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岸邊海浪翻湧。

霍從衍貼心地為溫煙穿上潛水服。

溫煙麵無表情地任他折騰著，心中不禁冷笑，她從前居然沒發現霍從衍是個這麼細心的人。

直到遠處口哨聲響起，霍從衍的動作倏爾一頓。

溫煙知道，這是他們的暗號。

隻怕是躲在暗處的周稜和趙渡一行人早就等不及了。

“走吧。”

霍從衍在溫煙的頭罩上輕輕地拍了拍，牽著她的手往海邊走去。

每走一步，溫煙心頭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她本就不善水性，小時候怎麼都學不會遊泳，看見水就害怕，後來是她媽逼著她學，她才上了幾節遊泳課，勉強能夠在水裏撲騰兩下，自從她家人去世後，她就一節遊泳課都沒去過了。

後來她將這件事告訴霍從衍，那時的霍從衍滿眼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

“煙兒，我會保護你，不讓你下水，如果有水的地方我會背你過去。”

可現在這個口口聲聲說著要保護自己的人，卻要將自己帶入海底深淵。

霍從衍特意把腳步放慢，他緊握著溫煙的手，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周稜正在看著他。

看到周稜，霍從衍那點顧慮徹底煙消雲散。

他拉著溫煙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二人就這麼下了水。

溫煙極力地克服著內心深處的恐懼，海水托起她的長發，朦朧了那雙眼睛。

霍從衍像是不死心一般，還要拉著溫煙繼續往深處遊。

溫煙卻掙脫開了霍從衍的手，她深深地看著霍從衍的眼睛，伸手比劃了起來。

“霍從衍，我說過，我隻剩下最後一條命了。”

“煙兒，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霍從衍也比了回去。

二人剛在一起的時候，隔三岔五的就會去殘障學院做義工，因此學會了手語，溫煙一直覺得這項技能是他們二人之間浪漫的默契，沒想到用在了這種時刻。

“我從不騙人。”

“我說最後一次，我會死的。”

溫煙比劃完，見霍從衍依舊不為所動，她也不再猶豫，扭頭朝著海底更深處遊去。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

溫煙的腦海中開始走馬燈般地播放著自己與霍從衍相知相識相愛的過程。

昔日被忽略的細節在此刻逐漸地清晰起來。

原來她從未得到過霍從衍的愛。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空。

或許是一心尋死，又或許是有了係統的幫助，溫煙的身影很快就不見了。

霍從衍依舊愣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他眼睜睜看著黑洞般的深海將溫煙吞沒，待他反應過來後，鋪天蓋地的恐懼與害怕將他淹沒。

這次他想都沒想，一頭往更深的海洋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