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將近,我和丈夫帶著女兒搬進了海州市的新公寓。
沒想到,竟在小區門口撞上了我的姑姑一家。
他們問我,這些年過去了,什麼時候能放下心結,回老家跟林氏集團的少東家林澤好好談談?
林澤是我大學時的初戀,四年前我們差點訂婚,
可就在他生日那天,他突然翻臉。
在ktv包廂裏當著我的麵摔了蛋糕,拉著他大學室友的妹妹周晴走了。
我當場跟他提了分手,搬到了海州這個沿海小城。
再次碰麵,姑姑勸道:
“林澤其實一直沒忘了你,他跟周晴訂婚那天還說,隻要你肯回去找他,他就願意重新跟你開始。”
重新開始?
我笑了笑,平靜地說:
“姑姑,我兩年前就結婚了,現在女兒都一歲半了。”
林澤大概以為我還在跟他冷戰,卻不知我早已開始了新生活。
1.
我結婚的事還沒告給老家。
所以在海州遇見姑姑時,她完全蒙在鼓裏。
薄雪飄灑,我撐著傘,手裏拎著給女兒買的毛絨玩具,走過公園的小木橋。
就看見橋那邊,姑姑和表弟正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四年沒見,姑姑一開口就是責備:
“曉晴,你這幾年跑哪兒去了?一聲不吭,也不跟家裏聯係!”
我瞥了她一眼,表情冷淡,沒半點重逢的喜色。
倒是姑姑和表弟顯得挺興奮。
表弟說:“姐,你可算出現了,林澤這幾年一直在打聽你,你快跟我們回去吧!”
姑姑也搭腔:“就是啊!曉晴,你不知道,林澤現在接手了家族生意,是圈子裏炙手可熱的人物。”
“你要是跟他和好,就是人人羨慕的富太太,咱們家也能跟著風光風光,對不對?”
姑姑眉飛色舞,表弟也是一副撿到寶的樣子。
明明以前,他們對我不聞不問。
我爸媽走後,他們就跟我斷了來往。
現在覺得有利可圖,倒主動湊上來了。
我有點想笑,打斷他們的白日夢:
“姑姑,表弟,我跟林澤早就結束了。”
提起這個好久沒提的名字,我語氣淡得像在聊天氣。
仿佛他隻是個路人甲。
姑姑和表弟愣了愣,沉默下來,眼神怪怪地打量著我。
顯然,他們不信我的話。
畢竟,當年我對林澤的喜歡,整個學校都知道。
他們都說,徐家這丫頭沒爹媽管,整天野得不像話。
2.
我上學的時候,就跟林氏集團的林澤形影不離。
我高中的時候性格外向,對這些風言風語從不放在心上。
隻因我和林澤大一就確定了關係,我以為我們會一直走到最後。
所以,我總纏著他。
要他陪我去看演唱會,陪我一起複習期末考。
從十六歲認識,到二十歲那年,我們幾乎沒分開過。
如果沒出意外,二十四歲那年,我本該跟他正式訂婚。
可惜,那年寒假,林澤的大學室友妹妹周晴來他家做客。
她安靜內斂,說話輕聲細語,是大家眼裏的乖乖女。
跟我站一塊,她就是別人心中的理想女友。
而我,太過跳脫。
“到底是沒爹媽管教的孩子,哪比得上周家那種文靜的好女孩?”
這些閑話傳到我耳邊,我又氣又難堪,想找林澤問清楚,問他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好。
可到了約好的燒烤店,卻發現周晴也在。
她笑得柔和:“徐小姐,我放假沒事,林澤就帶我出來玩,你不介意吧?”
平時我當然不會介意。
可那天是他生日。
林澤說好跟我一起過,結果卻把我準備的生日禮物。
一條親手織的圍巾,隨手扔給了周晴。
我盯著周晴手裏的圍巾,想起自己為了織它熬了好幾個晚上,心裏一下子就炸了。
“林澤,你到底怎麼想的?”
