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了追到我，京圈太子裝了整整五年窮。

而他畢業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哄著我開葷。

說隻有這樣，我才不會離開他。

那晚，我和他都緊張到渾身顫抖，男人更是憋紅了眼，貼在我耳邊許諾：

“等我過了二十五歲生日，我就向你求婚。”

我信了。

直到我無意中發現了男友存在電腦裏的聊天記錄。

“辭哥，你還要陪你那個廉價的女朋友演戲多久？”

“當初你跟她在一起，不就是因為暗戀璐璐那麼久，結果她寧願找個窮小子當男朋友也不選你，所以賭氣也找了個廉價女朋友說要練手嗎？”

“可現在璐璐都要分手了，你怎麼還不踹了夏知雨？不會是練手練出感情了吧？”

綠色的聊天氣泡裏，男人的話冰冷到了極致。

“怎麼會？每次跟她做的時候，我都惡心得想要反胃。”

後來我主動離開，偶然遇到了曾經的朋友。

他們說，顧硯辭找了我八年。

1

“老師，你之前說的那個非洲援助計劃，能不能加我一個？”

導師愣了一下，有些驚訝：

“你確定嗎？知雨，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男朋友很愛你。為了你，他可以一天打三份工，給你買喜歡的禮物。你生病了，他哪怕燙傷了手，也要笨拙地給你熬小米粥。你喜歡糖炒栗子，他也會在大冬天走五公裏，到城市的另一邊。”

“他這麼愛你，去非洲的事，你要不要再跟男朋友商量一下？”

我沉默了一瞬，視線緩緩掃過自己還在冒血的膝蓋。

又掃過電腦屏幕上男人忘記刪除的聊天記錄，笑容慘淡：

“是啊，他很愛我。可是我累了，老師，我想跟你走。”

見我態度堅決，導師也沒再勸。

隻是不忘記叮囑我：

“出發的航班在三天後，期間你要是想後悔，隨時跟我說。”

“好。”

掛斷電話，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身酒氣的顧硯辭，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從身後環抱住我。

“我回來了，老板今天非要拉著我去應酬，知雨，讓你久等了吧？”

他和往常一樣習慣性地朝我撒嬌，我的心裏卻沒有了甜蜜。

沉默片刻，我轉頭看他。

“生日快樂，阿辭。”

男人的神色頓住，這才意識到周圍的布置，眼底劃過一絲感動。

“知雨......這都是你布置的？”

我嗯了一聲，從桌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一塊價值八千的手表。

為了這八千，我連續三個月在實驗室加班到淩晨。

因為今天是顧硯辭的二十五歲生日，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看到手表，男人臉上的感動更濃。

“知雨，你對我真好，我從來沒收到過這麼好的禮物。”

說完，他又從口袋裏掏了好久，才掏出一根水晶手鏈，親自為我戴上。

“兼職了一個月，特意為你買的，喜歡嗎？”

要是以前，看到他對我這麼上心，我肯定早就感動地流下了眼淚。

撲進他的懷裏撒嬌。

可現在，我隻是冷漠地掃了一眼手鏈上劣質的人工水晶，然後借口切蛋糕躲到了廚房。

留下摸不著頭腦的顧硯辭奇怪我的反應。

出來的時候，顧硯辭正躲在陽台和朋友打電話。

“辭哥，你對璐璐是真舍得。”

“她不過是說了句脖子有點空，你就讓人跑法國拍下了一套價值三千萬的紅寶石項鏈送到她家。”

“不愧是大情種啊。”

顧硯辭挑眉，眼神深邃又柔情：

“隻要是璐璐喜歡的，我什麼都願意。”

朋友打趣了兩聲，接著問道：

“那你那個廉價女朋友呢？你不是說她給你買了塊手表嗎？八千塊呢，她得攢好幾個月吧？”

“你不打算給她回個禮？”

男人嗤笑一聲，解開手腕上的表帶扔進了垃圾桶。

“回來的時候在路邊攤買了根手鏈，十塊錢一條，還買一送一。”

“配她很合適。”

手表砸進垃圾桶，發出一聲悶響。

我端著蛋糕站在客廳裏，像是墮入了冰窖。

2

我和顧硯辭的相遇很簡單。

一個和外婆相依為命的女孩，因為交不起搶救老人的醫藥費躲在樓梯間崩潰大哭。

正好在醫院的顧硯辭路過，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現金。

所以當顧硯辭開玩笑似地說，這是他身上最後的錢，馬上就要無家可歸的時候。

我認真地看著他說：

“跟我回家吧。”

“我會努力工作，我能養活你。”

後來，外婆還是沒挺過去，但我又多了一個家人。

是的，我把顧硯辭當成了家人。

可他，隻把我看成和江璐賭氣才勉強在一起的廉價女友。

廉價、女友。

眼淚突然失控。

我慌張地轉身，試圖掩蓋心裏激蕩的情緒。

可還是被男人發現了。

“知雨，你怎麼哭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報仇！”

顧硯辭著急地替我擦眼淚，而我愣愣地看著他的動作，輕聲開口：

“阿辭，我們結婚吧。”

“你當初不是說等你二十五歲了就娶我嗎？今天就是你二十五歲的生日，你娶我吧。”

男人動作頓住，觸電般地縮回了手。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結婚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還沒做好準備。”

我嗯了一聲，露出自己鮮血淋漓的膝蓋。

“給你買手表的路上，我被車撞了一下。護士說傷口比較嚴重，包紮的話要兩百塊。”

“我沒舍得。”

我朝他笑了笑。

“阿辭，我是不是很傻？”

顧硯辭張了張嘴，借口要加班，逃也似地出了門。

我沒有阻攔，默默地將蛋糕扔進垃圾桶。

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房間。

顧硯辭，我給過你機會了。

3

第二天。

顧硯辭回家的時候，我正好在整理東西。

不到十平方的狹小客廳，被我堆滿了紙箱子。

一起看電影存下的票根、一起逛街買的情侶杯子、一起拍的合照......

