裏偷懶去了,魏雲眠不斷拍門。
隔了好一會兒,掖庭的門才打開一條縫,裏麵傳來凶狠的嗬斥聲。
“什麼人!”
魏雲眠甚至來不及說話,看見掖庭的門打開,就不管不顧衝進去,裏麵的人沒有防備,等她跑進去之後才反應過來。
“擅闖掖庭,抓住她!”
魏雲眠一路跑進去,裏麵很多人,進本都是麵黃肌瘦的,或是好奇,或是平靜的目光朝她看過來,她隻覺得天旋地轉。
“魚兒!”
“魚兒!”
“什麼人在這裏吵吵嚷嚷的!”
管事嬤嬤從裏麵出來,看見魏雲眠的那一刻,管事嬤嬤笑了一聲,笑聲被雨聲壓下去了,魏雲眠隻看見她嘴角翹起的弧度,眼神似是嘲諷。
“原來是魏庶人啊,好好地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呢?這是宮裏的掖庭,可不是你們魏家的後花園,都進宮三年,魏庶人應該明白這宮裏的規矩吧?”
“江魚兒呢?她在哪裏?”
魏雲眠問。
管事嬤嬤愣了一下,沒想到魏雲眠這麼一身狼狽的衝到這裏來,對什麼都視而不見,心心念念就是為了一個江魚兒。
她往後側了側身:“在裏麵呢,魏庶人要去看看?”
聽說江魚兒在裏麵,魏雲眠想也不想的衝進去。
進門那一刹那,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魏雲眠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慌亂的目光很快就找尋到了角落的稻草堆裏,一個滿身是血的身影寂寂無聲的躺在那兒。
身上的一副都被鮮血打濕透了,頭發散亂著,有一些被血汙凝成塊,擋住了臉。
“魚兒?”
魏雲眠輕輕地喚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不敢相信那個人是江魚兒,腳步像是被黏住了,害怕過去查看。
如果真的是魚兒。
如果魚兒沒有了氣息......
“魏庶人,那就是你要找的江魚兒,不過去看看嗎?”
身邊傳來管事嬤嬤提醒的聲音,魏雲眠茫然的回過頭去,對上管事嬤嬤淡然帶笑的眼神,心裏頓時像是被針紮一樣。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角落裏,蹲下去,動作輕柔的撥開擋住臉的頭發。
江魚兒臉色慘白,臉上大片幹枯的血汙。
魏雲眠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江魚兒還活著呢,不過能活到什麼時候就說不準了。”
管事嬤嬤走到魏雲眠身邊來:“魏庶人,你也不要怪我們,這都是上麵下來的意思,我們也隻好按照吩咐辦事啊,江魚兒還留著一口氣,你有什麼話就快和她說吧。”
“......上麵的意思?”
魏雲眠聲音嘶啞。
管事嬤嬤點頭:“是啊,不然我平白無故的打她幹什麼呢?聽說是偷了貴人的東西,貴人心裏不愉快,所以要教訓她。就是可惜了這小丫頭的一條命了。”
“不過我看魏庶人這麼關心江魚兒這個小丫頭,去求一求,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呢。”
“這宮裏,隻要皇上一句話,誰又敢說什麼呢?”
魏雲眠知道嬤嬤說得對。
這宮裏一切都是君臨淵說了算,隻要他一句話,別人可以肆意羞辱她們,同樣他一句話也可以讓人不敢放肆。
從掖庭出來,魏雲眠耳邊都是管事嬤嬤那句話。
“今日貴妃娘娘辦了賞花宴,皇上也在那兒,魏庶人,去求一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