店裏人聲鼎沸,烤爐的煙味彌漫。
我冷不丁的發火,讓林澤有點懵。
他皺了皺眉,看了周晴一眼,然後把我拉到門外,低聲說:
“她寒假閑著,我帶她出來散散心,你至於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至於什麼。
可能是最近聽多了誇周晴貶我的話。
也可能是因為那條圍巾。
我拽著他的外套,憋著火問:
“那你幹嘛把我織的圍巾給她?”
林澤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辯解道:
“她冷,我讓她先圍著暖和暖和。”
我冷笑:“暖和?那你怎麼不給她買條新的?”
林澤說:“你送我的東西,我還能真給她不成?”
這話勉強壓住了我的火氣。
我哼了一聲,又不甘心地問:
“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好?”
林澤說:“覺得什麼?”
我說:“覺得我不夠安靜懂事啊!”
林澤頓了頓,說:“偶爾是有點煩。”
我氣得瞪他一眼,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不輕不重,林澤沒吭聲,可周晴卻咬著唇,眼眶紅了。
周晴連忙擠過來,抓著林澤的胳膊,可憐兮兮地說:
“林澤,你沒事吧?都怪我,惹徐小姐不高興了......她要怪就怪我吧,別跟你生氣......”
她站在中間抽抽搭搭,引得燒烤店裏幾個顧客好奇地看了過來。
我皺了皺眉,想讓她別哭了,可她哭得更大聲。
沒辦法,林澤隻好讓旁邊的服務員先帶她去休息區。
可周晴死死拽著他的胳膊不肯鬆手。
林澤看著淚眼汪汪的她,一臉無奈,隻好對我道:
“曉晴,今天先這樣吧。周晴剛回國,情緒不穩,我得先安頓她。”
於是,我好不容易約到的生日聚會,還沒吃完一串烤肉就泡湯了。
3.
從那以後,林澤的空閑時間不再是我的。
他的身邊,周晴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生日過後,我想單獨約他出來,還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周晴知道。
我憋了一肚子火,在奶茶店裏忍不住跟林澤抱怨:
“你不覺得咱倆這樣像在搞地下戀嗎?”
林澤剛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差點嗆到。
白淨的臉瞬間紅了,眼神閃躲,低聲道:
“你亂說什麼......”
我認真地看著他:
“我沒亂說。按照咱們當初的計劃,你去年就該跟我求婚了,可現在我跟你見麵還得偷偷摸摸的。”
這確實是個問題。
林澤伸手拍了拍我的頭,把我拉進懷裏,低頭想了想說:
“既然這樣,我先跟家裏說說咱倆的事吧。等正式定了,你就不用老想著周晴了。”
林澤嘴角一揚,遞給我一個銀色手鏈,作為那天生日的補償。
我後來一直戴著這個手鏈,
期待著跟他走進婚姻的那天。
可那天終究沒來。
4.
九月初,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姐姐因病去世了。
姑姑那邊跟我聯係不多,每到假期,家裏空蕩蕩的,隻有鄰居姐姐會來看我。
她的離開讓我很難受。
處理完追悼會那天,我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出租屋。
忽然覺得特別孤單,很想見林澤。
於是我急匆匆地跑去他住的小區找他。
卻看見,他抱著剛洗完澡隻裹著浴巾的周晴,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
“沒事了,小晴......”
林澤眼裏滿是心疼,語氣溫柔得像春風,卻狠狠刺痛了我。
我呆呆地看著他們,再看看地上摔碎的蛋糕。
那是我昨晚親手做的生日蛋糕,現在砸得稀爛,慘不忍睹。
我心裏翻江倒海,又氣又難過,走過去想撿起蛋糕的殘骸。
林澤這才發現我,鬆開周晴,對我說:
“曉晴,你怎麼來了?”
我撿著蛋糕,沒搭理他。
林澤拉住我的胳膊,說:
“剛才蛋糕不小心掉地上,周晴差點滑倒。”
“這個不要了,我再給你買一個怎麼樣?”