每個帶著顧硯辭痕跡的東西，都被我整理好丟進了紙箱，準備找個機會扔掉。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把它們都整理出來了？”

顧硯辭震驚地看著我的動作，甚至想要動手搶走。

我頭也沒抬，拿出早就想好的理由。

“實驗室工資漲了，我想換個大點的房子。”

男人送了口氣，蹲下身幫我一起收拾。

抱著箱子出門的時候，男人突然問我：

“知雨，你還想跟我結婚嗎？”

我猛地轉頭，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

顧硯辭重複道：

“知雨，你還想跟我結婚嗎？”

“要是想的話，明天晚上八點，我在遊輪上等你。”

這一次，他忘了自己的偽裝，我也忘了昨天的痛苦。

嘴巴張了又合，最後隻吐出來一句：

“好。”

晚上八點，我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出現在碼頭。

顧硯辭穿著一身我隻在雜誌上見過的高定西裝，風度翩翩地朝我走來。

我怔了兩秒，緊接著就是激動。

“阿辭......”

話剛出口，男人就急不可耐地拽著我往郵輪上走，像是等不及什麼東西。

甜蜜蔓延了整個心臟。

盡管膝蓋上的傷口再一次撕裂，我還是小跑著跟上男人的腳步，準備奔向夢想中的幸福。

可剛進宴會廳，我就愣住了。

江璐穿著抹胸晚禮服，站在甲板上滿臉驚喜。

她的小男友劉凱單膝下跪，正在求婚。

見到這一幕，我還沒反應過來，顧硯辭已經帶我衝進了人群。

“等等，我也要求婚！”

江璐回頭，打量了我一眼後莞爾一笑。

“硯辭，你別鬧了。就算為了氣我，你也不用找個這樣的女人。”

顧硯辭表情不變，抓著我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

說著，他就單膝下跪，從口袋翻出一枚粉色鑽戒。

“夏知雨，嫁給我好嗎？”

江璐慌了神，紅著眼將戒指打翻在地。

“硯辭，你瘋了？你要為了這麼一個野雞打我的臉？”

“你太過分了！”

說完，她就哭著跑出了人群。

顧硯辭也立刻追了出去，隻留下我站在甲板上接受眾人的嘲弄。

“這女的不會是要哭了吧？她難道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嫁給辭哥？別搞笑了。”

“我可聽說了，辭哥當初就是因為璐璐談戀愛沒選他，才一氣之下找了個醜小鴨當女朋友。現在璐璐男友要求婚，辭哥不著急才怪呢。”

“那她也挺可憐的，被辭哥騙了五年不說，現在為了刺激璐璐又帶過來當成求婚的工具人。”

“噓，小聲點。她好像真的哭了。”

......

悉悉索索的私語聲驚醒了我的理智。

我擦了把眼淚，將手腕上的手鏈和那枚像笑話一樣的戒指丟進了大海。

4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我沿著海邊走了三個小時，最後因為傷口感染暈倒在了馬路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護士告訴我，是好心的路人送我到的醫院。

問我有沒有家人可以聯係，好帶我出院。

我想到了顧硯辭，隨即又搖了搖頭。

我沒有家人了。

唯一的家人，從一開始就背叛了我。

想到這，我自嘲地笑了笑。

交完費準備回家的時候，正好碰見了陪著江璐來醫院的顧硯辭。

隔著人群，我聽到江璐對他說.

“硯辭，你別擔心了，我隻是昨晚哭累了，眼睛有點不舒服而已。”

“你不用這麼著急地陪著我來醫院的。”

說到這，女人臉上突然冒出些嬌羞。

“其實......昨天我也想明白了。像劉凱這樣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我。”

“對我最好人還是你。硯辭，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她的眼神很亮，裏麵都是勢在必得。

顧硯辭呆住了。

沒有急著回答，也沒有預想中的興奮和激動。

他反而下意識掃了眼周圍，像是在找什麼人。

我沒心情看他們走向完美結局，默默離開。

出租屋裏的東西已經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隻剩下一個隨時就能拎走的行李箱，和一大盒沒扔完的禮物。

這些都是顧硯辭送我的。

企鵝水晶球，八塊一個，是顧硯辭送我的告白禮物。

雪花耳釘，九塊九包郵，是顧硯辭送我的戀愛一百天禮物。

藍色圍巾，十七塊九一條，是顧硯辭給我的二十三歲生日禮物。

......

還有一塊瑞士巧克力，295塊錢。

是顧硯辭送我最貴的一件禮物，在外婆病危那天。

交完醫藥費後，他看著我哭腫了的眼睛，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沒拆封的巧克力，丟到我的懷裏。

“好了，別哭了，吃點甜的吧。”

“嘴裏甜了，心裏就不會苦了。”

垂下頭，我拆開那塊五年前的巧克力，放進嘴裏。

顧硯辭騙人。

巧克力是苦的，吃了心裏也不會甜。

手機突然亮屏，是顧硯辭的消息。

【你在家嗎？我想見你。】

【昨晚的事......對不起。】

一通電話打進來，是導師。

“知雨，接你的大巴已經在樓下了，你趕緊下來吧。我們出發。”

“好。”

擦幹眼淚，我提著行李離開了這個住了五年的家。

上車後，我給顧硯辭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顧硯辭，我們分手吧。”

下一秒，一輛豪華邁巴赫從大巴旁邊疾馳而過。

駕駛位上，顧硯辭兩眼猩紅，瘋了似地往出租屋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