我低著頭,甩開他的手。
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跑。
林澤追出來,在小區門口攔住了我。
他盯著我的表情,問:
“曉晴,你到底怎麼了?”
我氣呼呼地瞪著他,再也壓不住心裏的委屈。
別人的看法我可以不在意。
但林澤不行。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能讓我心亂如麻。
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忍著淚,盯著他那雙慌亂的眼睛,輕聲問:
“林澤,你在乎我嗎?”
林澤愣了一下,眼神躲閃,耳根有點紅:
“你問這個幹嗎......”
我太想知道答案,抓住他的袖子,又問了一遍:
“你在乎我嗎?”
林澤動了動,掙開我的手,清了清嗓子:
“這麼多人看著呢,曉晴,有話回家再說。”
“我不!”
發現他在回避,我的情緒徹底炸了。
為什麼,他能那麼溫柔地抱著周晴哄她,卻不肯給我一句安慰?
心裏酸得要命,我咬著唇,猛地撲向他懷裏。
可他卻扶住我的肩膀,嚴肅道:
“大庭廣眾的,別這樣,曉晴,我......”
話沒說完,周晴的聲音插進來:“林澤!”
換好衣服的周晴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自然地挽住林澤的胳膊。
這畫麵像刀子一樣紮進我眼裏,我冷笑兩聲,脫口而出:
“對啊,我跟你得注意點影響,哪像你這妹妹,穿著浴巾跟你摟摟抱抱,也不怕人說閑話......”
“徐曉晴!”
林澤又驚又怒地打斷我,周圍幾個路人因為我的話小聲議論起來。
周晴身子一晃,眼淚刷地流下來。
林澤是真的急了,臉色黑得嚇人,緊緊抓住我的手腕。
“別亂說了,不就是一個蛋糕,我賠你就是,別牽扯周晴。”
林澤語氣裏帶著警告,攥得我手腕生疼。
可我心裏的疼更甚,看著他護著周晴的樣子,我擠出個笑:
“是我亂說,還是你們心虛?我可是親眼看見,她——”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我。
林澤冷冷道:
“徐曉晴,夠了。”
5.
我愣住了。
臉上火辣辣的刺痛讓我一時沒回過神,眼淚卻先一步不受控製地滑下來。
從小到大,林澤從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
哪怕我闖了亂子,連累他被家裏責怪,他也總是站在我這邊護著我。
我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為了別人對我動手。
周晴眼裏閃過一絲得意,低聲喊了句:“林澤......”
她捂著胸口,裝模作樣地靠向他。
林澤一把扶住她,轉身離開,連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漸遠,淚水模糊了視線。
恍惚中,我好像聽見林澤低低地歎了口氣。
從那天起,朋友圈裏流言四起。
大家都說我被林澤甩了,徹底沒戲了。
林氏集團那邊也沒再提訂婚的事。
我心如死灰,翻出手機裏那張我們高中時拍的合照,直接刪了。
又發了條消息給林澤,告訴他我們徹底結束了。
然後,我就搬離了老家,來了海州這個靠海的小城。
好幾年都沒回去過。
直到今天撞見姑姑,那些舊事才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我心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再沒有半點傷心或憤怒。
姑姑沉默了一會兒,打量著我的神色,笑道:
“曉晴啊,你是不是還在生林澤的氣?當初那事我也聽說了,你們年輕衝動,吵了幾句。現在該放下了吧?”
我淡淡一笑:
“早就過去了。”
曾經跟我形影不離的林澤,在我離開後的第二年,就跟周晴訂了婚。
而我,現在有了丈夫和女兒。
我們早就沒關係了。
見我一臉淡然,姑姑說:
“你能看開就好。”
“其實,林澤心裏還是有你的。他跟周晴訂婚那天親口說,隻要你回去找他,他就願意跟你重修舊好。”
6.
重修舊好?
我諷刺地扯了扯嘴角,平靜道:
“姑姑還不知道吧?我兩年前就結婚了,女兒現在一歲半。”